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城之越裡吉城,為五國部會盟之城,因此稱為五國頭城。
五國城是個小城,城牆低矮,最矮處騎馬可以一躍而過。
至金完顏阿骨打起兵以來,五國城附近從來沒有外族軍隊開到過。
距趙忠信等人走出亡靈之谷月餘後,五國城外來了一支兵馬,這支兵馬約有三千人左右,個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
“你這是帶的甚麼路?這是哪裡?”
趙忠信問向醜女道。
“這裡兵少,防禦差,這對你們來說,不是正合適嗎?”
醜女反問道。
趙忠信點點頭,也是,目前黑旗軍連續在荒郊野外行軍了一個多月了,天天風餐露宿的,飽一頓飢一頓的,急需有個地方休整一下,雖然不明白醜女為甚麼將他們引到這裡來,但能到這個小城吃頓飽飯,睡個好覺,休整一下也是蠻不錯的。
於是趙忠信傳令道:“傳令各部,就地休息,注意隱蔽行蹤,待深夜時分,一舉突入此城.”
……“都她媽的精神點,都歪歪倒倒的,沒吃飽飯啊?好好巡視,別混進來甚麼人.”
“頭兒,這深更半夜、天寒地凍的,哪有甚麼人啊?連野獸都看不到一隻.”
“是啊,這鬼天氣,不如回家摟著女人睡覺,還巡視甚麼啊?”
“哈哈,你小子又想那老頭的女人了?”
“嘿嘿,那老小子不行了,俺幫幫他啊.”
幾名金軍州郡兵一面在五國城外無精打采的巡視著,一面說笑著。
正在此時,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奔了過來。
“啊?這麼晚了,是甚麼人來了?還跑的這麼急?”
這幾名金軍正疑惑著看著黑夜中馬蹄響的方向。
忽然從夜色中衝出來一群群黑衣黑甲的武士,個個臉逞兇狠之色,就如同黑夜幽靈般的直撲五國城而來。
還未等這幾個金軍反應過來,數道寒光閃過,幾人的首級已飛到了半空之中。
“殺,一個不留.”
一個為首的年輕將軍下令道。
黑甲武士們一齊應了一聲,高聲吶喊著,縱馬越過城牆,呼嘯著往城中殺去。
……黎明時分,趙忠信在三彪等人簇擁之下,往城中走去,路邊橫七豎八的倒著一些金軍的屍體。
這個城中金軍守衛也就數百人,城中百姓也就數千人,各族人都有。
黑旗軍衝入城中後,將守衛金軍斬殺乾淨後,迅速的控制了五國城。
“劉開山率部蒐集糧草等物,高中瑞率本部控制四門,不許一個人出入,張志超派出斥候,派遠點,至少十里之外,胡天水率部將這裡的百姓都集中起來,注意看看有無金軍殘餘.”
趙忠信接連下令道。
眾將接令後就各自忙去了。
“翎兒,將那醜女帶上,隨我走.”
趙忠信吩咐道。
趙忠信等人走進一個大屋,屋裡點燃的爐火還未熄滅,這家的主人早就被嚇跑了,爐子上燒開的水還在騰騰的冒著熱氣。
趙忠信在張翎的幫忙下將甲冑卸了下來,換上了厚厚的冬衣。
張翎找了個木盆倒了些熱水,給趙忠信擦了擦臉。
趙忠信端坐在木椅上,將腰刀杵在地上,招手將醜女叫過來後說道:“現在你可以說為甚麼將我等帶到這裡來的原因了罷?之前你說的那些都是廢話,就不必重複了.”
說完趙忠信冷冷的盯著那醜女。
“你到底是甚麼人?叫甚麼名字?老實說罷,若有半句假話,老子將你剝光了,丟進軍營裡去.”
未等醜女開口,趙忠信惡狠狠的說道。
“官人,你別這樣,她還是個孩子.”
張翎聞言勸道。
趙忠信揮了揮手打斷張翎後說道:“你不必說了,此女絕不簡單,不搞清楚,我寢食難安.”
醜女冷冷的看了趙忠信一眼反問道:“你們是漢人?”
趙忠信點點頭。
“你們從南面來?”
醜女又問。
趙忠信又點了點頭。
醜女低頭輕聲說道:“我想見此地的一人,因而將你們帶來了,這個人你應該也有興趣.”
趙忠信奇道:“你想見誰?你想見就自己來見就是,為何將我等引來?”
醜女搖了搖頭道:“這次我出來就是來見此人的,可半路就被你劫持了.”
“我也是半個漢人,我的母親是宋嘉德帝姬.”
醜女接著說道。
“桄榔.”
雖然張翎已有所心裡準備,可聽到此處,還是被嚇了一條,手中木盆摔在了地上,水灑了一地。
“甚麼?嘉德帝姬?趙玉盤?你是玉盤大姐的女兒?”
張翎驚呼道。
“玉盤大姐?你是甚麼人?你是我孃親的甚麼人?”
醜女問道。
此前一路上,醜女也感到張翎很奇怪,好像一直對自己很感興趣的樣子。
“孩子,我是你孃親的妹妹,我叫趙香雲,我……我是你的親小姨.”
張翎含著眼淚說道。
“甚麼?”
醜女聞言驚呼道。
張翎含著眼淚點點頭道:“自汴梁城破後,我就與你娘她們就失散了,我流落在河北等地,你娘……玉盤大姐現在哪裡?現在還好嗎?”
醜女聞言黯然的說道:“我孃親……孃親她已經過世了,她過世前囑咐我來看看這裡的一個人,能照顧就照顧下此人.”
“你父親是何人?”
趙忠信問道。
“我父皇是何人,你不是早知道了嗎?”
醜女反問道。
張翎聞言喃喃的說道:“玉盤大姐不是早已嫁人了嗎?怎麼會……”嘉德帝姬趙玉盤,初嫁左衛將軍曾夤,靖康之變後,為金宋王完顏宗磐妾,完顏宗磐被金熙宗誅殺後,嘉德帝姬沒入宮中侍金熙宗。
金熙宗完顏撣總共強逼了十幾個宋徽宗的女兒進宮侍候,成為了他的嬪妃。
醜女悽然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你除了這個外,一定還有其他目的.”
趙忠信看著醜女說道。
醜女驚訝的看了趙忠信一眼。
“呵呵,別看著我,你是不是想給你父皇,給上京預警,還讓他們做準備,以防我軍突入上京.”
趙忠信說道。
醜女低頭不語。
趙忠信笑了笑說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一心為了你父皇,真是苦了你了,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早晚你父皇會知道的,我也不會帶兵突入上京,以卵擊石?我還沒蠢到這種地步.”
就憑手上這點人馬,想殺入上京?那是天方夜譚,趙忠信心道,趙忠信目的就是為了驚動上京,好讓上京將周邊的人馬都集中過來,那趙忠信就好進行下一步了,醜女此舉跟趙忠信不謀而合。
“孩子,你叫甚麼名字?”
張翎問道。
“我漢家名字叫趙雯.”
趙雯答道。
張翎接著問道:“雯兒,你為何要易容?”
趙雯看了趙忠信一眼低聲說道:“為了防止一些人心懷不軌之心.”
“哈哈”趙忠信笑道:“你個小丫頭,心眼還不小,我是這樣的人嗎?”
“你說吶?”
趙雯未答,張翎搶先問道。
“主公,有個瘋子很奇怪.”
正在此時,三彪進來稟報道。
趙忠信皺眉說道:“瘋子有何奇怪的?”
“那瘋子自稱是大宋皇帝.”
三彪答道。
趙忠信聞言站起身來對趙雯笑道:“你要見的就是此人罷?”
……“吾乃大宋皇帝,你們不能對朕無禮.”
一個三十多歲面容消瘦的人大喊大叫道。
“哈哈,你是皇帝,老子就是玉皇大帝.”
劉開山咧個大嘴笑道。
王永昌推搡著這個三十多歲的人笑道:“你個瘋子,快給老子找些酒肉來.”
眾黑旗軍將士均是嬉笑著圍觀著此人。
“王永昌,你是誰的老子?”
趙忠信、張翎等人進來後,張翎看到王永昌自稱是此人的老子不由得大怒呵斥道。
隨後張翎不理王永昌等人愕然的神情,將這個三十多歲的漢子扶到椅子上坐好,然後跪下磕頭哭道:“皇兄,您受苦了,嗚嗚嗚.”
皇兄?受苦?劉開山驚的咧個大嘴合不攏了,其餘人等也吃驚的看著這一幕。
趙忠信皺眉對著呆若木雞的眾人說道:“還不退下?”
眾人這才慌忙從這間屋子裡退了出去。
趙桓疑惑的看著張翎等人,小心翼翼的問張翎道:“你是?為何這麼稱呼?”
張翎看著這個自幼高高在上的兄長哭道:“皇兄,我是仁福啊.”
“啊,仁福?你是仁福公主?你怎麼會是仁福公主,她……她不是早就死了嗎?”
趙桓驚道。
“甚麼?仁福死了?皇兄,那個仁福是假的,是蝶兒姐姐假扮的.”
張翎說完從懷中摸出來那塊項鍊說道。
趙桓細細的打量了這塊項鍊,忽然哭道:“你……你真是仁福啊?小妹啊,你可來了,你可來看兄長了.”
張翎扶著趙桓問道:“皇兄,蝶兒姐姐怎麼了?”
“她啊?她……來此處之前就被金……金人……活活……她死了.”
趙桓哭道。
“蝶兒姐姐……”張翎哭的泣不成聲的問道:“母后吶?母后在哪裡?”
“都死了,她們都死了,父親也死了,小妹啊.”
兩兄妹抱成一團哭道。
過了半響後,趙桓看了看趙忠信問道:“小妹,他……他是何人?”
趙忠信施禮道:“末將趙忠信見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