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腳步聲匆匆忙忙，朝著一個方向流動著，光從聲音聽起來，就覺得非常慌亂。
當徐白帶著葉梓踏出房門時，就看到好幾個丫鬟，正匆匆忙忙地朝著大門口的位置走去，在丫鬟們身邊還跟著一些家丁，家丁手中還拿著藥箱。
“藥箱，有人受傷？”徐白摸了摸下巴，暗中思考了一下，跟在這群丫鬟身後。
不多時，他們便繞過一些豪華的建築，最後來到了寬闊的前院。
前遠的正中央，躺著一個人。
這人年紀很輕，長相俊朗，在雙目之間，總有一股虛浮之感，眼袋很深，平添了幾分腎虛之意。
而且這個年輕人旁邊，只站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老人彎著腰，左手空空蕩蕩，已經不見了。
徐白當然認識這兩個人，就在不久前的陰驛裡，還有過交流。
孔虛，還有孫老。
等到徐白走到近前，才發現孔虛嘴角還帶著鮮血，雙手無力的垂在兩邊，要不是胸膛還在起伏，都以為已經死了。
“葉家主，這是什麼情況？”徐白問道。
葉家主正在指揮家丁，給孔虛上藥，孔虛此刻雙目緊閉，陷入昏睡。
聽到徐白的聲音，葉家主在忙亂之中回過頭來，道：“我也不清楚，他們來的時候就這樣了，好像是在路上遭到了伏擊，可千萬不能在這裡死了，否則我葉家脫不了干係。”
今天一大早，葉家主就聽到丫鬟急急忙忙的跑過來，說孔家二公子來了，本以為這是一場愉快的交易，沒想到的是，他趕到前院時，就看到了這一幕。
孔虛深受重傷，這是在來葉家的途中受傷的，若是死在這裡，她也不好交代，雖然說沒有明確的證據，證明是他們葉家做的，但終究會被記恨在心上。
到那時候怕是不好解釋，葉家主自然是明白其中的真諦，所以費了老大的勁，才穩住了孔虛的傷勢。
“只需要調養上一段時間，便能夠好轉。”葉家主抬起手，用手背擦了一把額頭的汗，鬆了一口氣。
徐白將目光轉向孫老的位置，問道：“你們兩個，一路上得罪了什麼人嗎？”
比起陰驛的時候，這個二品巔峰的高手已經頗為狼狽，損失了一隻手，他專門擅長的徒手功夫，就直接被減去了大半威力。
孫老臉色蒼白，道：“我們並沒有得罪誰，攔截我們的是妖，數都數不盡的妖，足足有幾千頭，最差的都在五品。”
你說要一個二品高手，打個上百個，甚至上千個，那也許都能夠打得過，但要說幾千個，他就犯了難。
他雖說是二品巔峰，但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能耐有多少，徒手的功夫也不是上乘，在二平裡面的戰鬥力，還只是偏中等。
所以在當時遇到那種情況，他真的是拼了命的把孔虛救出來，一路上逃命，最後才逃到這裡。
“幾千頭妖？”徐白道：“這種數量的妖，怎麼可能無緣無故的聚集？更不可能無緣無故的來劫殺你們，看來還真是妖師。”
妖族已經被大楚國給壓得喘不過氣來了，都是四散而逃的，要說這種陡然聚集幾千頭妖的情況，根本就不可能。
可換個想法，如果是妖師呢？
若是幾百個妖師，每個多控制幾個妖，那便能夠達到這種水平。
“徐大人這麼一提醒，還真有這種可能，但我們也沒有招惹他們啊。”孫老無語道：“此行雖說不是絕密，但我們也沒有得罪過人，一路上特別低調，怎麼會來圍殺我們呢？”
說到這裡，孫老突然閉上嘴巴，好像想到了一個人。
他們確實沒有得罪人，這一路上看著他們人多，其實都相當的低調，除了歇腳之外就在趕路，但他們沒有得罪人，不代表沒人想要除掉他們。
大少爺！
孫老猜測，如果真的是對付他們的，那就只可能是孔家的大少爺。
離開了京城，這可是一個上佳的好機會，千載難逢也不為過。
即使孔家主已經說明了，不會讓孔虛和他大哥爭，但對於他大哥來說，一個死人才是最保險的。
越是這樣想，孫老就越覺得有這個可能，不由得感到不寒而慄。
“不是他，他沒那能耐。”這個時候，被治療得差不多的孔虛，也終於從昏迷當中轉起，在瞭解了自己的情況之後，發出第一句話，仍然顯得非常虛弱。
“幾千頭妖族，他要真有這個能耐，早就已經被陛下除掉了，陛下可不會讓眼皮子底下出現這些問題。”孔虛有氣無力的想要起身：“孔虛見過徐大人。”
徐白：“……”
不知怎麼的，他突然覺得孔虛有點舔，就算重傷到這個地步，還要給他行禮，說得好聽一點，是講禮數，說得不好聽一點嘛……
“不用行禮。”徐白搖頭道：“既然已經保住了性命，那便好好療傷。”
“徐大人，我這一身傷，我知道是誰。”孔虛堅持著，想要站起來，但只是起身到一半，便無力的倒了下去，雙目望著天空，痛苦之色佈滿臉頰。
徐白看了看周圍，道：“找一個僻靜的地方再說吧。”
這裡人多，眼雜，也不適合說這些，還是找一個比較安穩一點的環境，再看看這孔虛肚子裡到底有什麼東西。
葉家主有些糾結，在想著要不要摻和進來。
說實話，他真的不想摻和，這事一看就不是什麼小事，如果貿貿然的摻和進去，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後果。
“葉家主，當一個人深陷泥潭的時候，就很難從中掙扎出來。”徐白意有所指的道：“你雖然只是踏進了一隻腳，但想要全身而退，恐怕也不是易事。”
在拉人上船這件事情上，徐白的熟練度相當高，只是兩句話，便讓葉家家主下定了決心。
好歹是一個大家族，也是一個幫手，這種不拉上船，他自己都覺得過意不去。
葉家主咬了咬牙，眼中露出糾結之色，最後糾結之色消失，嘆了口氣，對周圍的家丁揮手：“把孔二少爺帶到偏廳。”
就如同徐白剛才說的，她已經身處其中，就別想獨善其身。
至少現在看來，這件事情幾乎不可能讓她置身事外，既然如此，那就索性跳入這個泥潭中，至少在泥潭中還有徐白。
幾個家丁聽到命令，趕緊動手，將孔虛抬到了僻靜的偏廳。
而徐白和葉梓她們也跟在後面。
偏廳很安靜，周都沒有人，這裡顯得有些空空蕩蕩，但這恰好是談事情的好地方。
“這個地方，我專門找了機巧大師做出來的，沒有人靠近，如果是個外人，已經觸發了機巧。”葉家主道。
徐白點了點頭，目光投向孔虛：“這裡很安全，你知道什麼就說出來吧。”
“徐大人，這些妖族都是對付你的。”孔虛看起來虛弱無比的道：“只是由於我之前和您有過交流，甚至交流得還非常和諧，他們便以為我會給你增加幫手，所以在路上準備劫殺我。”
說完這句話，孔虛就劇烈的喘息起來，畢竟傷只是穩住，並不是完全好轉，說話的時候都承受著痛苦。
徐白皺起眉頭，仔細地回味著剛才孔虛說的話，過了片刻才道：“你怎麼會如此肯定？”
要說是其他情況，還有這種可能，但剛才孔虛說的，直接了當的告訴他，這幾千頭妖族和他有關係，原本是刺殺他的。
可……這也沒法證實。
畢竟這只是一種可能而已。
“徐大人，您看這個。”孔虛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遞到徐白手中。
徐白接過來一看，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這是一張紙，紙上面是徐白的畫像，畫得惟妙惟肖，將他的神態都畫出來了。
“你是如何得到的？”徐白問道。
這個東西出現，確實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孔虛解釋道：“我是雙修之人，讀書人和卦師都達到了五品，之前給徐大人算過一卦，卻被反噬，遭到攻擊之後，我又在逃命的過程中算了一卦，所有的卦象凝聚出來，就凝聚出了徐大人的模樣。”
一邊說著，孔虛一邊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出一口鮮血，顯然傷勢還沒有完全康復。
就算是葉家用的藥，也需要一段時間才行，不可能立竿見影。
“當時我就想，只有兩種情況，第一就是徐大人想殺我，第二就是那些想殺徐大人的人。”孔虛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道：“我相信只有第二種可能。”
徐白不可能殺他，他在徐白麵前，就如同一個草芥，怎麼可能會對他動手？
所以最後孔虛得到了另外一個結論。
徐白陷入沉思。
如果孔虛說的都是真的，那麼這個所謂的妖師，就是專門來對付他的。
現在有了一個雛形，畢竟也算是知道敵人是誰了。
“你先在這裡調養。”徐白道。
“徐大人，我還有一件事要說。”孔虛並沒有閉口不言，繼續說著：“除此之外，我還算了一卦，這一卦是大凶之卦，徐大人，此次風鈴府一行，恐怕很難，但在這大凶之中，卻隱藏著大吉，所以徐大人一定要小心。”
徐白摸了摸下巴，道：“你很有用。”
他說了這句題外話，但是卻是發自真心的。
一個卦師，對於這種情況，確實有用。
“有沒有辦法算得更深一些？”徐白道。
孔虛聞言，臉上露出狂喜之色，甚至覺得身上的傷都不痛了。
他很有用！
這四個字意味著什麼？他很清楚，意味著他接下來，就會和徐白有交集。
孔虛本身來風鈴府，就是為了這件事情，現在有了機會，對於他來說是一個天大的好訊息。
想到徐白剛才說的話，孔虛仔細思考了片刻，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徐大人，若是想要算得更深，也許能夠嘗試一下，但必須等我休養幾日，因為我現在已經沒辦法算了。”
他已經身受重傷，要不是救治得快，早就已經沒了，所以他必須要等到傷好了之後才行，現在也沒辦法算得出來。
“無妨，你休息便是了，等休息好了，再給我算出來。”徐白道。
孔虛點了點頭。
“幾位，你們便在我葉家吧。”葉家主道。
今天還真是膽戰心驚的一天，如果讓他們再出事了，她這邊也脫不了干係。
孔虛點頭道：“那就有勞葉家主了。”
接下來，也沒有其他事情發生，葉加主將孔虛安排到了一個地方靜養，而徐白則是回到了房間。
回到房間後，徐白接過葉梓遞過來的茶水，喝了一口，便放在一旁，眉頭緊鎖著，好像在想什麼事。
“公子，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葉梓柔聲道：“或許他們攔截孔家的二公子，並不是因為孔家二公子有什麼戰力，而是孔家二公子算卦的能力。”
其實，葉梓不笨，還很聰明。
不僅僅是輔助能力好，有的時候也能給徐白開啟新的思路。
徐白點了點頭，不慌不忙的道：“確實如此，這算卦的能力能幫我解決很多問題，所以他們才想盡方法截殺。”
“公子，看來今晚上，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了。”葉梓走到徐白旁邊，將桌上的水果剝去皮，遞到徐白嘴裡：“我們要時刻注意孔家二公子那邊的情況。”
徐白笑道：“不只是今晚，這幾日都必須要注意，對方必然會來的，你和我想到一塊去了。”
算卦的能力，還是五品，必然是對徐白有幫助，對方也是忌憚這種能力，所以才不惜一切手段想要殺掉孔虛。
沒有殺掉，還讓孔虛逃到了葉家，那麼接下來肯定會再度下手的，否則便是白白便宜了徐白。
既然對方可能要動手，那這便是徐白的突破點。
“你又有用武之地了。”徐白摸了摸葉梓的腦袋，道。
葉梓嗯了一聲。
身後，四品傀儡悄悄的離開，在孔虛的住處外，找了一個隱秘的角落，等待著。
……
時間漸漸過去，整個白天無事發生，一切顯得安靜祥和。
那些妖師們也沒有再出手，彷彿所有妖師都在一夜之間消失了，風鈴府的水也在平息。
轉眼之間，到了深夜。
夜裡很冷。
現在這個天氣已經臨近過年，所以這天也越來越冷，尤其是晚上，不加一床被子的話，會給人一種寒冷感。
葉雨的房間處。
此時，葉雨正呆傻傻的看著面前的油燈，不知道該想什麼。
今天，孔虛來了，葉雨也在人群之中看了一眼。
說實話，要換作平時，倒是符合她的想法，畢竟孔家主好歹也是京城的官，論起地位，相當於州令。
但凡事都得講個對比。
若是在徐白出現之前，她見到孔虛，自然也是願意的。
可是在徐白出現之後，這一切的味道都變了，變得有些難受。
孔虛和徐白，這兩人在葉雨看來，完全沒有可比性。
就今天早上，孔虛在徐白麵前的態度之恭敬，讓葉雨產生了一種厭惡感。
她要是去了，那就真的永遠，低葉梓一頭了。
這種感覺很難受，葉雨不想去感受。
葉雨看著面前的油燈火焰，雙手握成拳頭，光滑的手背上有青色的血管浮現。
“這便是我最後的命嗎？”
心中那種悽楚的感覺越來越深。
就在這個時候，周圍響起了一道聲音。
“這當然不是你的命，你的命是完全可以改變的。”
聲音低沉沙啞，是男人的聲音。
聽到這道聲音，葉雨勐地回過頭，看向身後。
黑衣男人再度出現，腰間纏著黑白相間的蛇，看起來有幾分恐怖。
“你們妖師，在白天偷襲了孔二少爺，晚上還敢來見我，膽子是真的大。”葉雨努力穩住情緒，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平靜，但她此刻的語氣卻帶著一絲顫抖，無法壓抑。
“有什麼不敢的，連徐白我們都敢動，你說我們還有什麼怕的？”黑衣男人語氣帶著澹然，就好像在闡述一件很平常的小事。
現場陷入安靜，葉雨不知道該怎麼答話，因為這些話她答不了。
黑衣男人來到葉雨身邊，伸手入懷，掏出一個盒子，遞到葉雨手中，道：“拿著它，然後去孔虛的房間，開啟這個盒子，你的目的就能達到了，只要孔虛死了，你就不用過去，你也不用有那種低人一等的感覺。”
葉雨呆愣愣的看著手中的盒子，這盒子只有巴掌大小，看起來極為普通。
當盒子入手之後，她能感覺到一股明顯的震動，裡面放著活物。
“你是在開玩笑嗎？我要是動手，我能跑得掉嗎？”葉雨準備將著盒子扔掉。
下一刻，黑衣男人卻抓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
“只有你能接近，畢竟你是要去孔家的，名正言順，至於能不能跑得掉，你放心，後續我會幫你。”
葉雨不再說話。
她低著頭，好像在想著黑衣男人說的話。
“我知道你在糾結什麼。”黑衣男人緩緩的道：“殺了孔虛只是第一步，接下來我們還要殺徐白，到那時候，你就能解氣了，而到了那個時候，我們甚至能夠讓你成為葉家的主人，這樣你滿意了嗎？”
在黑衣男人說話的時候，腰間的蛇發出絲絲的聲音。
葉雨本來還在思考，可聽到這絲絲的聲音之後，腦袋陷入混沌，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莫名其妙的答應了。
“好。”
她拿著手中的盒子，直接出了門，朝著孔虛的位置走去。
等到葉雨離開之後，黑衣男人化作煙霧，消失得無影無蹤。
……
葉雨這一路上，腦海中就一直在想著黑衣男人說的話，不知不覺的就捧著木盒子，來到了孔虛門口。
她看著這扇緊閉的房門，最後還是咬了咬牙，抬手敲響了門。
敲門的聲音在走廊上回蕩，不多時，便傳來孫老的聲音。
“誰！”
孫老的聲音帶著警覺。
葉雨道：“是我，葉雨。”
在孔虛過來之前，自然也是知道他要找的是誰，所以孫老聽到這個名字之後，從裡面開啟了門。
“二少爺身受重傷，不方便接待姑娘，還望姑娘見諒。”孫老客客氣氣的道。
葉雨握緊手中的盒子，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正常，抬起頭道：“是這樣的，我知道孔二少爺身受重傷，所以費盡心力，找到一副藥，也許能夠救孔二少爺，我能見見他嗎？”
孫老陷入沉默，不知該如何回答。
就在這時，孔虛卻出聲了。
“是葉雨姑娘吧，讓她進來吧。”
屋子裡響起孔虛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很虛弱的樣子。
既然孔虛已經發話了，孫老也沒有再猶豫，讓開一條路，把葉雨放了進去。
葉雨順著走到屋子裡，就看到孔虛一臉虛弱地坐在床上。
比起早上來說，臉色已經好了很多，估計要不了幾天，身上的傷勢就能夠完全好轉。
“葉雨姑娘，實在是有些抱歉，我不能夠起身相迎。”孔虛客氣道。
葉雨見到孔虛這副樣子，卻有些猶豫起來。
其實從她進門，到現在為止，孔虛表現得中規中矩，甚至可以說進退有據。
但一想到葉梓的事，葉雨又發起狠了來。
尤其是她想到這些事的時候，腦海中又閃現剛才那條蛇的嘶嘶聲，讓她心頭的感覺又加強了。
“孔二少爺。”葉雨上前幾步，緩緩抬起手中的木盒，準備開啟：“這是我為你討來的藥，能夠治療你的傷事，你看看有沒有用？”
孔虛略帶著好奇，湊了上去。
這時，巴掌大小的盒子被葉雨開啟了一條縫隙，緊接著，振動翅膀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一道黑影閃過，直直的朝著孔虛而去。
仔細一看，這是一條長著翅膀的蜈蚣。
“不好！”孫老瞬間反應過來，幾步就朝著那條蜈蚣追去。
但還沒等他跑遠，盒子又發出震動，另一條長著翅膀的蜈蚣從裡面飛出，直直的朝著孫老撲去。
這一幕發生得太快，讓他們兩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準確的說，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在葉家還會遭遇如此刺殺。
他們想到過有可能會被刺殺，但沒想到會是葉家的人，更沒想到是葉雨。
這就是陷入了一種思維的泥潭。
葉家、葉家的人、葉雨。
一步步的讓他們加強安全感，而在這安全感之中，就是冰冷的殺機。
長翅膀的蜈蚣速度很快。
孫老失去了一條手臂，本身便是徒手功夫的強項，因為失去手臂的原因，已經打了個對摺。
這蜈蚣由於長翅膀的原因，在半空之中非常靈活，一時半會兒還突破不了。
可孔虛難受啊。
孔虛已經身受重傷，此刻根本就沒辦法反應過來，眼睜睜的看著這條蜈蚣越來越近。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更加迅捷的腳步聲響起，緊接著，一把刀突然炸裂，化作碎片擋在中央。
四品傀儡裹著黑色的外衣，施展著弈刀五式。
雖然只有徐白刀法的雛形，但已經很強了，再配合徐白專門給它打造的機巧刀，險之又險的攔住蜈蚣。
但這長著翅膀的蜈蚣，既然能夠用來暗殺，肯定不止這一點，只能擋住頃刻，便突破重圍，繼續朝著孔虛追去。
“卡！”
蜈蚣狠狠的咬在前方，下一刻，卻感覺到一股堅硬的觸感。
四品傀儡站在中央，胸口被咬出一個洞，卻毫無所覺。
“我的毒失效了？”長翅膀的蜈蚣口吐人語。
它肯定想不到，一個傀儡，又怎麼可能會中毒？
“妖？”
這時，門外又傳來一道聲音，徐白踏入房間，揮舞著手中的黑刀百裂。
能夠口吐人語，必然是妖了。
黑刀百裂頃刻之間化作碎片，將圍堵孫老的蜈蚣，捲成了滿天的灰盡。
弈刀五式，七階刀法，刀意，三品散人……
這些東西結合在一起的時候，若是一招不能秒殺，那才是奇怪。
另一邊，有一部分碎片分開，將另一隻長翅膀的蜈蚣席捲，下一刻，翅膀和密密麻麻的腳被斬斷，蜈蚣掉在地上，痛苦的翻滾著。
“卡！”
徐白沒有收手，非常迅捷的折斷葉雨四肢。
這清脆的聲音，夾雜著葉雨的慘叫，令人不寒而慄。
葉雨發出一聲慘叫，接著雙眼一翻，就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好果斷的手法。”孫老雖然只剩下一條胳膊，但看到徐白迅捷的動作，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此刻的徐白，才是江湖中傳言的那個徐白，而不是一個普通的年輕人。
——心狠手辣，喜怒無常。
短時間之內，死局破除。
澹澹的殺機圍繞在徐白身邊，讓在場眾人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不敢直視徐白的眼神。
尤其是剛才徐白動手摺斷葉雨四肢，更是沒有絲毫猶豫的。
這一情況，看在眾人眼裡，都覺得江湖上的傳言還傳得比較樸實。
“如果你想更進一步，以後還得謹慎一些。”徐白看著孔虛，澹澹的道：“和同齡人相比，你還是差了一些。”
若是換作柳絮無花，今日便不會發生如此的事情。
若是換作雲自海，甚至能夠反殺。
哪怕是青雪，也能夠瞧出其中端倪。
至於楚玉。
楚玉還是算了吧……
只能說，孔虛想法很到位，包括來找他，但有一些細節還差一些。
孔虛呆滯而又機械的點頭。
不知道為什麼，徐白的年齡和他相彷，可他聽到徐白的話，卻忍不住把徐白當作一個前輩。
“我知道了，徐大人。”孔虛艱難的道。
“葉梓，開始吧。”徐白沒有再管孔虛，轉頭對葉梓道。
葉梓輕輕的點頭，十指不斷舞動。
泛著光芒的絲線出現在半空中，隨著葉梓的波動，一道道聲音在不斷迴圈著。
躺在地上不斷翻滾的蜈蚣正在慘叫，但聽到這裡樂曲之後，慘叫聲也在逐漸變澹。
這便是徐白的想法。
別人出了招，只是躲過去，未免也太簡單了，他當然要順著對方出的這個招，摸出一些線索。
“你們的幕後之人在哪裡？”徐白問道。
躺在地上的蜈蚣停止了翻滾和慘叫，聽到徐白的問話之後，發出難聽的聲音。
“不知道……不知道……”
徐白皺起眉頭。
他當然知道不可能這麼輕易的問出來，但沒想到對方竟然不知道。
“你有沒有什麼線索要告訴我的？”
想到此處，徐白又換了另外一種說法。
這次，蜈蚣終於給出了詳細的答覆。
“三天之後，風鈴府樂水節，最大的遊船……聚集。”
又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交代了一個地點。
“公子，樂水節是風鈴府一年一度的節日，主要開在尋樂江，每逢這個節日，便有數不盡的遊船，遊船上，是各種才子佳人交流音律。”葉梓聞言，給徐白解釋。
徐白摸了摸下巴，道：“還有嗎？”
躺在地上的蜈蚣不再說話了，顯然已經沒有其他說的。
徐白想了想，心中一動。
四品傀儡揮動長刀，將這隻蜈蚣了結。
既然沒有什麼要說的，那就沒有價值了，殺掉最好。
做完這一切，徐白還將目光看向地上的葉雨。
由於四肢被徐白折斷的原因，疼痛驟然襲來，葉雨已經昏死過去。
而他們的打鬥，自然是引起了注意，葉家主急急忙忙的趕到，就見到了面前的這一幕。
“這……”葉家主愣住了。
她想過有可能會出事，但沒想到是這種情況，現在這情況只要看上一眼，便知道是什麼狀態。
但葉梓還是適當的解釋了一下，以免葉家主有什麼誤會？
葉家主聞言，咬了咬牙，道：“我會給二位一個交代。”
這二位她都得罪不起，必須要有個交代。
徐白搖了搖頭，道：“這個女人，我不想看見她再活著，要交代，但不是現在，我還有事要問她。”
雖說蜈蚣沒有多的訊息，但面前這個叫葉雨的女人還活著，她既然已經牽扯進這件事情，或多或少會知道些什麼。
葉家主點了點頭：“徐大人可自行行事。”
“掌嘴。”徐白道。
四品傀儡走上前，啪啪就是兩下，打在葉雨臉上。
漸漸地，葉雨從昏迷中醒了過來，看到眼前這一幕，表情帶著迷茫。
但很快的，她的迷茫就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畏懼和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