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興二十六年某日深夜此日天降大雨,河水暴漲,此時正值深夜並且又是大雨,一般情況之下是不合適行軍作戰的。

可此日兩萬餘黑旗軍死士在大雨中列成一個個方陣在索滿倉、閔成武統領之下站在長江南岸,等候登船。

雨點如黃豆般的從夜空中落下,灑在兩萬名黑旗軍死士鐵甲之上,發出一陣噼裡啪啦的響聲。

黑色鐵甲沾了雨水之後,在無數個防雨油燈發出的亮光之中,發出一陣幽暗的光芒。

此為黑旗軍此次渡河攻擊金軍的前鋒,右臂之上均是綁著一張白布,在夜戰之中區分敵我,由索滿倉、閔成武、劉開山、張敵萬率領。

兩百餘艘大船停泊在了岸邊,在江水之中上下起伏,江水沖刷著船體發出一陣嘩嘩的聲響。

趙忠信與所有黑旗軍前鋒將士一樣,身上沒有任何雨具,頂盔掛甲站在岸邊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稟平章相公,已至未時.”

顏夏木答道。

“張統制,對岸金營之中有何異常?”

趙忠信接著問向張志超。

“相公,還未收到金營發生變故的訊息.”

張志超答道。

趙忠信立在岸邊,焦急望著根本就看不清的對岸,心中暗暗盤算。

此前張志超、錢順在對岸之中捉住了一名金兵,此人宣稱是金將謀克斡盧保的親衛,此人隨後透露了一個重要訊息,那就是今夜斡盧保與耶律元宜等金將將要起兵叛亂,密謀除去完顏亮之後北歸。

此為趙忠信等待已久的機會,趙忠信欲趁金軍內亂全力攻打金軍,一舉擊潰金軍,收復兩淮之地,建不世之功。

“此事若成,我保你榮華富貴,若是你謊報軍情,定將你千刀萬剮.”

趙忠信對三彪等鷹衛押在一旁的斡盧保親衛李普安說道。

李普安聞言點頭哈腰的,臉上帶著恐懼之色說道:“爺爺,小的句句屬實,若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

李普安是個漢人,二十餘歲,被黑旗軍探馬捉住之後,並未怎麼用刑,李普安就竹筒倒豆子全交代了。

若趙忠信真的說話算話,自己豈不是鹹魚大翻身了?李普安心中暗道,若耶律元宜等人的密謀改變,或者出了什麼變故,那自己也危險了。

此時李普安心中暗暗祈求蒼天護佑,護佑那些金將們一定要說話算數,按時動手。

趙忠信沉吟良久之後,揮手下令道:“祭旗出征!”

三彪等鷹衛接令後就將捆作的叛將孫玉寶拎了過來。

孫玉寶此時已經攤在了地上,恐懼的看著刀斧手中雪亮的大刀大聲喊道:“小人願降,饒命啊!”

降?現在想起歸降,已經晚了,趙忠信最恨的就是漢奸,為了自己的一些私利,賣國求榮,害死了多少軍民,此等人死不足惜,趙忠信眼皮抬都未抬,揮手下令道:“斬了!”

黑旗軍刀斧手接令後,在一面巨大的黑色狼旗之下,揮刀剁下了孫玉寶的頭顱。

鮮血迸濺,頭顱落地,雨水沖刷著孫玉寶的屍身,鮮血在雨水中向著四面八方流去。

血腥的場面給黑旗軍將要出征的場面平添了許多冷酷的色彩。

“上船!”

趙忠信下令道。

隨著趙忠信一聲令下,一排排的黑旗軍前鋒死士拿著各種兵刃依次登上了大船。

此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趙忠信心中暗道,若這個訊息是假的,是金軍的圈套,那麼黑旗軍此兩萬餘前鋒死士就危險了,不過趙忠信已令全軍今夜不許一個人睡覺,隨時準備接應,所有黑旗軍舟師也是整裝待命,若真是圈套,趙忠信有信心利用強大的舟師能將前鋒接回大半,不過真若如此將會嚴重打擊黑旗軍計程車氣,也許下一步的戰略就會泡湯了。

趙忠信此時心中也是暗暗祈求蒼天護佑,護佑那些金將們趕緊動手,趙忠信恨不得自己提刀親自去斬殺完顏亮。

黑旗軍舟師戰船均是停泊在江心之上,待金軍大營起了變故,立即強渡長江,攻擊金軍大營。

瓜州渡龜山寺酉時時分,完顏亮的御營。

此時正值黎明前的黑暗,最多再過一個時辰天就會亮了,此時正是人最睏乏的時候,同時也是睡覺睡得最熟的時候。

“這什麼鬼天氣啊?三天兩頭的下雨.”

“鬼叫什麼?雨不是停了嗎?”

“雨倒是停了,可地上還是溼漉漉的,還他孃的賊冷.”

“行了罷,再冷有俺北方冷嗎?”

“哎,啥時候能回家啊?”

完顏亮御營宿衛也是在這個時候換班,此時雨已經停了,數百個御營宿衛一邊穿著甲衣一邊前去替換,在御營之前值守了一夜的其他宿衛,一邊走,口中還罵罵咧咧的。

替換下來的宿衛剛剛離去,當值的宿衛還未睡醒,抱著兵刃還在打瞌睡之時,忽然御營之前,來了一彪人馬,人數約有數千人之多,在黑夜之中,人影綽綽的圍了上來。

“什麼人?站在!”

一些清醒的宿衛發現了異常,於是大聲喝道。

“啊!”

“宋軍襲營?”

“快,快,保護陛下,啊。

.”

“不是宋軍,是叛。

.”

此時黑夜之中忽然射出了一排羽箭,箭矢如雨,將御營宿衛們紛紛射倒在地,緊接著蹄聲陣陣,有無數戰馬疾馳而至,揮刀砍向了這些御營宿衛。

御營宿衛拼死抵擋,向著完顏亮大帳退卻。

“殺!一個不留.”

神武軍都總管、浙西道都統制耶律元宜揮手向手下兵將下令道。

耶律元宜之子耶律王祥聞言一馬當先,率手下兵將向完顏亮大帳衝去,攔路的御營宿衛紛紛被砍倒在地。

金都總管徒單守素,猛安唐括烏野,謀克斡盧保、婁薛、溫都長壽等金將均是揮舞著兵器帶著手下兵將衝了上去。

不過越靠近完顏亮的御帳,抵抗越是激烈,忠於完顏亮的宿衛們一邊拼死抵抗,一邊拼命呼救,並提醒完顏亮躲避。

“放箭,放箭,將他們全部射死.”

耶律王祥見一時半會衝不進去,急得大聲吼道。

此時若衝不進去,周圍的其他金軍來援,那就大事去矣。

耶律元宜手下兵將聞言紛紛拿起弓箭向守衛在軍帳門口的宿衛放箭,箭矢如蝗蟲般的將大帳門口的宿衛射倒在地,屍體重重疊疊的,幾乎將大帳門口塞滿了,同時一些羽箭飛進了大帳之內。

軍帳之中的完顏亮衣冠不整的從龍床之上跳了起來,提著炳長劍大聲驚問道:“宋軍襲營?”

正在此時,嗒的一聲輕響,一支羽箭從帳外飛了進來,釘在了完顏亮的龍床之上,箭尾不停的顫動。

“什麼?是我軍的羽箭,逆賊!竟敢造反.”

完顏亮終於看清了羽箭標記,正是金軍的羽箭。

“陛下,快,快走,事態緊急,先離開此處再說.”

一旁嚇得魂飛魄散的內侍大慶山還是不忘提醒著完顏亮。

“去哪裡?”

完顏亮邊問邊回身去取弓箭,正在此時,兩箭羽箭飛了進來,噗噗兩聲射中了完顏亮的後背,完顏亮噴出一口鮮血,就趴在了龍床之上。

周圍嬪妃嚇得大聲尖叫,內侍們或東奔西跑,或躲在角落之中瑟瑟發抖。

隨著沉重的腳步聲響起,數十名渾身是血的金將闖入了大帳。

“昏君無道,何人與我拿下?”

完顏元宜舉刀大聲吼道。

你為何不去?真他奶奶的老滑頭,金軍們均是看著倒在血泊之中仍在抽搐的完顏亮,面面相覷。

不過也有頭腦不夠靈光的,延安少尹納合斡魯大吼一聲,先是一刀劈死了大慶山,隨後一刀劈在完顏亮的後背之上,鋒利的刀刃劈在未穿任何甲冑的背上,頓時將完顏亮的背部劈開了一個兩尺長的傷口,肉向兩邊翻起,鮮血如泉水般的湧了出來。

此時完顏亮仍是未死,手腳仍是在抽搐。

眾金將大怒,拿出繩索勒在了完顏亮的脖子之上,直至完顏亮斷氣。

正在此時,御帳之外傳來一陣喊殺之聲,完顏元宜等人丟下完顏亮的屍首均湧出了帳外,眾人沒有一個人發現完顏亮的手指仍是在抽搐。

眾金將衝到帳外之後,只見外面來了數千兵馬,金驍騎指揮使大磐搬來援軍,正引軍向御帳衝來,與叛軍廝殺,欲搭救完顏亮。

“大磐指揮使,昏君已死,吾等決意北歸,擁立新君,難道你想違背天命,違抗君命嗎?”

耶律王祥縱馬奔到大磐之前大聲喝道。

大磐聞言丟去兵刃,掩面大哭道:“陛下啊,臣救駕來遲,臣死罪.”

裝,接著裝,耶律元宜冷冷的看著大磐問道:“昏君無道,還不下馬你我合兵一處,率軍北歸?”

老子兵器都丟了,難道還會繼續與你們為難嗎?大磐心中暗罵一句,隨後回身喝止手下兵將。

不過大磐歸順了完顏元宜,可金軍大營之中的廝殺之聲並未減弱,反倒是越來越大了,喊殺之聲漫山遍野的,響徹雲霄。

“大磐,你這是何意?為何還引軍與我等廝殺?媽的,再動手,老子也不客氣了.”

耶律王祥怒吼道。

啥?老子手下兵將早已聽命老老實實的呆在原地了,哪裡還在與你們廝殺?大磐詫異異常,連忙轉頭看向遠方。

“啊?不對。

是宋軍,宋軍襲營,完了.”

大磐反應過來後,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殺殺殺!”

“萬勝!萬勝!萬勝!”

“殺虜!殺虜!殺虜!”

黑旗軍兩萬前鋒,分成了數個縱隊,突破了金營的防線,向著亂成一鍋粥的金營殺去。

與此同時,黑旗軍接應船隊也抵達了長江北岸,無數戴著恐怖青銅面具的黑衣甲士躍下了戰船,向著金軍殺去,長江北岸濺起了無數浪花,如驚濤駭浪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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