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張虎率先跳上低矮的寨牆,揮刀砍翻一名鵬程堂幫眾,抹了把噴在臉上的鮮血吼道:“兄弟們,寨門已破,跟我殺進去.”

飛豹堂、龍靈堂幫眾聞言大聲吶喊著蜂擁而上,鵬程堂眾人抵敵不住,死傷慘重,紛紛往寨中退去。

張龍隨後舉刀高呼:“拿住邢鵬,別讓他跑了,跪地者免死,不降者殺無赦.”

說完張龍也帶人衝進了簡易山寨。

……“邢自忠何在,出來說話?”

林二孃站住架在大宅牆上的木梯喊道。

包圍宅子的眾人在距林二孃的大宅越二百步的距離停下了腳步。

明亮的火把火光中,邢自忠披著一身皮甲,哈哈笑著越眾而出。

“邢副首領?你想幹甚麼?”

林二孃喝道。

邢自忠摸了摸腰間長刀道:“我想幹甚麼?我想幹甚麼?嘿嘿,這麼多年,我等蟄伏在你這個無德無能的婦人之下,我想幹甚麼?金華幫該易主了.”

林二孃接著說道:“邢自忠,我一向待你不薄,為何如此?想造反嗎?”

“哈哈,造反?造誰的反?造你的反嗎?你有甚麼資格值得我造反的?我等跟著你這婦人有何出路?我這麼做只是為金華幫的兄弟謀條生路而已,兄弟們,我等現已歸於福建管大王麾下,日後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兄弟們拿住這老虔婆,獻於管大王.”

邢自忠身後眾人一齊叫好。

林二孃怒道:“呸,真是無恥之極,邢自忠你此等行徑,不是造反是甚麼?你真是為了幫中兄弟謀生路嗎?管天下是甚麼人?草賊流寇而已,跟著他造反有何前途?邢自忠,你這是將兄弟們往絕路、死路上帶啊,兄弟們,我一向待你們如同親兄弟,為何跟著這個反賊走向不歸路,兄弟們,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邢自忠身後一人大怒,走上前對邢自忠說道:“邢首領,俺這就拿下這個賤人.”

邢自忠擺擺手道:“洪將軍,不急,讓這賤人逞逞口舌之利又如何?早晚必跪在我腳下求我.”

此人乃管天下帳下統制,姓洪,武藝超群,作戰勇猛,此次跟著管少捷出來公幹。

於是邢自忠大聲說道:“草賊流寇?二孃,你忘本了嗎?張老將軍的出身你忘了嗎?張老將軍死了也沒幾年啊,這麼快就忘本了?我等本就與狗朝廷勢不兩立,兄弟們當年死的太慘了,我蟄伏這麼多年,為了甚麼?還不是想為老兄弟報這血海深仇嗎?現在你想做良民了?你對得起張老將軍嗎?”

“呸,虧你還記得先夫,先夫在時,是如何對待你們這些人的?現在你提先夫,先夫生前早已歸順大宋,被封為金華將軍,早已與你們這些反賊劃清界限,勢不兩立了,況且你也不想想,跟著管天下造反,你就不怕誅滅九族嗎?”

林二孃呵斥道。

邢自忠大怒道:“我等歸於管大王后,自是逍遙自在,何來誅滅九族之說?廢話少說,二孃,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我也不為難你,只要你乖乖將手中人馬錢糧交與我等,我邢自忠在此立誓,必放你及其家人一條生路.”

林二孃冷笑道:“誰死誰活還不知道吶?你做下如此傷天害理之事,老天都不會容你.”

邢自忠忽然撥出腰間長刀大聲說道:“千山何在?速速拿下這個宅子,張倩那小賤人歸你了,隨便你怎麼玩弄。

兄弟們,拿下此處,捉住那老虔婆賞錢千金,宅中財貨隨你們自取.”

邢千山大聲應了一聲,踏步而出。

邢千山舔了舔嘴唇,早就對張倩這個小美人垂涎欲滴了,恨不得立即將張倩壓在身下肆意玩弄,等會拿下這個宅子,一定好好玩玩她,老子要日服她,喊她天天不著衣物的侍候。

於是邢萬水舉起手中鐵錘大吼道:“兄弟們,跟我上啊,搶錢搶女人啊!”

說完邢千山當先就朝宅子衝了過來,眾人也吶喊著跟著邢萬水衝向宅子。

林二孃神色凝重的回頭對著飛豹堂眾人說道:“兄弟們,敵眾我寡,前途難料,我等也許今天會死在這裡,我不勉強兄弟們,你們願意走的,可去對面,我絕不攔阻.”

“首領,您說甚麼話?我等這麼多年受首領大恩,在此危難之時,怎可惜身?大不了就是一條命而已,跟這些腌臢反賊拼了就是,俺二十年後還是條好漢.”

此人姓吳,乃是飛豹堂一名幫班,其父也是金華將軍張順的老部下。

“好,吳幫班說的好,跟反賊們拼了就是.”

飛豹堂眾弟兄一齊說道。

張豹撥出利刃,高舉過頂,高聲道:“弟兄們,吾等死戰不退,拼死殺敵,誓死護衛首領.”

“死戰不退,拼死殺敵!”

飛豹堂眾弟兄緊握手中兵器一齊狂呼。

林二孃熱淚盈眶,擦了擦眼淚,哽咽的說道:“都是好兄弟,我謝謝你們了,三哥兒,速速帶人佈防.”

林二孃轉眼看到張倩也手持長劍站住門口,於是呵斥道:“倩姐兒,你跑出來作甚?你不怕嗎?趕緊回屋去.”

張倩今日上穿一身黑色短衫,下穿黑色束腳褲,頭戴黑色幞頭,遮住了滿頭秀髮,兩頰融融,雙目晶晶,麗若春梅綻雪,神若秋蕙披霜,秀美中透著一股英氣。

張倩倔強的說道:“娘,女兒不怕,張家的人沒有孬種,女兒也要殺敵.”

林二孃嘆了口氣說道:“倩兒,一會跟在為孃的身邊,不要離遠了.”

……趙忠信回府之後,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內。

憐夢!憐夢!罷了,罷了,大丈夫何患無妻,為何自己總是鑽牛角尖呢?為何要在一棵樹上吊死?既然憐夢對自己無意,為何總是老是想著她?為甚麼自己既得隴又望蜀吶?魚和熊掌怎可兼得?趙忠信自嘲的笑了笑,其實這是男人的通病,魚和熊掌都想得,趙忠信也不能不落俗。

武舉?武進士?武狀元?官職?割據?天下?對,就是天下,若天下入吾彀中?那豈不是……趙忠信雄心萬丈的站起身來,沒過一會又頹然的坐下來,取天下?開甚麼玩笑?天下那麼好取的話,誰不願意取?誰不想取?這個遊戲不是甚麼人都能玩的,弄不好身敗名裂不說,沒準還弄個妻離子散,滿門抄斬……“篤篤篤”敲門聲將正在胡思亂想的趙忠信驚醒了。

“甚麼人?”

趙忠信沒好氣的問道。

“信兒,是我.”

李清照推門進來說道,趙忠信連忙站起身來說道:“娘,您來了.”

李清照接著笑道:“信兒,怎麼一個人憋在屋子裡?出甚麼事了嗎?”

“娘,沒甚麼事,只是孩兒有些累了,想一個人清靜下.”

李清照坐在趙忠信對面說道:“嗯,累了就休息下,不過我覺得你好像有甚麼心事,能跟為娘說說嗎?”

趙忠信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李清照接著微笑著看著趙忠信說道:“你不用瞞我了,小雪都告訴我了.”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趙忠信忽然想起了這句詩詞。

“好,臨淄公晏殊的詩句,我兒最近才思敏捷,文筆見長啊,呵呵.”

趙忠信苦笑著說道:“娘,就別笑話孩兒了,孩兒這點墨水跟娘比差遠了.”

李清照笑道:“詩詞做的好,有甚麼用?好男兒當志在四方,不必理會這些個花前月下的,信兒,話到這了,為娘就贈你一句話如何?”

“娘,您說.”

李清照沉吟片刻道:“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不破樓蘭終不還.”

趙忠信若有所思的跟著唸了一遍。

李清照接著微笑著道:“臨淄公晏殊還有個佳句,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趙忠信呆呆的看著李清照,心有所悟。

李清照站起身來扶著趙忠信的肩膀說道:“好了,出來罷,有人找你,他好像挺著急的,別耽擱了正事.”

……“姑爺,求您救救首領罷.”

餘德福跪在低山磕頭道。

趙忠信連忙扶起餘德福道:“快起來,彆著急,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

危急時刻,林二孃急中生智,派了餘德福向趙忠信求救,雖趙忠信無兵無權,可趙忠信背後站著是韓世忠,多少能幫點忙罷?也算是病急亂投醫罷。

而餘德福水性極佳,餘德福從水路逃脫後,直奔趙忠信住處,向趙忠信求救。

餘德福將林二孃所處境地,如此種種跟趙忠信說了一遍。

趙忠信聽完後站起身來,來回踱步。

真是愚蠢,趙忠信心裡暗罵,既然要動手,那就必須雷霆一擊,將對手斬草除根、連根拔起,猶猶豫豫,瞻前顧後的,必有後患。

怎麼辦?救還是不救?救是肯定要救的,趙忠信心裡暗下決心,不說自己與張府有這麼多的糾葛,就看在林二孃屢次幫自己的份上,那就必須救人。

可怎麼救?拿甚麼救?自己手上就幾個兄弟,還不到十人,對方可是至少有數百人,也有可能有上千人,怎麼救?自己帶幾個兄弟衝過去救人?那跟送死無異。

這種送死之事,趙忠信是不會幹的,啊,有了,自己找恩師去,恩師帶兵多年,門生故吏遍佈天下,儘管被罷去兵權了,但也肯定有辦法救人,嗯,就這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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