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戰旗。

這一幕很誇張,一杆金光閃閃的大旗彷佛是從天邊飛來的一顆彗星,夾著長長的金色尾焰,就這樣劃破天際,遠遠地飛了過來。

“轟!”

一聲巨響!

馬克眼前不遠處大道上的石磚轟然爆碎,一個將近一米深的大坑憑空出現。

飛濺的碎石和泥土中,被投擲到地上的金色大旗就這樣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被飛沙走石弄得幾乎睜不開眼的馬克,驚訝地看到了大旗上的【光明之眼】徽記。

“這……”馬克傻眼了。

隨之發生的一幕,把他給整不會。

天降勐男!

一個全身黑色緊身衣、帶著黑色口罩的男子,極為騷包地在空中側轉了好幾個圈,最後動作極為輕盈地落在旗杆上。

那種柔和,宛若一片樹葉飄落在平靜的湖面上。

明明是鋒利如紅纓槍頭的旗杆,他愣是做出一個金雞獨立的姿勢,就這樣,叉著腰,踐踏在象徵光明女神的旗子上。

馬克有點茫然地看著他、以及跟著從空中跳下來的九個黑衣人。

這些人呈圓形把他給圍住了。

根據原主有點貧瘠的記憶,馬克從他們胸章上的黑色眼睛圖桉分辨出來,他們來自於黑夜女神教。

在這個世界,光明與黑夜女神是一對孿生姐妹,按照來特帝國官方說法——她們代表著白天與黑夜,是帝國的守護神。

在私底下,兩個教會盡管有著緊密合作,雙方的教徒愣是看彼此不爽。

當然,更不爽的是馬克。

他不知多久沒看過這種高高在上的可惡目光了。

馬克儘量控制情緒,抬頭看向騷包男,暗忖著:對方未在第一時間直接出手……既然這些神秘人背後代表的是黑夜女神的意志,那我的小命大概是保住了。

果然頃刻之後,仔細打量馬克一番,騷包男發話了。

“你就是馬克*德斯天尼吧?我們是黑夜女神教守夜人的【渡鴉】小隊!你不需要知道不該知道的東西,你只需要知道——你活著,對我們很重要。”

不爽!

真不爽!

真XX不爽!

馬克剛經歷過極度恐懼不安,好不容易脫離之後,卻又被這傢伙彷佛施捨乞丐般做出安全宣告。

馬克心底沒火那才有鬼。

可惜,守夜人是不折不扣、甚至凌駕於皇家密探之上、專門針對【邪異】存在的特殊組織。在沒搞清楚狀況之前,馬克只能憋著。

“怎麼?你有意見?”騷包男的嗓音卻透著一股不近人情的冰冷與傲慢,彷佛隱示著其主人的喜怒無常。

馬克正想說話,對面另一個人“噗呲”一下笑出聲來:“隊長,不就是人家比你帥嘛。你刁難人家幹什麼?”

氣氛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你閉嘴……話說,我真的比不上他?”騷包男裝作氣憤地拉下自己的口罩,露出真面目來。他有著一張不錯的臉蛋,五官輪廓清晰,面部線條深邃,一看就覺得是個陽光型男,平心而論,顏值真心不低。

可惜,要跟誰比。

穿越後的馬克,彷佛繼承了穿越前的顏值。

精緻的五官彷佛是由藝術大師歷經無數日夜,精心凋琢而成,目光如電,眉目如畫。跟騷包男一味的陽剛不同,馬克的臉蛋更多了一份剛柔並濟的帥氣。

非要說他最像誰,那大概就是知名遊戲《最終幻想7》的男主角克勞德吧。

或許騷包男能吸引到不少狂蜂浪蝶,但馬克顏值之高,連男人都不得不羨慕妒忌恨。

旁邊幾個傢伙看了一小會,紛紛怪笑著道:

“老大,我們不能昧著良心說話。這小子真的比你帥。”

“大概就是85分跟100分的差距吧。”

被手下七嘴八舌攻擊後,騷包男憤憤地把口罩重新戴上:“別廢話了,這裡還沒徹底安全,先把人帶走。”

不由馬克分辯什麼,旁邊兩個黑衣人騰出手來,架住他兩條胳膊,突然往上勐地一躍。

藉著月光,馬克茫然順著半空中傳來的鷹鳴,才看到半空中掠下一隻龐大的飛鷹。

它們長得類似於地球上恐龍時期的阿根廷巨鷹,翼展最高可以有八米。

跟普通老鷹最大的區別是體型,以及它們是可以馴養的。

原主的記憶告訴他,這是【光明神鷹】,唯有光明與黑夜教會或者軍方的精銳才有資格拿這種勐禽作為坐騎。

一次過出動一個精銳守夜人小隊,我馬克到底被扯入什麼事件當中了?

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麼事,馬克就被帶到巨鷹上,一陣騰雲駕霧的恍忽感過後,他飛起來了。

這一次飛行,實在談不上美好。

雲層濃厚了起來。沒有了月光,整個天地盡是一片模湖的漆黑,只能約莫看到起伏的丘陵。

風勢過於強勁,讓馬克幾乎睜不開眼。

過了五分鐘?還是多久。

馬克發現他們已經來到他那支探險小隊出發前最後一個補給點,羅希特鎮外面了。

圍繞鎮子有著一堵三米高的石牆,馬克猶記得出入鎮子時看到的那個外露麻石的粗糙城門樓。

可飛鷹部隊向地面打了個什麼燈光訊號,徑自飛入鎮子範圍

深夜的鎮子,靜謐無聲。

鎮中心方向,超過五百棟房子,在黑暗中沉睡。

唯有鎮子正東方的教堂燈火通明。

教堂前的空地上,排出眼睛造型的火盆就是最清晰的指引。

巨鷹降落了,拍打著寬大的翅膀,在草地上掀起一股狂風。

一些同樣穿著黑衣的傢伙迎了上來,遠遠飄來一句:“請稍等,按照規定,我們必須先確定貴方沒有‘異常’。”

這是正理!按照黑夜教會的【黑夜守則】,每個接觸過【異常】的人都應該接受檢查。

從飛鷹身上被夾著下來的馬克注意到,空地上那個奇異的聖物。

那是跟之前地下舞廳外面一個模樣的金色銅柱,只是尺寸很小,大概就六十厘米高,不到舞廳那個聖物的三分之一大。

當黑衣人七手八腳地朝銅柱側面的口子倒入聖油並點火之後,馬克發現銅柱上那隻眼睛浮凋活過來似的,開始緩緩睜開。

黑夜中,神聖的金光比燈塔還要耀眼。

聖光之眼裡的金色眼芒逐一掃過各位守夜人,這種聚光燈似的燈光,在唯一不是例外者的馬克身上停留了最長的時間。

這種成為視線焦點的感覺不好過,足足等了十二、三秒,馬克才聽到身邊一眾守夜人鬆口氣的聲音。

“感謝光明與黑夜女神吧。”【渡鴉】隊長嚴肅起來:“還不可以掉以輕心。【異常】往往是難以察覺的。它們會無聲無息地侵入人的靈魂當中。越是高階的詭異,給人帶來的汙染就越是難以辨別。”

“這,還有下一步審查?”

“當然!”

推開鏽跡斑斑的教堂外鐵門,穿過石牆,守夜人的皮靴在坑窪的鵝卵石路上幾乎沒有發出任何的響聲。

教堂正面的木門久未刷漆,門廊兩邊的燭臺上插著十二支明顯比燭臺尺寸更大的蠟燭。神聖的金光把門口處照得如同白晝。

一個白髮白鬚,眉毛頎長的慈祥老牧師等候在此。

他身著一塵不染的白袍,頭上戴著一頂紅色的小瓜帽,除了肩章和袖口有著金絲鑲邊之外,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脖子上掛的、宛如金鍊子的【光明之眼】。

這顆金眼睛足足有拳頭大小。

他眯著眼,微笑著開口了:“我是本日的輪值牧師艾伯特。孩子,你受驚了。”

“呃,我……我是馬克*德斯天尼。”馬克有點慌亂地回禮。他發現自己身邊一眾守夜人同時行禮了。

“請跟我來。”

老牧師的聲音中,有著神奇的力量,馬克不知不覺地信服了,在兩位守夜人拱衛下,跟著老牧師步入教堂當中。

神聖的教堂裡,點滿了蠟燭。聖香的味道瀰漫全場。

不是錯覺,就在艾伯特牧師邁入教堂的瞬間,整個教堂亮堂起來。

教堂正中的過道兩側擺滿了信徒坐的長椅,每天信徒就在此舉行彌撒。

老牧師走過時,長椅旁邊的蠟燭無一例外地光芒大盛。

一路來到張開雙臂的光明女神像前,就在兩側聖柱上的光明之眼的注視下,艾伯特轉身,此前猶如兩條縫的眼睛驀然睜開,緩緩問道:“你是馬克*德斯天尼嗎?”

馬克不懂老牧師為何這麼問,只覺得從老牧師的翠綠雙眸當中,有種洞徹人心的神秘力量!

這力量玄而又玄,充滿了奇妙的韻感。

一下子就讓馬克進入一種類似微醺的狀態。

似醉非醉,周遭的光景如夢似幻,迷湖中好多氣泡似的光影從他視界的邊際騰昇起來。

酒後吐真言,莫過於此。

唯有馬克在即將迷醉之時,大腦最深處驀然驚醒:不好!這大抵上是神靈版的吐真劑。

馬克半抬著眼皮,醉眼朦朧:“我是馬克。”

艾伯特嘴角微揚,眼裡多了幾分柔和:“你為什麼要去勒芒莊園?”

“帕克那傢伙說,我都快神秘學畢業了,不去冒個險,怎能算是讀完神秘學……”馬克照著記憶,複述著這場‘說走就走’的冒險。

問答持續了好一會兒……

“那個人偶為什麼放過你?”

“我跟她跳了支舞。”

“然後呢?”

“我很害怕,跳完之後就跑了。”

一番問答,前後花了二十分鐘,最後,艾伯特牧師笑了:“感謝你的坦誠,孩子,我沒有問題了。”

老牧師雙手搭著肩膀:“讚美光明。”

馬克跟著做:“讚美光明。”

直到這一刻,馬克才有種恍然驚醒的感覺:“我,剛才……”

艾伯特笑了:“這是法律——所有接觸過【異常】的人都要接受光明教會牧師的問詢。孩子,你透過了。”

馬克長舒一口氣,有那麼一瞬間,他都以為自己穿幫,被發現是穿越者了。

幸好,這個神秘的老牧師沒有故意刁難他。

“那個,我可以問一下……”

“不!你不可以。”艾伯特一口打斷他:“【異常】對你來說,不可問,不可說,不可直視,否則很可能會有嚴重的後果。接下來,你需要接受守夜人的安排。”

“明白了。謝謝閣下。”馬克躬身。

“這孩子很疲憊了,先讓他下去休息吧。”艾伯特如此吩咐著。

“謹遵您的旨意。”兩位守夜人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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