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漸漸離去,春季悄悄來臨,春季是陽光明媚、春暖花開的季節,可紹興二十六的春季卻是陰雲密佈、愁雲慘霧。

宋金雙方在江南東路至淮南東路廣闊的土地上陳兵百萬,雙方圍繞每一寸土地展開了血腥搏殺,寸土寸金,寸土不讓,戰爭的陰霾籠罩在了江南每一寸土地之上。

而雙方爭奪的焦點就是鎮江附近,戰爭首先在金山、焦山以西的圍山水寨附近打響。

冬去春來,冰雪融化而造成了長江中下游河水暴漲,今年的春汛來的早、來的猛,河水同時比以往同期任何年份都要兇猛,江水波濤洶湧、急流飛濺、暗流湧動,奔騰咆哮的江水拍打著江岸,掀起了一股股巨大的浪花。

此時懸掛著宋字大旗與黑狼旗的二十艘黑旗軍舟師前哨戰船正乘風破浪行駛在波濤洶湧的江面之上。

二十艘黑旗軍舟師前哨戰船分別是四艘海鰍、兩艘海鶻與一些魛魚戰船,均是八車以上的車船。

車輪置於船隻的前後,船隻之內的船工腳踏如飛,中間就是翼槳,無數翼槳擊打著江面,激起了一個又一個的浪花,風帆如垂天之雲,驅使著戰船乘風破浪。

舟師前哨由一名黑旗軍伍姓副將統領,十艘戰船漸漸的靠近了圍山水寨以東的一處不高的山丘,丘陵之上樹木鬱鬱蔥蔥的,遠遠望去黑乎乎的一片,靜靜的矗立在長江岸邊。

“伍副將,小心此地埋伏.”

一名黑旗軍舟師隊將提醒道。

伍副將聞言又看了看此處岸邊山丘後說道:“應該不會罷?據報金軍舟師均集中在鎮江一帶,此處怎會有埋伏?”

不過伍副將為小心起見,還是拿起了千里眼又細細的看了一遍周圍的情況,山丘樹木茂盛,看不清具體情形,巨大的山丘右側水面之上也未見有任何船隻。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伍副將隨後下令道:“名各船散開,向江心靠攏,床弩上弦,注意警戒四周.”

有風浪之時還好辦,利用風帆、翼槳、車輪等等可以駕駛戰船急速行駛,可無風無浪之時,僅憑翼槳、車輪就行駛的較為緩慢了,因此無風浪之時就要僱傭船工拉縴了,當然是在無戰事之時,若戰事驟起,也只有利用翼槳、車輪行駛了。

為了方便行駛,一般船隻都是靠近江岸行駛的。

黑旗軍,現在也是宋軍,宋軍舟師前哨各船望見旗號後,於是就分散開了一段距離,並向江心駛去,以避開此地有可能的埋伏。

可惜的是已經為時稍晚。

正在此時,山丘之上傳來一聲號角之聲,緊接著傳來無數聲巨響,山丘之上的樹林中同時騰起了一股股的煙霧,無數鉛彈、石塊、箭枝飛在了半空之中,向著宋軍舟師戰船砸去,床弩發射的粗大箭枝已經點燃了火,帶著一股股黑煙飛向戰船。

“不好,有埋伏,快退.”

伍副將話音未落,數枚鉛彈擊中了宋軍一艘車船的前後車輪,木屑飛濺,將車輪擊了個粉碎,同時將船艙砸出了數個大窟窿,此艘車船頓時猛地傾斜了一下,隨後橫在了江面之上,江水洶湧而入。

數枚點燃的火箭插在了另一艘車船的風帆之上,火油四濺,頓時就燃起了熊熊大火,大火燒斷了風帆之上的繩索,燃燒的風帆隨即落了下來,帶著無數火苗落在了船隻之上,將船上的宋軍舟師將士蓋在其中,發出了一陣又一陣的慘呼。

伍副將的船隻也同時被擊中了,戰船左右搖擺,濺起了無數的浪花,澆了伍副將一身。

伍副將單手扶著船舷,一手撥出腰刀大聲大吼道:“還擊,還擊,邊打邊撤,向主力船隊靠攏,向他們發訊號,快,快.”

媽的,金軍什麼時候有天狼炮了?伍副將心中暗暗吃驚不已,不過此時已經顧不了許多了,只有邊戰邊退,待後續援軍船隊到來才能發起反擊。

數枚點燃的響箭,發出一陣尖嘯之聲飛向了半空,此舉是向宋軍主力船隻發出警報。

“鉤住動彈不得的船隻,速速撤離.”

伍副將隨後大聲下令道。

此為黑旗軍的傳統,也是趙忠信之嚴令,決不能放棄自己的戰友。

剩餘能動彈的黑旗軍舟師戰船一邊向山丘發射床弩、石塊,向敵反擊,一邊丟擲鉤繩,鉤住了失去動力的船隻,拼命拖著受損的船隻向遠處駛去。

正當黑旗軍舟師欲引軍退卻之時,對面又傳出一陣號角之聲,從山丘之後忽然轉出無數船隻,其中有五艘艨艟大船。

艨艟大船急速駛來,邊行駛邊萬箭齊發,將黑旗軍舟師一些將士射落水中,奔騰的江水很快就將這些將士吞沒的無影無蹤。

同時黑旗軍各船之上插滿了箭枝,就如同一個個刺蝟般的。

一艘艨艟大船利用黑旗軍戰船受損,行駛緩慢,猛地衝撞過來,攔腰撞在了一艘海鶻船隻之上,巨大的青銅撞角深深的嵌入了船身,幾乎將此艘海鶻戰船一劈兩半,戰船船身裂開,張開了一個巨大豁口,江水洶湧而入,海鶻戰船同時劇烈顫動,無數黑旗軍舟師將士慘呼著落入水中。

金軍舟師小型戰船也同時衝了上來,圍著黑旗軍前哨舟師快速遊弋,邊遊還邊發射火箭,岸上山丘之處霹靂炮、床弩、投石車等軍械已不斷髮炮,支援金軍舟師。

轉瞬之間,就有三四艘黑旗軍舟師戰船被金軍擊沉,殘骸漂浮在江面之上,起起伏伏的。

伍副將努力穩住身形,揮刀大聲吼道:“走不了了,靠上去,靠上去,孃的拼一個算一個.”

此時金軍舟師已經靠近了,受損的戰船肯定是跑不掉了,避得開對方戰船,也避不開對方如雨的箭矢。

只有靠上去,與敵糾纏,等待後面的援軍,才有一線生機。

黑旗軍舟師乃是支久經沙場之師,數年之間,在南大宋海附近海域不斷作戰,經驗異常豐富,且舟師將士駕船個個嫻熟無比。

伍副將指揮著坐下船隻避過了對方的衝撞,避過了對方的拍杆,衝向了一艘艨艟,兩船將要相撞之時,猛地轉向,避開了對方的青銅撞角,兩艘船的巨大船身轟的一聲擠在了一起,船舷相擦,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

頭上有個巨大鳥喙形鐵鉤的梯形跳板砸在了對方船舷之時,與此同時,雙方箭矢如雨,不斷有人落入了江水之中或倒在了船上。

伍副將大吼一聲,搶過一面鐵盾,帶著數名強悍的舟師將士,順著跳板跳上了對方的船隻。

只有跳幫作戰,才能化解對方已經搶佔的先機。

“殺!”

伍副將怒吼一聲,左手持盾格擋開對方的突刺,右手揮刀將一名金軍砍落水中,同時搶上幾步,揮刀剁在了一名金軍的臉上,鋒利的刀刃將此名金軍半邊臉就此削去,鮮血迸濺,此名金軍發出一陣淒厲的慘叫,躺在艨艟甲板之上,滿地亂滾。

黑旗軍舟師將士見狀士氣大振,紛紛跟隨著伍副將衝上了對方艨艟甲板、船樓之上,與敵拼殺,剩下的黑旗軍舟師船隻也靠了上來,支援伍副將。

雙方船隻糾纏在了一起,拼命廝殺,奔騰的江面之上頓時響起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喊殺之聲。

金軍舟師戰船之上計程車卒幾乎都是宋軍降卒,北人不慣使舟,金軍上船幾乎都站立不穩,作戰只能是趴著作戰,一些宋軍舟師降卒甚至連軍衣都未更換,只是換了頂皮帽。

偽軍人多不過戰力就差了許多,並且士氣低落,黑旗軍雖少,不過個個士氣高昂,戰力強悍,因此一時之間,雙方難分勝負。

雙方你來我往,廝殺了半個多時辰,雖黑旗軍個個拼死與敵廝殺,但人數畢竟差了許多,因此人越戰越少,金軍狂呼著拿著各種兵刃圍了上來,將伍副將等人圍在了甲板之上。

伍副將身邊之人不斷倒下,伍副將也身受數處刀傷,不過伍副將仍是咬牙血戰,揮刀直上直下的砍殺,就似癲狂了一般。

正在此時,遠處江面之上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鼓號之聲,奔騰的江面之上忽然出現了十餘艘巨大的戰船,這些戰船可比金軍舟師艨艟大得多,一個個跟小山似的,向著糾纏在一起的雙方戰船疾駛而來。

“援軍到了,殺啊!”

“殺殺殺!”

“殺虜!殺虜!殺虜!”

剩餘不多的黑旗軍將士見援軍到了,個個士氣大振,拼著最後一分力氣與金軍血戰。

可等了半響,木蘭舟鉅艦仍是沒有發炮,只是在江面之上列成了一個巨大的陣型之後,向著雙方戰船靠了過來。

開炮啊,伍副將渾身是血,又劈倒了一名金兵,焦急的望著船陣,再不開炮就晚了,一些金軍舟師戰船已經開始後撤了。

木蘭舟之上,剛剛升為黑旗軍舟師正將的鄭廣拿著千里眼看著糾纏在一起的雙方戰船,暗歎了口氣,用力揮了揮手,大聲下令道:“開炮!他孃的,全部給老子擊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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