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盈盈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企鵝這麼幹，未免也太不要臉了吧？
但反過來一想，這也正是企鵝發展這麼多年，一直保持著高增長和高估值的緣由所在。
沒有一盤棋的手段，沒有同氣連枝的打法，企鵝集團決計也做不到這種規模。
“那就先這樣，程總，你們回去好好考慮一下吧.”
彭家新像個戰場上戰勝的將軍，挺著肚子離開了調解室，門外還能聽到企鵝一眾人和主審法官開玩笑的聲音。
一路走來，程盈盈感受到了企鵝的強大，也親眼目睹了企鵝大廈的繁華。
她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邊會輸。
但現在，她第一次打起了退堂鼓的心思。
這官司打了幹嘛呢？
程盈盈自己就是拼樂園出身的幹部，她的第一份工作，就是給拼樂園的副總裁黃錚當助理。
正是在電商部門打拼出來的良好工作習慣，以及優秀的自我驅動能力，才讓程盈盈一步一個腳印，紮紮實實走到今天。
現在為了給樂園雲音樂出上一口氣，把拼樂園的命根子都拔了？
她做不出來。
電商電商，流量是根本。
現在的拼樂園，不知道有著多少使用者是圖方便，在客戶端裡沒有註冊自己的賬號，而是選擇用微信直接登入拼樂園app的。
一旦微信和拼樂園徹底割裂，無論是使用者損失，還是流水跌幅，都將會是一個恐怖的數字。
最關鍵的是，現在企鵝出的是明牌，就看樂園集團這邊接不接了。
要不然就調解，這件事雖然是企鵝做得不對，被抓住了小辮子，大家就當過去了，以後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路。
但如果樂園堅決要打官司，讓企鵝在全國人民面前被狠狠扇上一個耳光，那造成的後續影響，就不能怪企鵝這邊出手反擊了。
這就是馬託尼的策略和格局。
在樂園雲音樂重磅宣告在網際網路上發酵的第一時間，他就考慮到了之後的牌該怎麼打。
畢竟企鵝如果輸了，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效仿樂園雲音樂跟風起訴，有多少個因此盈利的現金奶牛會直接暴斃。
這麼多年，企鵝進入新行業，仿製競爭對手然後擊垮競爭對手的事情，幹得太多了。
與其讓樂園雲音樂將這麼一軍，還不如直接下狠手，讓樂園集團投鼠忌器。
你不是喜歡打官司嗎？
微信不跟你拼樂園玩了，把你收入大頭電商直接掐死，看你痛不痛！
商場上，從來沒有真正的朋友，也沒有真正的敵人。
拼樂園和微信處於蜜月期的時候，光是每個月給雙方帶來的利潤，就是天文數字。
而在馬託尼看來，拼樂園之所以能在社交電商這個領域賺的盆滿缽滿，還不是靠著企鵝集團？
你現在混起來了，有錢進入其他領域，搞個音樂公司就來向我們企鵝挑釁？
這正是老前輩馬託尼，這次手段如此激烈的原因所在。
......
“我跟你講，盈盈姐今天有點不開心，從南山區法院回來之後一直就悶悶不樂的.”
年輕人當然不會很早休息，換上睡衣後，鐘樂怡坐在床上喝著咖啡，和顧允打著電話聊天。
“為什麼？”
離了上千公里，訊息難免會有些滯後，顧允連忙追問道。
“企鵝音樂的人說，如果不接受調解，就結束拼樂園和微信的合作，讓我們有點大局意識，多多考慮一下集團的其他部門什麼的......”
鐘樂怡的記憶力十分出眾，即使對樂園集團的下屬部門沒那麼瞭解，但拼樂園她還是經常使用的。
“我操？還有這種事？”
顧允的回覆音量直接高了幾個度。
“對呀......他們態度可不好了，一點給我們道歉的意思都沒有.”
“行了，先不和你說了，我把這個事處理一下.”
話筒對面，顧允的語氣也開始變得嚴肅。
人在江城的顧允，此刻正在樂園大樓附近，他回到辦公室，一個電話打到了黃錚的手機裡。
“你在公司嗎？”
“在呢，最近馬上雙十一，回去的晚一點，怎麼了？”
話筒對面傳來黃錚爽朗的聲音。
“我需要你給我個結論，如果現在我們和微信全面脫鉤，拼樂園能不能活？”
“啊？”
心情似乎不錯的黃錚怔了怔，遲疑半晌，回答了顧允一個字。
“能.”
“行，等會我去辦公室找你，咱們討論一下，先別走.”
顧允得到心裡想要的答案，很快結束通話電話。
......
下一刻，顧允撥通了自己小情人的手機。
這麼大的事情都不和自己說，還要從鐘樂怡的口中才知道？
“喂？”
接通後，低沉的女聲響起。
“還要我主動給你打電話，說說吧，啥情況啊？”
相處這麼長時間，顧允太瞭解程盈盈了。
這個要強又獨立的女孩子，一定是想把這件事自己扛在肩上。
如果顧允不主動插手，她甚至打算第二天就接受企鵝的調解方案。
不道歉也無所謂了，繼續洗歌抄襲......賺自家獨立音樂人的小錢，也都無所謂了。
只要不要影響到樂園集團的其他部門就好。
程盈盈一向是個不喜歡麻煩別人的人，尤其是對她好，曾經照顧過她的人。
黃錚是個好領導，她不想因為自己負責的板塊原因，讓蒸蒸日上的拼樂園命運就此轉折。
“這個案子調解算了......顧總，別因為雲音樂的一點小事影響電商的整體收入......”
程盈盈話還沒說完，就被顧允果斷喝止住了。
“虧你還當了這麼久的一把手，你在想什麼呢？”
顧允難得兇她一次，程盈盈陷入了沉默。
“人家這是逼宮了，這個時候能退讓嗎？退了這一步，是不是以後所有業務企鵝都要卡我們一頭？”
“是不是企鵝涉及的領域，我們樂園集團就不能參與，或者說參與了也要心甘情願洗好脖子戴上項圈，做他們的小弟？”
顧允的聲音越來越大，程盈盈卻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不是......”
少女支支吾吾。
“你這個時候認慫了，樂園雲音樂的兄弟們怎麼看？寒不寒大家的心？以後誰還給你這個領導拼命？”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的道理懂不懂？我們可以短期讓渡一些利益，但是要讓兄弟們知道，公司無論如何，不管對手多強，有多麼大的資源和勢力，負責人永遠站在一線，和大家一條心.”
“而不是看到一些困難，其他部門被對手卡了脖子，就乖乖把自己的道理讓出去，這麼幹企業不如回家種地算了！”
顧允洋洋灑灑說了一大通，最後留給程盈盈的，只有四個字。
“不就是少點錢賺嗎？不怕！”
“跟他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