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陰風吹起之時,徐白感覺到後腦勺一陣冰涼,不用回頭也能猜到,後面那座墳已經出現了異變。

“啦……啦啦……啦啦……”

伴隨著這道陰風吹起,黑暗的空間裡,響起了一陣陣悅耳的聲音。

這聲音帶著音調的起伏,就像是用一種極為優美的唱腔,在黑暗之中不斷迴盪。

聽在耳朵裡,卻沒有該有的賞心悅目,反而由於黑暗與陰風,顯得驚悚。

聲音只是響起了一會兒,很快就消失了,與此同時,徐白感覺到身後有一絲異響。

他回過頭,金色和灰白色在不斷交織。

身後那座墳已經沒有了枯骨,有的只是一個穿著道袍的女人。

女人頭上,有各種各樣精美的髮飾,看起來尤為動人。

再配合上女人那張傾世的容顏,在黑夜裡也覺得一陣心動。

“師國公主?”徐白問道。

師國公主輕輕點了點頭,那雙眼睛水波流轉,帶著無盡的風情,說不出的誘人,以及令人慾望大發的灼熱。

“有緣人,你終於來到了。”

聲如黃鸝,清脆悅耳,如潺潺流過的小溪,在山間迴盪著心醉的樂曲。

光是這道聲音,便令人如痴如醉,猶如陷入深不可測的深潭。

徐白挑了挑眉,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眼中帶著莫名的調侃:“你沒有聽到之前說的話嗎,什麼狗屁有緣人,把你的招數亮出來吧。”

話音落下,本以為接下來這師國公主就會亮出獠牙,但沒想到隨著徐白說完這句話,師國公主的臉上露出幽怨之色。

“我用了假死之法,一直苟活至今,就是在等待你的到來,你我有緣,可喜結連理,但你卻說出如此傷人之話。”

師國公主的臉上露出幽怨之色,雙目之間盡是哀傷。

配合著那優美的身段,以及微微低垂的雙肩,還有胸口的遼闊,泫然欲泣之感,躍然眼前。

讓人忍不住想上前,將她揉進懷裡,疼惜一番。

徐白感覺到頭腦一陣昏沉,在他眼前,這個師國公主好像變得更加漂亮了。

“神魂控制,終日打雁,今日被雁啄了眼,沒想到你的控制方法還挺高階的。”

徐白的心法中就含著神魂之法,他當然清楚這一切的來源。

眼前這個師國公主,正在潛移默化的改變他的神魂。

“又是一個苟活的方法,看來你是利用此招,引來被你誘惑的人,接著,是不是要做一點不可描述的事?”徐白用手捂著額頭,抵抗著神魂中的昏沉感。

他沒有動手,因為他突然有一種想法,面前這個美人泫然欲泣,動手的話,會有一種負罪感。

他的神魂正在被侵蝕,那種感覺無法抵抗,如潮水湧來。

一套套思緒在腦海中掠過,徐白正在想著破局之法。

師國公主睜開美眸,淚水從眼角劃過,她似乎並不在乎徐白的話,突然間抬起三寸金蓮,朝著徐白走了一步。

修長的大腿,即使有著道袍掩蓋,也能夠看出渾圓的形狀,讓人口乾舌燥,恨不得掀開道袍,探一探此中詳情。

隨著這一步走出,周圍的景色正在不斷扭曲。

黑暗消退,密林消失,月色不見,孤墳隱沒。

一切彷彿從未出現,徐白的頭腦之中,神魂正在逐漸失控。

在他腦海裡,一幅幅畫面出現在眼前,他似乎忘卻了自己的身份,好像來到了一處華美的宮殿中。

宮殿裡,無論是牆角,還是高高的房簷上,都掛著紅色的絲綢和燈籠。

而在最前方,一襲紅衣的師國公主,緩緩將紅蓋頭放下,遮住了傾世的容顏。

在徐白身後,響起了一道聲音。

“公主大婚,舉國同慶,天下大赦!”

“今,駙馬徐白,與師國公主喜結連理,為師國之幸。”

“行天地之禮,拜父母之堂,從此,桃花灼灼,子孫滿堂!”

徐白轉過頭,順著聲音的來處看去,就見到他旁邊有一具模樣誇張的枯骨。

枯骨的下巴上下開合,這聲音正是從這裡傳出。

“我要結婚了。”

徐白努力的保留著自己的神智,但這五個字卻猶如烙印一般,深深的印在神魂深處。

周圍的場景一再變換,很快他便來到一個奢華富貴的大廳中。

大廳的正前方沒有人,但卻有兩把椅子,而他感覺到自己的手上好像握著什麼東西,下意識的低頭看去。

一截紅綢被他緊緊抓在手上,順著紅綢將目光延伸,發現紅綢的另一端,被一身紅袍的師國公主抓住。

紅袍籠罩在師國公主身上,宛如沾了血的嫁衣,而師國公主的頭頂,紅蓋頭只蓋下來一半,露出白皙的下巴和紅潤潤的嘴唇。

“相公。”

紅潤潤的嘴唇微微開合,一截紅潤的舌頭從嘴裡伸出,舔了舔下唇,說出令人酥麻的兩個字。

“天地之禮已成,送入洞房,望駙馬和公主早生貴子,為師國誕下血脈。”

又是那道聲音在緩緩傳出,徐白感覺到周圍一陣變動,接著,他出現在全是紅色裝點的婚房裡。

懷中好像有異動,徐白低頭看去,發現摟著一個暖和的軀體。

師國公主已經摘掉了紅蓋頭,如玉一般的臉龐微微揚起,帶著幸福之感。

“相公,良辰美景,不忍褻瀆,今日抓緊時間,你我行巫山之好,共赴雲雨之樂,豈不美哉?”

話語中有幾分羞澀,但更多的卻是讓人迷醉的語調。

徐白能夠感覺到,自己已經情不自禁的摟住了師國公主的腰。

瞧瞧,瞧瞧人家古人的話語。聽起來多麼順耳。

行巫山之好,赴雲雨之樂,其實說得俗一點,就是趕緊脫衣服。

但換成這種語言,聽在耳朵裡卻格外和諧,沒有絲毫粗鄙之感。

“唉……”徐白挑起師國公主的下巴,緩緩道:“身體已經被控制,但還是差一點,就差這一點,便是天地之別。”

師國公主臉色一僵,但很快恢復正常。

徐白笑道:“你能控制我的神魂,但需要時間,不過我卻無所謂,因為我根本就不怕別人控制神魂,只要你不是一瞬間就侵蝕完。”

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師國公主臉上露出心疼之色,抬手摸著徐白的臉,同時把徐白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相公,你為何不信?你我是有緣之人,今日行了夫妻之禮,便能從此得到自由,豈不是萬千之喜?”

徐白感受了一下,這份量比葉梓都大一兩分。

真元力在體內湧動,但卻沒有放出來,而是直接朝著神魂湧去。

下一刻,徐白的神魂被撕成了碎片,他是自己撕了自己的神魂。

痛苦的感覺傳遍全身,也帶來了清醒的思維,真元力的運轉之間,身上浮現出妖異的花紋。

——不滅魔魂佛身!

下一刻,殘破的神魂瞬間癒合,已經變成了嶄新,而師國公主的控制,蕩然無存。

周圍的一切,就猶如被打碎的玻璃,嘩嘩的往下掉落。

一切蕩然無存之後,只剩下幽深黑暗的密林,以及稀疏的月光。

徐白看著前方的墳地,以及墳地之上,臉色陰沉的師國公主,笑眯眯的道:“看來你的控制之法,被我破掉了。”

話音落下,一陣風沙吹過,師國公主竟然掉頭就跑,就連面前這座孤墳都不要了。

這個男人竟然能夠破解她的控制,而且破解的方法極度狠辣,絕對招惹不起。

神魂被控制,但這個男人親手將神魂打成了粉碎,又重新癒合,變成了新的神魂。

新的神魂,那之前的控制就不復存在了。

神魂被打碎,這種痛苦顯而易見,但面前這個男人,竟然能夠咬牙堅持下來,真是個狠人。

師國公主知道,根本不能在此處多留,多留下一點時間,等待他的,便是無盡的毀滅。

徐白見此一幕,抬起腳步,身後金色和灰白色交織的混亂,帶著令人絕望的氣息,將周圍盡數籠罩。

師國公主停了下來,轉過身,那張美麗的臉龐,帶著怨毒之色。

“你不是要和我尋巫山之旅,享雲雨之樂嗎,現在怎麼又跑了呢?”徐白緩緩前進著,臉上的嘲弄意味越發濃郁:“真是個美人,可惜了,心腸卻比蛇蠍還要歹毒。”

他知道面前這個師國公主,還沒有變成念神,應該也是用了苟活的方法。

看這情況,似乎和剛才的有關,把人騙進去,控制神魂之後,再使用其方法,只是不知道那方法究竟是什麼。

師國公主臉上的怨毒之色越發濃郁,聲音已經不復之前的靈動,而是帶著無盡的怨恨。

“大家都是為了活命,但這活命又能活到哪裡去?”

“那個吃人的道士,人總有吃完的時候,那個養魚的廢物不知道,越是養下去,自身就越是虧損,吃再多都補不回來了。”

“我們都活不了太多時間,還不如享樂,我讓你在享樂中死去,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一句句話,每一句都帶著無盡的恨意,徐白聽在耳朵裡,眉頭卻緊緊皺了起來。

吃人的道士和養魚的廢物,好像都已經被他給解決了,剛才師國公主說出來的話,好像她的苟活之法有些不可描述。

不過他現在也不管這些了,抬起手,對師國公主招了招。

“我留你一命,但是你要和我說說,這山裡還有什麼詭異的東西。”徐白慢悠悠的道。

面前這個女人只能控制神魂,但自己有天克她的方法,所以毫不留情的說,現在掌握局勢的是自己。

師國公主聽到這句話,微微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詫異的道:“你不是三生山的人,你是從外面的區域來的?”

徐白摩擦著下巴,道:“現在是我問你問題,怎麼是你問我問題,你到底想不想活?”

三生山,應該是這座山的名字。

之前師國公主編的那些謊話,就提到過三生觀,很可能就是以三生山命名的。

“你之前提到的三生觀,這裡面有什麼聯絡嗎?”徐白問道。

師國公主搖了搖頭,道:“沒有,一點聯絡都沒有,我只是隨手寫的一個名字。”

“這座山的人都瘋了,大家為了活命,各自有各自的方法,我只是為了活命而已啊。”

“更何況那些被我害的人在死之前,能夠體驗到極度的快樂,要知道在資源枯竭之前,我可是他們高不可攀的人。”

“他們這樣死去,也算是值得了。”

說到這裡,師國公主的臉上露出悲憫之色,這悲憫之色和她說話的內容對比起來,越發的怪異了。

徐白來回走了兩步,他不能確定師國公主說的是真是假,也沒辦法運用神魂控制的手段,探究出真假。

原因也很簡單,首先這些都是還沒有化作念神,但也不是活人啊。

其次,這師國公主控制神魂的手段比他高明,自己之所以能夠免於控制,完全都是靠不滅魔魂佛身的修復力。

所以他無法確定真假,就當聽個樂呵。

“這裡面還有什麼人,你應該清楚,全部告訴我。”

雖然不能判定真假,但如果能夠知道這座山裡面還有什麼詭異的東西,那也是有好處的。

信個幾分便是,不能全信。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師國公主搖頭道:“這座山越是往上面走,越恐怖。”

“我們只能知道自己下方的人是誰,而自己上方的,我們不知道。”

“我曾經去過一次,但很快就回來了,那裡的恐怖讓人不敢靠近。”

“除非是收屍人,他哪個地方都敢去,只要有人死了,他都敢去收屍。”

收屍人?

當這三個字被提起之時,徐白就想到,不久之前碰到的那個白衣高帽人。

那個傢伙給他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看來在這座山裡實力不低。

師國公主見到徐白沒有問話,小心翼翼開口問道:“我能走了嗎,我已經把知道的全部告訴你了,我絕對不會再來找你麻煩。”

今天也算是在河邊走溼了鞋,遇到一個硬點子,當然不能夠在此久留。

現在只想早點逃命,保住這一條命要緊。

徐白沒有回答。

師國公主感覺很慌,繼續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而且我能夠付出代價,我可以給你想要的快樂,我曾經是公主,你想一下,那有多刺激……”

話沒有說完,因為當她說到這裡時,她見到徐白的五指之上,爆發出了璀璨的刀芒。

“死吧。”徐白語氣澹然。

金色和灰白色互相交織,變成一行行的混亂,在天空之下不斷迴盪著。

師國公主臉色狂變,帶著恐懼之色,強制讓自己大喊出聲:“你這個不守信用的無恥之徒!”

“天地大變,資源枯竭,在這個時候,誰還和你講信用?”徐白道:“你會和我講信用嗎?你離開之後,難道不會來報復我嗎?”

刀芒的璀璨驟然展開,這一刻,這座深山之中,亮起了如同白晝的光芒。

“啊——”

斬人刀芒裡,傳來淒厲的慘叫之聲。

師國公主在刀芒之中,從頭到腳,逐漸化作了灰盡。

在死亡之前,沒有化作念神,當她死掉之後,一切就煙消雲散。

徐白收回身後的天變,心中思忖道:“如果在他們變成念神之前,打死他們,應該不會變成念神。”

剛才他測試了一下,如果在這些人沒有變成念神之前,不告訴他們一切,或者不讓他們知道自己已經死亡的訊息,那麼他們死了就是徹底死了。

第一個老道士是知道已經死亡的訊息之後,變成念神的。

第二個肥胖男人死了之後沒有變成念神,但他養的那些魚變成了念神。

這第三個也是同樣的道理,死了之後,一切都化為烏有。

想通了,此處徐白便不再準備多留,他還想要繼續往上面走。

不過在走之前,他把這處墳地裡裡外外翻了個遍,並沒有翻到進度條。

“真窮啊!”徐白感概一句。

在如今這個資源枯竭的時代,能夠活著就不錯了,沒有翻到進度條,徐白也並未有什麼意外。

沒有進度條,也沒有其他東西,徐白就不再停留,抬腳準備繼續沿著山路往上走。

可是還沒等他走上兩步,身後又傳來奇怪的聲音。

“叮鈴鈴……叮鈴鈴……”

鈴鐺的聲音在後方傳來,尤其是在黑夜裡,聽到這聲音之後,有種毛骨悚然之感。

徐白轉過頭看向身後,白衣高帽人帶著他的紙人,從遠處走來。

每一步便能夠跨越極長的距離,兩三步之間已經來到墳地。

周圍吹起一陣風,紙人卻牢固不動,透過半透明的紙,能夠看到裡面有一具具模湖的人影。

徐白後退一步,雙目中有戒備之色浮現。

白衣高帽人似乎沒有發現徐白的戒備,在墳地中走了一圈,嘆了口氣:“唉,又沒有屍體,這位兄弟,你殺人的手段,實在是太有破壞力了。”

斬人追求的,便是無與倫比的外部破壞力,能夠在斬人下面留下屍體,那才是怪事。

徐白道:“下次我給你留一點。”

“下次?”白衣高帽人聽到這話,趕緊擺了擺手,引得鈴鐺一陣搖動:“可不能這樣,我不會主動要你去幫我弄屍體的。”

“哦?”徐白饒有興趣的道:“都已經是如今這個世道了,你還能堅持自己本心?”

這個白衣高帽人雖然有種極度危險的感覺,但到目前來說,並沒有和徐白產生衝突,而且他似乎只收屍體。

對於屍體應該有某種感應,畢竟他稱自己為收屍人。

“雖然世道在變,資源在枯竭,但我們仍然要保持自己的良心啊!”白衣高帽人嘆氣道:“其實我們能夠探尋出一條新的路,但是他們不願意,他們走捷徑。”

“我曾經在無數次死亡中掙扎,最後才探明瞭收屍人這條路,唉……我這樣也算是做好事吧。”

“把他們的屍體收起來,燒成一盒骨灰,放在墳地裡埋了,讓他們死得其所。”

當徐白試圖和白衣高帽人說話時,白衣高帽人就彷彿開啟了話匣子,源源不斷的開始說了。

每一句話都說得無比遺憾,但聽在耳朵裡卻沒什麼怪異之處,就好像一切都正常。

徐白本來不想再多說了,但聽到白衣高帽人說的這些絮絮叨叨的話,覺得感興趣起來。

他沒有再度說話,而是一邊聽著,一邊戒備著。

“如果你要往上面走,一定要小心。”白衣高帽人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越是往上面走,越是恐怖,那些人都瘋了,我上次過去收屍的時候,還差點被打出來。”

徐白挑了挑眉,道:“看來你的實力也不低啊,能夠活著走出來。”

白衣高帽人趕緊擺手道:“不打架,不打架,這資源都枯竭成這樣了,誰還有心思去打架呀?”

“那我就感謝你的提醒,如果沒事的話,我就走了。”徐白道。

雖說沒有表現出什麼敵意,但這裡太不正常了,還是繼續往上面走要好些。

他其實現在很想給白衣高帽人一刀,但總覺得,這裡不是打架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打一架沒有相應的彩頭也不好,剛才在白衣高帽人說話的時候,他已經來來回回打量了個遍,沒有發現進度條。

白衣高帽人沒有阻攔徐白,也沒有再說什麼廢話。

他就目送著徐白離開,最後換了個方向,也離開了這處黑暗的地方。

徐白走得很快,直到走出了白衣高帽人的視線範圍之後,這才抬起右手。

在他右手之上,浮現一個金色的羅盤,羅盤上的指標不斷旋轉。

——大凶!

“還是大凶之兆,看來從我進入這裡之後,就沒有個吉祥。”徐白揮了揮手,將金色羅盤消散。

之前在鰺的屋子裡,曾經算過一卦,他本以為這大凶之兆就是鰺。

結果解決了之後仍然存在,也就是說他只要出現在這大山中,那大凶之兆就一直會有。

“好煩啊,還有那個白衣高帽人。”徐白揉了揉額頭,覺得目前的線索也沒什麼可解的。

只有這樣一路衝殺上去,以力破巧了。

思及此處,徐白繼續往上面走著。

又走了一段距離,這裡的黑暗仍然存在,天空中的月亮就像從來沒有改變過方位一樣,高高的掛在天空中。

接下來,這一路距離很長,徐白在陡峭的山路上足足又走了將近半個時辰,這時,他才停下腳步,看向遠方。

在不遠處的道路盡頭,白衣高帽人正將一具屍體,緩緩裝入紙人之中。

似乎是感覺到徐白的到來,他抬起頭,對徐白這邊打了個招呼。

“兄弟,你來了,我就知道會在這裡碰到你的。”白衣高帽人說話非常熱情,就好像和徐白很熟似的。

徐白嘴角微微上揚,雙目眯了起來,緩緩走到白衣高帽人前方。

白衣高帽人還在裝著屍體,不多時,便把屍體裝入紙人之中。

“終於,湊齊了!”

他站了起來,在這些紙人中不斷走動,點了點紙人的數量,露出滿意的表情。

“都說這資源枯竭,經常死人,可沒想到要湊足一些屍體,還真的很難。”

“他是怎麼死的?”徐白目睹了這一切。

白衣高帽人拍了拍額頭:“被瘋子殺的。”

“瘋子?”徐白沉吟道:“很強。”

如果按照之前師國公主說的,越是往上走,遇到的東西就越強。

那他現在在山上看見一具屍體,殺這屍體的人肯定很強。

“沒錯,就是瘋子。”白衣高帽人拍了拍手上的灰:“在資源枯竭之後,沒多久就瘋了,但在這之前,是一個特別強的人。”

“本來以為沒有資源,再加上他瘋了,也挺不了多久,但真沒想到瘋了之後,他竟然悟出了一條生路。”

“殺了行當中人,再吸其鮮血,不僅能讓他活,還能讓他實力突飛勐進。”

一邊說著,白衣高帽人一邊唉聲嘆氣,彷彿在哀嘆這個人的不幸。

似乎是在忌憚那個瘋子,白衣高帽人並不想說太多。

“這位兄弟,要不跟我一起去把這些屍體送走,反正你也要往上走,我們剛好同路。”白衣高帽人問道。

徐白饒有興趣的點了點頭:“好。”

他沒有拒絕,因為感覺到事情已經越來越清晰。

而清晰的原因,便在這白衣高帽人身上。

其實仔細想一想,白衣高帽人似乎和他是湊巧碰到的,畢竟這裡剛剛死了個人。

按照之前升幽王說的,要和有理智的東西打交道,只要沒有變成念神,都可以交流,看能不能搞到好東西。

現在能夠交流,又沒有任何詭異的感覺,那麼就先走走試試。

白衣高帽人見徐白答應,就在前面默默的帶路,徐白跟在後面,一句話也沒說。

兩人就這麼一直走著,走了大概半柱香時間,白衣高帽人這才停了下來。

“好了,就在這裡了,把他們送走之後,我也可以離開,這次要休息好久咯。”白衣高帽人揮了揮手。

在他身後,那些紙人動了起來,齊齊走到最前方,然後呈一字形躺下。

白衣高帽人抬起手,手上亮起一抹火焰,火焰昏昏黃黃,落在紙人身上,接著,便化作熊熊烈火。

熊熊烈火燃燒,一抹黑煙,在天空之中飄蕩。

“火葬?”

實在沒想到,把這些屍體送走,竟然是用火葬的方法,他沒有出聲打擾,繼續看了下去。

白衣高帽人緩緩開口……

“新墳近,悄寄親,悲淚下,惜花皴,存秋念,蝶亂塵,啼杜鳥,掩閒茵。”

“已登仙,跪靈前,白蝴蝶,紅杜娟,鄉鄰敬,後人傳,佑後輩,在人間。”

……

一篇篇悼詞被唸了出來,而隨著念出這些悼詞時,黑煙正在不斷凝聚著,而且緩緩朝著白衣高帽人壓了過來。

白衣高帽人並沒有阻止,而是抬起雙手,任由黑煙落下。

他的臉上顯露出一抹痛苦,還有一抹糾結,大概過了半柱香時間,才逐漸恢復清明。

“唉……越來越臨近極點了,也不知道我還能送走幾波人。”白衣高帽人嘆了口氣。

徐白皺眉道:“什麼意思?”

他剛才聽到極點兩個字,這裡面的道道可是很多的。

白衣高帽人轉頭道:“兄弟,你還沒有達到這個時候吧,等你真正達到這個時候,你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資源枯竭,就換一種方法取得資源,我這也是其中的方法,只是沒有他們那麼極端。”

“我已經臨近一個極點,我知道每一種方法,其實都是在苟延殘喘罷了。”

“當極點到達的時候,就會汙染心智,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來,也許到那個時候,我會變成一個瘋子。”

極點,心智,瘋子。

等等!

瘋子!

徐白突然有了一個猜想,之前那個瘋子,或許並不是瘋子。

——念神!

極有可能是念神!

這個白衣高帽人很有東西,他竟然能夠感知得到,但卻不知道那是念神,也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不過能夠知道,他真的很強,甚至能感覺到。

“不要再談這麼沉重的事了。”白衣高帽人趕緊轉換了話題:“兄弟,你是想直接上山嗎,那可要小心了,接下來每一步路都不好走啊。”

“這山上,每一個人都不可信,這一點你要知道,一旦你信了任何一個人,可能都會陷入萬劫不復。”

徐白道:“包括你?”

白衣高帽人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算是這座山裡面最可信的人了,但只是目前來說,也許等我瘋了之後,你便不能再信我,到時候遇到的話,有這能力就直接把我殺了吧?”

“不過……也許你碰不到我了,或許在我瘋掉之前,會自己把自己殺了。”

“畢竟啊……幹了一輩子和屍體打交道的行當,也不想臨了臨了,把自己這個行當給抹黑了。”

話語之中,一片澹然。

說完這句話之後,白衣高帽人就轉身離開了,並沒有說什麼。

徐白一直注視著白衣高帽人的背影,等他走遠之後,才回轉目光。

在月光照射下的影子,正在不斷扭曲著,有一股瘋狂正在瀰漫。

瘋狂,念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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