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磨彌部一間大的客房之中仍是亮著油燈。

趙忠信坐在屋中看著地圖,看著來自各處的書信以及張志超、錢順等斥候送來的各種情報。

三彪等黑鷹衛三三兩兩的分佈在堂屋之外,警惕著四周。

一晃二個月過去了。

這兩個月是趙忠信最忙的兩個月,新兵訓練、籌備糧餉、打造軍械、悄悄將人馬布置在自杞國靠近南宋的邊境上等等一系列事情。

這些事情將趙忠信忙的焦頭爛額的,可又不得不辦,不得不操心。

趙忠信接到的情報是金軍在淮河以北訓練士卒、囤積糧餉、打造戰船,大有南侵的企圖。

而宋軍也在淮河、長江沿線調集重兵,緊密佈防,以防金軍南下,雙方的火藥味都很濃。

最佳戰機已經到了,宋軍現在根本無暇估計西南方向,重點還是在長江、淮河一線,重點還是保護臨安,保護皇帝。

現在離趙忠信率軍回到宋地只差一步之遙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可這個東風在哪裡?趙忠信心中暗道,不知道林二孃接到自己書信沒有?接到書信安排的怎麼樣了?趙忠信還在等林二孃的回信。

這一切的一切都將趙忠信忙的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了。

“啪”油燈忽然輕響了一聲,屋中頓時有些黯淡了。

“來人,再送盞油燈過來.”

油燈發出的輕響將沉思之中的趙忠信驚醒後了。

過了片刻,一個磨彌部女奴一手掌著燈,一手擋著風走進屋中。

這個女奴約有十五六歲的樣子,樣子長得很乖巧,走路很輕,像個小貓一樣。

“將軍,燈來了.”

這名女奴頭都不敢抬,低著頭輕聲細語的說道。

“嗯,放這裡,你先下去罷.”

趙忠信頭也沒抬,繼續看著書信說道。

隔了半響,這名女奴仍是站在屋中不肯離去,也沒有吭氣,緊張的偷偷看著趙忠信。

“你這是?為什麼不下去.”

趙忠信感到有些奇怪,於是問道。

“將。

將軍,奴婢明日就要。

就要。

成親了.”

這名女奴哆哆嗦嗦的說道。

趙忠信聞言放下書信,抬頭看著這名女奴,奇怪的問道:“成親是好事啊,你這是。

?難道要本將祝福你嗎?或者要本將給你送些禮金?呵呵.”

別看趙忠信凶神惡煞,殺人如麻,可對下人,對待奴婢一直很和氣的。

“將。

軍。

奴婢。

不是這個意思,將軍,奴婢明天就要成親了,今晚。

今晚.”

雖然趙忠信很和氣,可這名女奴仍是很害怕的樣子,說話仍是結結巴巴的。

“你先別害怕.”

趙忠信欲發好奇,站起身來拖了把椅子過來,放在這名女奴面前,和顏悅色的說道:“你叫什麼名字,你先坐下,慢慢說,今晚你要幹什麼?”

這名女奴搖搖頭,仍是站著輕聲說道:“奴婢叫喬兒,奴婢明日就要成親了,今晚。

今晚就伺候將軍就寢.”

喬兒說完臉一下就紅了,低著頭不敢看趙忠信。

趙忠信頓時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了。

“伺候我?”

趙忠信笑著問道:“誰讓你這麼幹的?”

喬兒偷偷的看了趙忠信一眼,見趙忠信並不是像生氣的樣子,於是小聲說道:“是。

主人。

主人吩咐的.”

陋習,簡直是陋習,奴隸制的陋習。

趙忠信心中暗暗不齒。

這種奴隸成婚前先讓主人品嚐新娘的陋習,趙忠信早有耳聞,沒想到今日居然發生在自己身上了,施迦羅那個老糊塗也是,也不怕和他女兒爭寵?不過趙忠信轉念又想,這種睡一晚上以後就基本上不用見面,這種情況爭什麼寵?趙忠信好女色,這是沒錯,可趙忠信還未達到飢不擇食的地步,這種先睡別人明日的新娘的事,趙忠信是幹不出來的。

況且這種純粹為了洩慾的事,趙忠信也做不出來。

等明天好好勸勸自己這個泰山大人,趙忠信心中暗道。

滇東三十七部目前仍是處於奴隸制之中,這點趙忠信早就知道。

奴隸是什麼?奴隸就是等級制度森嚴的一個產物,滇東奴隸主,很多是頭人,擁有大量的奴隸,奴隸沒有作為人的權利,奴隸主層層剝削奴隸,隨心所欲買賣奴隸,殺害奴隸,奴隸們可謂過著牛馬不如、飢寒交迫的苦難生活在這裡,在滇東三十七部,在旱澇天災之年,一個女奴也就值一隻雞的錢,甚至連一隻雞都不如。

奴隸主可以任意打罵、殺害、轉賣自己的奴隸,可以隨意奴役他們。

奴婢賤人,律比畜產!滇東三十七部的奴隸也反抗過,也起來爭鬥過,可被殘酷鎮壓之後就逐漸平息了而不敢再這麼幹了。

況且有很多奴隸生下來就是奴隸,祖祖輩輩都是奴隸,早就已經習慣了,早就已經逆來順受了。

他們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圍繞這奴隸主轉,一切都是為了討奴隸主的歡心。

趙忠信想改變這種情況,可心有餘而力不足,這種世世代代的觀念在滇東在整個大理國,甚至在這個星球上,早已是根深蒂固,無法改變。

趙忠信若想改變這裡的話,估計得在這裡奮鬥一輩子,這個趙忠信是絕對做不到的,而且這樣做的話,施迦羅估計都得起來反對趙忠信,將趙忠信驅離了。

因此趙忠信只能在黑旗軍內部想辦法了。

黑旗軍在滇東三十七招募了很多人馬,這其中就有許多奴隸,許多部族頭人將許多奴隸都塞給了趙忠信,反正不值錢,何樂而不為啊?而趙忠信的做法是不管你以前是幹什麼的,只要加了我黑旗軍,那麼就是加入了軍籍,就是黑旗軍中的一份子,都是生死與共的兄弟。

這些話趙忠信在黑旗軍之中早就說過,並令下了軍令,如有人敢違背,定當執行軍法。

在黑旗軍沒有奴隸這麼一說,只有戰俘,但戰俘趙忠信也沒將他們作為奴隸看待,只是暫時幹幾年苦力就讓他們回家。

趙忠信這麼做,怎能不讓這些從前飽受欺凌,飽受奴役的奴隸們感激的熱淚盈眶?在這裡,在黑旗軍不但不會受到歧視、奴役,還會受到平等的待遇的,不但能吃飽飯,還有軍餉可拿,至於那些軍械、軍服等等全部都是一樣,沒有誰能特殊。

這些滇東三十七部族的奴隸們一個個均是卯足了勁,要為趙忠信效死,恨不得戰爭早日來臨。

主公可是說過了,在黑旗軍一切軍功說了算,只要你立下軍功,不管你是什麼人,是什麼身份,都會獎賞的,這獎賞不但包括金錢,還包括授爵授官什麼的,當然授爵一說是在趙忠信今後有了條件再說,但趙忠信可以授官,也就是黑旗軍的將領。

在趙忠信的授意之下,王剛、張敵萬等統制也提撥不少武藝超群,勇力過人的奴隸為黑旗軍將領。

戰爭肯定會死人,但這些奴隸並不在意,在部族裡待著就不死了?不但會死,而且會死的很悽慘,飽受欺凌而死。

在黑旗軍好啊,死了後家屬還有撫卹,僥倖不死的話,立下戰功,那就是翻天覆地的變化了,一步登天了,這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奴隸身份到了這輩就可以改變了,今後也許還能有榮華富貴啊。

這怎能不讓加入了黑旗軍的滇東各部族的奴隸們熱血沸騰、士氣高昂,只等戰爭的來臨,立下軍功,光宗耀祖。

這就是滇東各部族的奴隸們踴躍來到黑旗軍的重要原因,這也是趙忠信本打算招募五千人馬,結果一下子多了五千的原因。

到最後,各部族不斷的有奴隸跑來參軍,均想加入黑旗軍,很多都是偷偷跑來的。

可趙忠信實在是負擔不起這麼多人馬了,這打仗不是光有人就行了,還必須有軍械、糧餉等等一系列的問題。

趙忠信要的是精兵,要的是一支剽悍的軍隊,而不是散兵、潰兵,黑旗軍也不是收容所。

因此趙忠信經過精挑細選,留下了一批身強力壯的奴隸,之後很多未被選上的均是流著淚哭求著,被選上的均是暗暗心喜,暗自慶幸不已。

最後趙忠信實在不忍心,於是將這些人作為黑旗軍的民夫,搬運糧餉、軍械什麼的,作為黑旗軍的民夫一樣可以脫離奴籍。

於是這些奴隸轉悲為喜,個個踴躍的加入了黑旗軍的民夫隊伍。

“小雪?正好,你來了,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趙忠信一把捉住施小雪問道。

施小雪煮好了夜宵,在一個女奴的陪同下給趙忠信端來,結果一下子被趙忠信逮個正著。

“小雪,你阿爸到底是什麼意思?我趙忠信是這種人嗎?”

趙忠信又問道。

“你。

你不是這種人嗎?”

施小雪低聲嘀咕道。

“什麼?”

趙忠信瞪大了眼睛,像銅鈴一樣。

“噯,噯,信哥哥,別生氣,我說你不是這種人嘛,嘻嘻,我們這裡都這樣啊,早就習慣了.”

施小雪見趙忠信要發飆了,連忙挽住趙忠信笑道。

“那是,我怎會是這種人嘛?”

趙忠信轉怒為喜對喬兒說道道:“喬兒,你回去罷,好好歇息,明天好成親.”

“將軍”喬兒嚇得跪下哭道:“你難道嫌棄喬兒嗎?今日奴婢不侍候將軍就寢,奴婢害怕啊。

.”

不聽奴隸主的話,下場會很悽慘的,這點趙忠信心中明吧。

你看看你那老爹乾的好事,趙忠信瞪了施小雪一眼,用口型說道。

“又不是我叫她來的.”

施小雪委屈的說道。

“喬兒,快起來.”

趙忠信將喬兒從地上攙扶起來後說道:“我看就這麼辦,別人問起,你就說侍候過了不就完了,別人問起我,我也幫你遮掩如何?““你們兩個也不許說,否則休怪我翻臉.”

趙忠信隨後轉頭對施小雪和陪同她的女奴說道。

“知道了,我們一定不說.”

兩女一齊答應。

施小雪心中暗喜,這信哥哥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坐懷不亂了?就跟柳下惠一樣。

“喬兒,你等等。

“在喬兒將要出門之時,趙忠信忽然喊住了她。

“喬兒,你看明日你就成親了,我也沒準備什麼禮品,這就當我的禮金了罷.”

趙忠信取出十兩黃金後塞在喬兒手中說道。

“將軍,謝謝你了,奴婢謝謝你了.”

喬兒哭著磕頭道。

“信哥哥,你今天好好啊,簡直讓小雪刮目相看啊.”

喬兒等人出門後,施小雪露出崇拜的神色說道。

“你什麼意思?”

“我沒什麼意思啊?”

“今天刮目相看?以往是不是很鄙視啊?”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施小雪驚道。

“既然你從前很鄙視,那我就破罐子破摔咯.”

趙忠信一把抱住施小雪笑道。

“啊?你又來了?救。

唔唔唔.”

歷史小說相關閱讀More+

庶民本紀

雙子星來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