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悅國際是整個江城數一數二的高階會所，喬彥通是跑市場的銷售人員，他對這些玩意一清二楚，按他自己的調性，平日請客根本捨不得到這種地方來。
一方面是超預算，另一方面，君悅國際的s牌，沒有預約根本不接待客人。
這種水準的姑娘，普通人光是有錢已經不夠了，還要有相應的社會地位。
“喲，這不是顧總嗎？”
大堂經理唐清鳳今天換了一身旗袍，大紅色低胸的款式如同東非最深邃的大峽谷，立馬吸引住了喬彥通的目光。
娛樂場所的大堂經理，毫無疑問是最懂得察言觀色的那類人。
前幾天接待過劉行以後，她就記住了這位頂流主播的背後大老闆，第一時間把人名和長相對號入座，這是服務業的基本功。
劉行可以上樓進暗門拜訪花魁，那他的老闆應該有什麼待遇，自然不必多說。
“顧總，兩位洗浴還是按摩？”
唐清鳳親自去前臺拿了兩個手牌，幫顧允換好鞋子之後，說話間，雙手抱住他的手臂，不經意間卡在了缺口的位置。
目光都能感受到顧允手臂處的柔軟，喬彥通雙眼幾乎要掉出來，一邊狠勁打量身前的美女，一邊嚥著口水。
“先洗個澡，等下上樓.”
“好的顧總，等下您洗好之後，按一下電子手牌的按鈕，我過來給您介紹技師.”
隨著服務員的指引，顧允和喬彥通走進了會所深處。
江城一流的會所，裝修風格獨樹一幟，浪漫與莊嚴的氣質，挑高的門廳和氣派的大門，圓形的拱窗和轉角的石砌，盡顯雍容華貴。
中式風格清新不落俗套，白色灰泥牆結合淺紅屋瓦，連續的拱門和迴廊，挑高大面窗的公共區域，讓人心神盪漾。
文雅精巧的包間不乏舒適，門廊、門廳向南北舒展，桑拿，溫泉，淋浴等設施附近，設定了低窗和六角形觀景凸窗，南北相通，情景交融。
一路上，到處都是穿著黑色絲襪，宛如嬌滴滴玫瑰花的少女笑吟吟經過他們身邊，而且還會很有禮貌地彎腰鞠躬。
操。
有錢真好啊。
相比他去的會所，喬彥通不禁暗自對比了一下，這裡簡直是天堂。
兩人被領進了一個單獨的包廂，直到泡進溫暖的40度浴池中，顧允伸了個懶腰，這才開了今晚的第一次口。
“喬經理，我知道星巴克作為大客戶，跟你們提了二選一的要求，這件事確實有吧？”
“有.”
喬彥通也不裝了，顧允好聲好氣地哄了他一整晚，再裝傻充愣不給面子有點過分了。
“他們有沒有，在你們新簽訂的供貨合同裡提出咖啡正義和星巴克，要二選一的說法？”
溫度越來越高，房門也關著，池子裡冒出了越來越濃的白霧，汗蒸開始了。
喬彥通漸漸地看不清顧允的表情，只有聲音從彼端傳進耳朵：“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就問個問題而已，也沒法錄音，你出去大可以不承認.”
桑拿來源於古羅馬，距今已經有兩千多年的歷史。
現代的桑拿汗蒸則是在封閉的房間室內，利用蒸汽來進行人體理療的過程。
人在經過蒸汽的薰陶之後，身體會排出大量的汗液，從而達到疲勞盡消身心放鬆的目的。
對於工作壓力大的人來說，汗蒸是一種緩解壓力極佳的方式。
近年來會所也極其受到商務人士的青睞，很多大生意，都是在洗浴裡談成的。
這首先是因為彼此不穿衣服汗蒸，會讓人身心得到放鬆，對人和事的防備心也大大降低，如此一來生意就更加容易談成了。
其次在酒桌上談生意很容易導致腦子不清醒，稍有不慎，錯誤的言行還可能得罪對方，那麼生意基本就沒得談了。
而汗蒸房比較安靜，蒸汽能讓人思維邏輯變得更加清晰，談起生意來也會更加得心應手。
如今談生意已經不完全是公事公辦了，用具有娛樂性和人情味的方式來談生意，更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這個確實沒寫，但是幾乎所有的供應商都知道，要麼二選一，要麼就換人，我們承受不起第一名大客戶流失的後果，所以也沒辦法.”
迷離的蒸汽裡，喬彥通深知彼此都無法錄音，出了門大可以不認，難得地說了點真心話。
“操，看來這幫比腦子也不笨啊.”
顧允笑著深吸一口氣，感受空氣中的溼潤。
“老喬，要不二選一，你們考慮一下我們咖啡正義？”
不知不覺間，顧允的稱呼已經從喬經理變成了老喬。
不過，對方還是拒絕了。
“星巴克佔我們公司應收賬款的絕大多數，顧總，咖啡正義的確很有實力，但這個現金流損失太大了.”
“怕幾把呢？”
顧允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你們還是不懂我們咖啡正義的實力.”
“你站我們，我把應收賬款這個問題幫你解決了，怎麼樣？”
喬彥通瞪大了眼睛，眼中的驚訝難以控制。
國內一部分企業為什麼日子難過？因為風險都在它們那裡。
下游客戶強勢，對於一些大客戶而言，現款結賬是不可能的，下輩子也不可能，賬期最少半年，半年後對賬走流程又是兩三個月，最後開了銀承，又是半年後到期。
這還算好的，如果不是像星巴克這種大型公司，一旦小公司要破產清算，銀行有抵押擔保，工人有勞動保障，供應商本錢都保不住，只能跟著破產。
“我能問下，顧總用什麼方式解決嗎？”
喬彥通仍然沒有被大餅衝昏頭腦，一口氣答應，不過他已經被完全勾起了興趣，反問起了顧允。
“我們有很多現金流.”
顧允笑了笑：“如果你們放棄星巴克，轉過頭來專門給咖啡正義供貨，最後再提供一下星巴克打壓咖啡正義的具體證據，下半年流失的訂單不但我們負責補齊，而且七成的訂單，咖啡正義用現金直接結算.”
喬彥通站了起來，如果之前是畫餅，那麼現在顧允給出的答覆，就好像已經把餅做好，香味撲鼻，送到他面前了。
“真的假的，顧總你不是在忽悠我吧？”
德馨食品面對解決應收賬款過多的問題，已經是尾大不掉了。
雖然這兩年由於咖啡行業原地起飛，行情好的不行，但錢大部分都給下游客戶賺了，德鑫本身的抗風險能力極弱，市場稍有波動就要關門。
怎麼解決？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提高產品市場競爭力，客戶拿到你的產品能賺到更多的錢，自然願意承擔更大的風險，比如現款拿貨，甚至預付全款。
產品銷量好，原材料需求量大，話語權就強，可以要求信用額度，銀承或商承結算，減緩資金壓力。
但目前能做到把風險分散給上下游的只有茅臺、蘋果這樣的強勢品牌，或者壟斷國企，普通企業就連想想都是罪過。
“我時間很寶貴的，兄弟.”
顧允笑著說道，“我花一晚上忽悠你，我能得到什麼呢？”
“那這筆生意我們可以聊.”
喬彥通恨不得此刻不在什麼會所，馬上找到紙筆擬一份新合同，把顧允所說的條款一一列舉進去。
“別急啊，老喬，談合作之前，還有一個事得先說好.”
顧允神秘地湊到喬彥通耳邊說道。
“星巴克不是沒把二選一的事情寫進合同裡嗎？我需要你們代表上游企業供應商去和他們聊一下，拿到他們壟斷產業的證據.”
喬彥通這下才明白，自己代表的德馨食品怕是成了雙面間諜，在兩個企業中間反覆橫跳。
“行了，正事就先聊到這裡，你們回去慢慢考慮，合作不了就當交個朋友，沒關係的.”
顧允蒸的差不多了，扭過頭指了指自己腕上的手牌，對著喬彥通露出一副意味深長的表情。
“放心顧總，一出門我就喊人過來擬合同，老闆全權交給我，加班加點也把這件事給落實到位.”
喬彥通雖然喜歡佔便宜，但辦事絕對是個爽快人。
“你在這裡有相熟的技師嗎？還是我喊唐經理給你安排一個？”
顧允見事情敲定，立刻也不廢話。
喬彥通馬上搖了搖頭，又咽了咽口水，問道：“別特意安排了，唐經理行不行？”
他對前凸後翹的大堂經理唐清鳳記憶猶新，回憶起那份令人暈眩的深邃，喬彥通總覺得地面在晃。
二十七八的成熟女性，才是他這種中年男人的心頭最愛。
顧允頓時聽懂了他的意思，笑著勾住喬彥通的肩膀：“行啊你老喬，我知道你的口味了.”
“那必須的兄弟，有句話說得好啊，天上有寶，日月星辰，人間有寶......”
“豐如，肥臀？”
“對頭！”
喬彥通嘿嘿嘿地笑了起來，對面的顧允雖然年輕，卻一點沒有富二代那副玩不起的架子，什麼話他都接得上。
“s牌都不要了？我跟你講，這裡的s牌花魁可是要預約的啊.”
顧允按下手腕上的電子手牌，再次和喬彥通確認了一下。
“不要，就剛剛那位大堂經理，我覺得她挺好的.”
喬彥通搖了搖頭，還挺專一。
沒過多久，還是那身大紅色旗袍的唐清鳳走進了包廂，嘴角還掛著職業微笑。
“顧總，現在讓大家過來嗎？”
顧允沒接話，指向身旁的喬彥通，對著他努了努嘴。
“我朋友想問問你行不行？他覺得你的氣質是這裡最好的.”
喬彥通直勾勾地望向唐清鳳。
“感謝您的肯定，不過非常抱歉，我是咱們會所的大堂經理，接待客人這項工作不屬於我的範疇......”
唐清鳳搖了搖頭，她早些年也是s牌技師出身，一身槍林彈雨中磨練出來的技能不知多少人難以忘懷。
不過轉型到了大堂經理後的她，現在年紀已經不算小了，仗著自己不錯的顏值在門面接待。
如同古代青樓賣藝不賣身，主打舞蹈才藝的姐姐，又被稱之為清倌人。
到了她這樣的咖位，更加重要的工作是維護好每一位大客戶，不讓大客戶載興而來，敗興而歸。
“你們這裡都有什麼套餐？我點最貴的.”
顧允不想聽那些，作為甲方的他只想快速安排好喬彥通走完流程，他直接打斷了唐清鳳的解釋。
“這個......”
唐清鳳愣了一下，面對喬彥通虎狼般的目光，不自覺地拉了拉自己的衣領。
“我們君悅國際最高階的消費是至尊游龍套餐，全套3888，服務包含......”
“停，我不關心它都包含什麼，我只關心裡面包不包含你.”
顧允再次打斷道。
“不好意思顧總，我真的......”
“不管他多久，到時候你們自己操作加鍾，結賬按十套來.”
“這......”
面對顧允的再三追問，唐清鳳再也說不出不字了。
混跡江湖這麼長時間，她意識到，顧允這樣段位的大老闆一般情況下很少難為別人。
也許是一次很重要的生意，也許是出於在娛樂場所一言九鼎的面子，他這次是認真的。
心中估算了一下今晚能拿到的數字，以及落了顧允面子後可能會產生的後果，唐清鳳咬了咬牙。
然後又打量了一下喬彥通的臉，心中嘆了口氣道：“可......可以包含，不過套餐僅包含常規按摩服務，其他服務需要額外收費.”
“沒問題，老喬，你上樓吧.”
顧允對著喬彥通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笑吟吟地目送他的背影和唐清鳳一起走遠。
喬彥通不愧是老玩家，一邊摟著唐清鳳上樓的同時，手掌已經順著旗袍後背的開叉伸了進去，不安分地朝著右半球進發。
······
顧允獨自坐在極盡奢華的大廳裡，繁複燈飾卻發出冷冽的亮光，四面高高的牆壁在柔軟地毯上投下暗沉的陰影。
他穿過寬敞卻冷清的長廊走到窗外，兩面名畫里名人的眼睛像是能攫住人的心靈。
深深吸了一口氣，望著天際亮晶晶的月亮，顧允給鐘樂怡發了一條報平安的資訊。
“搞定.”
好一個天上有寶，日月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