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旗軍在廣源城外總共紮了五座大營,分別是左中右前後大營,各營之間都有道路相通,距離也是並不太遠,可以相互支援,不過此時敵軍劫營的時機把握的還不錯,此時正值深夜,夜色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因而趙忠信令各營不許妄動,以免中了敵軍的埋伏。

趙忠信的中軍大營安在了一處山坡之上,因安營時間有些倉促,因而未注意到在山坡一側有些樹林,同時大營是最為常見的木棚營,就是伐木立柵,搭建較為簡陋的木質結構的營牆、瞭望樓等等,壕溝也是挖的不深,大營之外的拒馬、鹿砦、鐵蒺藜等等也不是很多,於是就給了交趾兵偷襲劫營的機會。

交趾兵利用樹林、山地的掩護偷襲的正是趙忠信的中軍大營。

“對方來了多少人?”

車大山拿著一副霸王弓伏在寨牆之後問道。

趙忠信拿下金軍細作後,就將車大山調入了神機軍任副統制,此時車大山率領了上千名神機軍守在了趙忠信中軍大營之中的一處營門處。

“稟車統制,天太黑了,看不太清楚,不過人數應該不少.”

一名神機軍小校答道。

此營牆之內共分兩層,上層就是黑旗軍將士巡哨、射擊用的,而下層可以存放兵器或供將士休息,均是由木板搭建而成。

車大山蹲在二層木板之上,稍稍露出了些頭,小心的察探著四周,車大山跟隨趙忠信多年,從一個普通的黑旗軍步弓手成為了現在的神機軍副統制,被譽為黑旗軍之神箭手,箭法如神,也許現在趙忠信的箭法都比不上車大山了,多年的弓弩手生涯練就了車大山一雙火眼金睛。

車大山目力極佳,再加上千裡眼的助力,於是車大山在如漆的夜色中,隱隱約約的看到了遠處有數十個巨大的物體在緩緩的移動,車大山同時注意到了遠處還有一些零零星星的火光,火光周圍還有無數朦朦朧朧的身影。

撞木?火攻?車大山縮回寨牆之後,檢查了一遍手中的霸王弓下令道:“令各部檢查弓弩,準備溼土、蒙皮、水囊、火鉤、火鐮等物,防備賊軍火箭.”

“車統制,賊軍動了.”

正在此時,神機軍一名年輕的小校緊張的稟報道。

此名小校名叫李順,今年剛剛加入了黑旗軍,並且因箭法出眾,剛剛由一名新卒提升為了黑旗軍神機軍的戰兵。

李順還未經歷過真正的戰陣,還未經歷過血腥的搏殺,心中難免有些緊張。

車大山搖了搖手中霸王弓上弦用的木輪,看了看李順笑道:“順子,不必緊張,他們還遠著呢,靠近了再射,不許放空箭,墮了我神機軍的威名.”

霸王弓真是好啊,車大山又看了看黑夜之中數十個黑影心中嘆道,目前此霸王弓已經在黑旗軍之中普遍裝備了,已經完全放棄了宋之神臂弓或克敵弓,此種霸王弓此時的射程已經超過了神臂弓,並且射速是神臂弓的兩倍有餘,同時上弦也只用雙臂即可,而不像宋神臂弓需手腳並用,上弦速度極慢。

最關鍵的是霸王弓效能還極其穩定,不易折損,因而深為黑旗軍將士喜愛。

在車大山感嘆的同時,數十名交趾兵已經逐漸靠近了黑旗軍軍寨。

“哼,想刺探我軍虛實.”

車大山冷笑著下令道:“五十名步弓手準備,本將的箭就是號令,不許一人回去.”

眾弓弩手齊聲應了一聲,五十名箭法較好的神機軍弓弩手蹲在寨牆之後將羽箭卡在了霸王弓之上,並箭頭朝下端在手中,稍稍露了些頭,看在夜色之中逐漸靠近的交趾兵,同時各自選定了目標。

“起。

.”

車大山見交趾兵距離寨牆約有七十步之後,從寨牆內站起身來大聲下令道:“放!”

車大山說罷,當先扣動弩機,一枚早已點燃的弩箭帶著令人恐懼的尖嘯之聲向一名交趾兵飛去。

在夜色之中,車大山看不清到底射沒射中,可眾黑旗軍將士均是聽到了清脆的兵器落地之聲,還有一聲慘叫。

“嗤嗤嗤。

.”

羽箭破空之聲不斷響起,五十名黑旗軍神機軍弓弩手齊刷刷的從寨牆之後探出了身子,藉著車大山火箭的微弱亮光將五十枚利箭“送”給了對方。

幾乎與此同時,黑旗軍寨牆之上又有數十名將士舉著堅固的鐵盾站起身來,護住了弓弩手,防止對方弓弩反擊。

以霸王弓的強勁力道,在如此之近的距離,幾乎任何鐵甲均能被穿透,更何況光源州的交趾兵幾乎沒有鐵甲,最多有些皮甲、獸甲,於是黑旗軍這邊在射完箭後倒顯得安靜異常,而前來探聽虛實的交趾兵瞬間就被射倒了一大片,僥倖不死的交趾兵哭爹喊娘,抱頭鼠竄,在夜色之中,雖然車大山等人看不清具體情形,可不難想象,現場定是死屍遍地、一片狼籍。

“我射中了,我射中了.”

李順興奮的舉著霸王弓大聲喊道。

“你射中什麼了?天這麼黑,你看到了嗎?”

一名神機軍隊將拍了一下李順的後腦勺說道。

李順摸著後腦勺嘀咕道:“我真的看到了啊,一名賊軍被我射死了啊.”

車大山笑著拍了拍李順的肩膀後大聲下令道:“刀盾兵上前,立盾,所有人伏低,步弓手檢查弓弩,上弦,你們幾個去瞭望臺,若賊軍進入射程,立即鳴鑼為號.”

眾將士齊聲應了一聲,數百神機軍刀盾兵半蹲在寨牆之上,舉起的巨大鐵盾遮護著全身,縮在刀盾兵之後的神機軍弓弩手檢查完弩弓後,從箭壺之中抽出一支支羽箭卡在了霸王弓之上,蹲在地上等候將領的命令。

車大山看著夜色之中的人影憧憧,心中非常明白,交趾兵更大規模、更加猛烈的攻擊在後面,因黑旗軍不熟悉地形再加上天黑,因而根本無法出寨還擊,只有被動防守,等待天亮,天亮之時就是這些賊軍的末日。

“飛石,飛石。

快快避石.”

正在此時,一些目力較好計程車卒大聲喊道。

飛石?神機軍眾將士還在發愣之際,三個黑乎乎的黑影從半空之中落了下來,三個磨盤大小的石塊隨後就相繼砸在了寨牆之上,車大山等人均是沒有料到交趾兵居然用投石機或類似於拋石機的軍械攻擊黑旗軍軍寨。

“砰。

砰。

砰.”

接連三聲巨響,簡陋的軍寨寨牆根本抵擋不住飛石巨大的衝擊力,頓時木屑、斷木飛揚,軍寨寨牆隨即被砸出了三個巨大的豁口,數十名神機軍將士被砸飛了出去,落在了寨牆之內的地上,十數名黑旗軍將士口鼻出血,眼見不能活了,其中五名將士被巨石直接砸成了肉泥。

“都分散,快,快快下牆,行動快點.”

車大山反應過來後,不顧身上的疼痛,對著密集的人群大聲喊道。

車大山也受到了巨石的衝擊,不過沒有被震下寨牆,只是被震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寨牆之上人站的太密集了,一時半會根本來不及分開,因而隨後又飛來數個巨石,又是砸傷了不少的神機軍將士。

“來人,速速去找胡統制,調幾門天狼炮來,給老子轟碎那些狗孃養的.”

車大山急紅了眼大聲喊道。

必須想辦法擊毀對方的投石機,否則就這麼捱打,將會是極為被動,並且將士們也將會折損慘重。

可天狼炮沉重無比,不是說拉來就能拉來的,四馬炮更是如此,並且就算拉來之後,光是架炮就得忙活半天,同時因為天黑根本就看不起對方投石機所在的位置,那還怎麼打?總不可能胡亂轟擊罷?要知道因安南道路險惡,運到安南的每一枚鉛彈均是珍貴無比,堪比黃金。

“車統制,賊軍上來了.”

正在此時,瞭望臺的一名士卒大聲喊道。

車大山聞言從地上爬起來,抖了抖薄甲之上的塵土向寨牆望去,只見夜色之中,上千名交趾士卒排成了三個方陣,抬著簡陋的雲梯及撞木,高舉著盾牌向已經被巨石砸的千瘡百孔的黑旗軍軍寨移動過來,邊行進還邊喊著車大山等人聽不懂的口號。

“快,快,架炮,架炮.”

此時天狼軍終於發現了車大山這邊的危險,於是天狼軍一名準備將拖了十門天狼炮過來,欲協助車大山防守軍寨。

此時天狼軍來有何用?車大山氣的狠狠的剁了跺腳,交趾賊軍已經快逼近軍寨了,就要與神機軍交織在一起,就要貼身肉搏了,此時天狼炮也不可能開炮了,此時開炮豈不是會誤傷自己人?“弓弩手上牆,刀盾兵、長槍兵在寨牆之後列陣,快,快,不要亂.”

於是車大山大聲呼喊道。

弓弩手聚集在一起密集射擊才能取得極佳的效果,可對方投石機不斷的轟擊寨牆,弓弩手們只有分散避石,才能減少傷亡,目前也只能這樣了,只能就地射擊了,不過效果肯定會大打折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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