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日廣州又下雨了,雨不太大,廣州城池籠罩在一片纏纏綿綿、濛濛細雨之中。

此時廣州拱辰門城外來了數輛馬車。

“全部下車換轎.”

守衛拱城門的廣州巡檢司數十巡檢士卒攔著了這數輛馬車,一名身著黑衣的巡檢冷冷的說道,黑衣明顯不同於黑旗軍一般士卒的款式,應該是專門定製的。

“車裡坐著可是都承旨林鎮林相公,我等是前來宣旨的.”

一旁的一名宋軍護衛說道。

難道是見皇上嗎?還得下馬換轎?這名護衛心道。

“我知道你們是來宣旨的,但也得下車.”

這名巡檢無動於衷。

“黃公,真是怎麼回事?”

一輛馬車之上的一名官員問道。

這細雨濛濛的,換什麼轎子啊?非給淋出病不可,況且一下雨,街面上也是泥濘不堪的,這名官吏心道。

“林相公,我去問問.”

此時一人從另外輛馬車探出頭來說道。

“末將等見過黃參謀.”

黑旗軍之中有許多人均認識黃溫,於是見黃溫過來後施禮道。

黃溫點頭問道:“這是怎麼回事?為何要換乘人力車?”

“稟黃參謀,主公說了為了廣州城內整潔,除非重大軍情或婚喪之事,否則不允許有任何畜力車輛在城內通行。

或者你們也可以走專門的運貨道路.”

這名黑旗軍巡檢稟報道。

要想吸引商人前來經商,要想吸引廣州之外的人前來廣州,最起碼城市環境衛生必須搞好,給他們一個舒適的經商環境。

黑旗軍剛攻取廣州城內那時,城裡簡直是亂七八糟的、汙穢不堪,主要原因是因為戰亂、人口眾多、廣州海外商貿興旺來往客商甚多的原因,還有就是私人住宅侵街,還有就是廣州百姓根本沒有環境衛生意識,亂丟垃圾、過往拉車的牲畜便溺等等,水域衛生也差,百姓們將垃圾隨便倒入河流不說,河裡、井中還經常發現死屍等等。

於是趙忠信令辛贊從這些方面大力整治,主要是採取減少垃圾排放、清理狹窄的街道、修建道路、橋樑等等。

並有相應的獎懲措施,如杖、罰金等。

雖時間尚短,效果還不太明顯,但還起了些作用,起碼街道看起來要整潔多了。

黃溫無奈只好對林鎮說道:“林相公,就勞煩你下車換轎罷.”

林鎮也沒有辦法,只是到了人家的地盤上,還能怎樣?只好入鄉隨俗了。

黑旗軍巡檢見狀揮手招來了數十乘軟轎,轎上插著帥府的標記,表明是帥府僱傭的軟轎。

黃溫坐在轎中有些好奇的掀開轎簾,只見通往帥府衙門的鋪磚街道非常寬敞,街道兩旁除了整齊的樹木之外,還有些花花草草,雨點落在地上匯成一條清澈的小溪向街道兩旁流去,清澈的水流中幾乎見不到泥土,街上許多店鋪等等也是大小不一坐落在街道兩側,排的很整齊,未有侵佔街上的道路,甚至在數條街的交匯處都有一個小小的花園或者清澈見底的水池,街上還有許多行人、客商,有些在街上拿著雨具行走,有些躲在屋簷下避雨,雜而不亂。

黃溫呼吸到清新的空氣,頓時有了一種舒適的感覺,有了一種想在此地居住的衝動。

黃溫心中暗暗誇讚趙忠信,看來不能將他當做一個一般的武夫看待啊,僅憑治理廣州就看出了此人乃是個心細如髮之人。

走在路上,黃溫忽然看到街道兩側每隔一段距離都有一些修的非常別緻的小房子,房子模樣與商鋪等等完全不同。

“這些是什麼?”

黃溫好奇的問道。

“我家主公說了,這叫淨池,就是供行人、客商出恭用的,男女都有,右側是男子的,左側是女子的.”

隨行的一名巡檢答道。

“哦?出恭?難道女子也去嗎?”

黃溫感到有些新奇。

“這有什麼?開始之時確實沒有女子願意去,但久而久之,她們就習慣了,目前也有人去了.”

這名巡檢見慣不驚的答道。

這名巡檢臉上不由得有了些笑容,不由得想起主公當時說的話,不去你就憋著罷,看你能憋到什麼時候?“林相公,到了.”

林鎮下轎之後看見一眾文武站在帥府衙門之前等候,其中一名臉上有著半尺鬍鬚、年近三十之人站在最前面,其餘文武站在他的身後。

“罪臣趙忠信率帳下文武恭迎大宋聖使.”

趙忠信當先施禮道。

“拜見聖使.”

眾文武一起施禮道。

“呵呵,這就是武狀元趙忠信啊?”

林鎮笑道:“快快請起,武狀元之事本官早有耳聞,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啊,沒想到這麼年輕,真是年輕有為啊.”

看在趙忠信現在恭恭敬敬的份上,林鎮也就沒有計較趙忠信未率人出城迎接之事了。

其中當時也有人勸趙忠信出城迎接,但趙忠信一時之間有件緊要之事被耽擱了,因而就沒有出城,同時趙忠信也想朝廷也不是心甘情願的,自己也不必過於恭敬了。

“呵呵,林相公之言令罪臣慚愧啊,林相公、中貴人裡面去.”

趙忠信笑道。

右班都知邢國忠乃是此次奉旨前來廣州頒旨的宦官,年約五十餘歲。

“林相公、中貴人請稍候.”

趙忠信忽然說道。

趙忠信說完之後就快步走向其中一乘軟轎之前,恭恭敬敬的施禮道:“忠信恭請岳母大人下轎,岳母大人一路辛苦了.”

轎簾掀開,林二孃在一名使女的攙扶之下從轎中出來。

“忠信啊,數年不見了,你。

你還好嗎?”

林二孃噙著眼淚問道。

林二孃自從趙忠信前往河北領兵之後就擔心了數年,再加上最近這些驚天動地的大事更使林二孃憂心不已,心力憔悴的,不過目前好了,眼看著就要成正果了,於是林二孃忍不住欣喜的流下了眼淚。

趙忠信也有些激動,有些感動,連忙扶著林二孃說道:“多謝岳母大人掛念,忠信一切安好,您老人家身體也好罷?”

趙忠信也明白林二孃之心,雖說林二孃是為了他的閨女,但林二孃擔心趙忠信是真真切切的。

林鎮在一旁有些無語了,這種將頒旨大臣甩在一旁先去與自己家人說話之事還是頭一次看到。

簡直主次不分嘛,林鎮心中暗暗搖頭,但也沒說什麼。

“好,老身身子骨好著吶.”

林二孃笑道:“倩兒吶?怎麼不在你身邊?”

“岳母大人,二哥正在去接俺娘與倩兒的路上,應該就這幾日就到廣州了,您放寬心就是.”

趙忠信說道。

不會就今日到罷?今日到的話可就忙不過來了,趙忠信心道。

“大哥、三哥,你們兩個先過來扶岳母大人回府休息.”

趙忠信隨後吩咐道。

趙忠信在廣州為林二孃一家人置辦了一所宅子,擬讓林二孃長期呆在廣州了。

張龍、張豹在人群之中早就激動萬分了,但黑旗軍軍法嚴苛,因而不敢亂動,此時聽到趙忠信招呼,兩兄弟連忙奔了過去,跪在林二孃腳下痛哭不已。

“你們這是幹什麼?快起來,丟人現眼的.”

林二孃扶住兩兄弟說道:“娘沒事,獄中多虧了林相公照看.”

“娘您上轎,兒子帶您去看咱的新家,主公給置辦的.”

張龍笑道。

“你們兩個身上穿的是什麼啊?倒挺威武的,你們兩兄弟怎麼穿的不一樣啊?”

“娘,大哥是水師,兒子是黑旗軍圖興軍,當然不一樣了,呵呵.”

張豹笑道。

趙忠信看著林二孃一家人離去後拱手對林鎮、邢國忠笑道:“兩位見諒,林相公、中貴人裡面請.”

“保義郎趙忠信接旨.”

眾人來到大堂,擺好香案,邢國忠取出聖旨大聲唱到。

“罪臣趙忠信接旨.”

趙忠信率眾文武跪下接旨。

“宋授保義郎趙忠信七鎮節度使敕,制曰。

特授邕、梧、韶、贛、廣、潮、梅七州節度使,冠軍大將軍。

.”

邢國忠隨後不急不慢的宣讀完了聖旨。

聖旨意思大概就是敕封趙忠信為七鎮節度使、冠軍大將軍,同時趙忠信麾下將領均可自封報呈朝廷,朝廷一概照準,並賜官袍、御酒等等,其中御酒乃是趙忠信自家釀造的風花雪夜酒,這點使趙忠信有些納悶?難道趙構另有深意?趙忠信心中暗暗琢磨。

朝廷敕封的官職也很有意思,宋之官員或者說是官名是由三部分組成,如七鎮節度使乃被稱為階官或寄祿官,並以此作為拿俸祿的級別,沒有實權,冠軍大將軍是個武官散官,無實權,而真正有實權的差遣朝廷卻沒有敕封趙忠信,這其中必有些名堂。

不過趙忠信也不在乎,在廣南路其實就是趙忠信說了算,朝廷旨意在這裡根本沒用,你不給差遣又如何?難道朝廷今後要派遣官員下來掌握實權嗎?只要你敢來,我就讓你灰溜溜的回去,趙忠信心中暗道。

“微臣接旨,謝陛下隆恩.”

趙忠信三叩九拜後接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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