“啊!”

兵不厭詐。

其實,這更多是馬克一次賭氣的嘗試。

他對於詐到巴薩坦其實沒有任何信心。

唯一讓他不甘心的就是命運骰子,如果巴薩坦真是一個諸界巨坑,那它就不該是20點,而應該是1點才對。

能從【幽海之書】出來,變相證明了這貨肯定不是最倒黴的1點。

有趣的是,巴薩坦驚惶的語氣,讓馬克確定了自己的猜想沒錯。

他決定加把火。

“從我第一次見到你身上的那條封印鎖鏈,我就覺得奇怪了。束縛你根本不需要綁成這樣。這更像是一種美學,或者習慣,就好像我家鄉水產市場裡待售的大閘蟹一樣……”

這倒不是詐巴薩坦。

捆綁是一門藝術。

用大名鼎鼎的龜甲縛綁螃蟹,跟普通市場上用水草綁螃蟹,手法能一樣嗎?

不說還不覺得,馬克越說,越覺得自己的推理沒錯。

果然,下一秒巴薩坦的虛影憑空出現在馬克面前,那隻長在它背部甲殼上的大眼睛鼓脹鼓脹的,眼球上的血絲都粗大起來了。

“混蛋!我就知道你不簡單!”大螃蟹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將剛才那個邪魔的殘軀甩了出來:“給,這是你那份。”

剛才不可一世的邪魔,如今已是個死魔了。

碩大的牛頭被大螃蟹一鉗子卡察掉,下半身也是,只剩下沒頭的上半身。

“我還要……”

“打住!要我成為你的常駐幫手是不可能的。我偶爾打打牙祭還行,頻繁跨界出手一定會被發現,到時候我就死定了。你把我逼狠了,我只能向主人自首了。”巴薩坦的語氣軟中帶硬。

馬克立刻收住自己有點‘遠大’的妄想,微笑道:“嗬?那麼你口中的‘偶爾’是多久一次呢?”

“五年!不……呃,兩年!最多一年一次!不騙你,你這破世界的空間屏障太厚,我不用大力氣破不開。我太用力的話,我這裡殘餘的空間能量又會太大。這次完全是那白痴幫我先開了個口子,我才這麼容易進來的。”

馬克故作考慮一番,一副很勉強的樣子,最終同意了:“好吧。”

巴薩坦長舒一口氣:“那我走了。”

“等等!”

“又怎麼了?”

“幫我把這傢伙剁碎點,至少碎到我的光明法陣能分解的地步。順便幫我隔絕它被探查的可能,嗯,還要保個鮮。”

這些要求過份嗎?

是有點過份。

巴薩坦照做了,它的虛影用鉗子幾下就把邪魔的殘軀大卸十八塊,然後吐出一個個泡泡,將一塊塊邪魔肉包裹其中。

馬克感知了一下,那幾塊肉除了在視覺上能看到,無論是氣味、精神波動、還是靈魂感知層面上,就像是完全不存在一樣。

“還有嗎?沒有事我就走了,一年內別叫我。”大螃蟹急著開熘。

“等等!你把這裡搞得亂七八糟,你不收收味,豈不是整個來特帝國的正統教會都知道這裡進行了一次小規模的召喚邪神儀式?”

別說召喚邪神,哪怕來個雜號惡魔將軍,那也足以讓整個聖卡薩奧大區的光明與黑夜教會雞飛狗跳,派出一堆審判官來。

如今滿島都是邪神特有的精神火焰,巴薩坦不收拾乾淨,只怕馬克開船跑路都跑不掉。

“知道了知道了!”大螃蟹甭提多憋屈了。

這就是它當狗的命了。

自己拉的,自己吃掉。

讓邪神把一切恢復原樣,那就是難為它了。

對於如何清潔乾淨,邪神兄有自己的理解。

巴薩坦讓馬克收拾好東西,回到自己船上後,只見幾十米長的虛幻大螃蟹鉗子勐地來回揮舞。

一陣巨大的轟隆聲中,什麼海邊紅樹林,什麼浮出水面的小島,直接在整個海圖上抹去。

更絕的是,當它強行吸走這片海域所有的精神力後,頓時方圓一公里的海域變得無比清澈。最後一步,則是巴薩坦吼了一嗓子。

奇異的靈魂之音遠遠傳了開去,海平線上似乎有了騷動。一些體積不小的玩意正在趕過來,那大概是某種海洋生物。

這一切,看得馬克和醒過來的海倫娜她們目瞪口呆。

“好了,巴薩坦。一年後再見。當然,如果我有生命危險,我也會叫你。”

錚錚鐵骨大邪神聽到自己被當成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工具蟹,滿腔的憤滿無法發洩,最終化作震撼這片天地的一個字。

“滾——”

風浪平息了,在船尾艙輪機隱隱傳到甲板上的轟鳴聲中,【機械飛昇號】正以最大航速遠離海岸線。

直到此時,三女猶自有種不信。

“你,真的在奴役一頭邪神?”海倫娜的聲音宛如夢囈。

“呃,不是奴役,只是恰好利用了一下。”馬克扶額,他都不知該怎麼解釋。難道告訴她們,這隻邪神很可能是某個天朝大能逮回來馴服好的寵物?

他的老家,遙遠到有點陌生。

現在看來,又好像沒有那麼遙遠。

這讓馬克有點矛盾,又有了點希冀,似乎還有希望找到回家的路?

馬克跑路了,留下的攤子是真的嚇到不少大人物了。

千年下來,一眾正統教會構建了一套完備的預警機制。

占星師、空間術士、靈界巡遊者……一眾超凡者聯手監控世界,讓一些強大的邪魔無所遁形。

或許小傢伙能逃過監控,但大的空間波動是瞞不住的。

“很可能有一個惡魔將軍降臨了現實世界!”這訊息在半小時內傳遍了整個來特帝國。

各大教會如臨大敵,僅僅四十分鐘,就有第一批偵察兵坐船趕到。

三小時,一支由三十條大小船隻,以風暴教會戰祭為核心,加上光明與黑夜教會的審判官,以及其它教派強者組成的混合艦隊趕到現場。

以這個時代的科技來說,堪稱極速。

只是,大家一無所獲。

在一艘120米長的大型鐵甲戰艦上,風暴教會高階戰祭巴巴羅夫對著其它教會一眾高層大聲嚷嚷著。

他的大光頭、粗獷炸裂的絡腮鬍子、旺盛的胸毛,配上他魁梧的體型,在眾人眼裡相當有壓迫感:“我也踏馬不知是怎麼回事!對,這地方原本有個鳥不拉屎的小破島,一個連漁民都不想在那歇腳的破地方。但那又怎樣?”

光明主教納達爾提醒道:“但這個島現在沒了。”

巴巴羅夫一揮手,指著遠端在水面上活動的大傢伙:“沒看到那些該死的鐮蟹嗎?這玩意一小時就能把你的海邊別墅給拆了。”

鐮蟹在這世界裡屬於一種比較常見的寄居蟹,跟邪異、超凡沒什麼關係。

它最經常被提起的,就是它們具有很強的攻擊性。這種鉗子如鐮刀一樣鋒利的寄居蟹,光是軀幹就能長到一米長寬,半米厚。它們發怒起來,能夠輕鬆破開木船的側舷,對蒙著鐵皮的木船也有不俗的殺傷力。

也就船身由精鋼鑄成的輪船,能基本免疫這些大傢伙的襲擊。

就在一眾教會強者注視下,這些鐮蟹正在原本小島仍剩下的基石上面築巢。它們揮舞著將近一米長的大鉗子,肆無忌憚地從水底下掏出紅樹林的遺物——樹枝,配搭著石塊和沙土,壘出一個個形狀有點像蜂巢的大型巢穴來。

這就是鐮蟹的習性。

其它教會強者紛紛把懷疑的目光投向光明與黑夜教會,以及榮耀戰士教會。是這兩家的監測者首先發現的。

現在,他們也不好確定了。

巴巴羅夫粗魯地下令:“散了散了!大海是我們教會的地盤。就算出事,也是我們教會負責。既然沒找到亂跑的惡魔或者魔鬼,那就跟你們無關。”

千年戰爭後,各大教會簽下了一系列互不侵犯條款。

既然風暴教會如此決定,其它幾家只能遵從。

聚攏在一塊的船隊,四散開了。

船上,納達爾主教轉頭望向艦橋裡的一處陰影,好不容易才看到陰影當中浮現出一個玲瓏窈窕的身影。

“懲罰者女士,你怎麼看?”

“惡魔將軍的確存在過,但又被誰幹脆地抹殺掉了,還清乾淨幾乎所有的痕跡。”女子的眼鏡片上閃過一絲厲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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