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鵬進入城門,看著等候的李孝恭和李靖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隨後嘆了一口氣行禮道:

“見過趙郡王殿下。”

李孝恭哈哈一笑,拱拱手摸了摸肚子:

“免禮,免禮。”

段鵬看都沒看一眼李靖,湊到李孝恭面前低聲說道:

“殿下,有詔令,有軍令。”

李孝恭挑挑眉,這是不方便外傳啊,指了指城內說道:

“先回府,先回府。”

李靖咧咧嘴,還不理我,身邊連匹馬都沒有,看來路上受了點苦,心裡有點氣正常,正常。

三人一路回了城主府,進入正廳沒急著坐下,段鵬直接來到了高臺之上從懷裡掏出一個竹筒。

隨後遞到李孝恭面前,李孝恭想要接過,但是段鵬卻收了回來,然後再遞過去。

只是讓你看看,沒讓你拿走的意思,李孝恭檢視了一下封泥之後點點頭。

段鵬這才一擰竹筒,從裡面拿出了幾份命令,先是拿出了一份詔書:

“山南道招慰大使、山南道大行臺尚書右僕射、夔州總管府總管、趙郡王李孝恭。

夔州行軍總管、夔州總管府長史、晉王府勳二府中郎將、開國三原郡公李靖聽詔。”

兩人連忙面色鄭重,恭敬的站好行禮:

“臣,接詔!”

段鵬點點頭,這才展開詔書唸了起來:

“門下:

朕惟治世以文,戡亂以武,而軍帥戎將實朝廷之砥柱,國家之干城也。

晉王者文武兼全,功勳彪炳,實乃大唐之戰神也。

今南人蕭銑不服王化,命中書令,河東道大行臺尚書令,河北道大行臺尚書令,上柱國,光祿大夫,鎮軍大將軍,左右武衛大將軍晉王王行道任平南主帥一職。

大江以南並山南道、荊襄道、淮南道軍政一委焉,諸事可不過朝廷,一己唯任,主者施行。

武德四年正月二十五日。

中書令駙馬都尉大唐晉王王行道,宣。

兼中書侍郎齊州開國公房玄齡,奉。

中書舍人馬周,行。

侍中,闕。

侍中……蕭瑀,侍中……臣叔達等言。

詔書如右,請奉。

詔付外施行,謹言。

武德四年正月二十六日。

制可。

中書令……王行道受。

尚書右僕射……裴寂主封。

尚書令,闕。

太子……李建成。

天策上將、尚書令……李世民。

開府儀同三司……裴寂。

禮部尚書……唐儉。

民部尚書……鄭善果。

刑部尚書……竇誕。

…………

告臨晉王行道,奉被。

詔書如右,符到奉行。

主事,房玄齡。

主封,裴寂。

令史,蕭瑀。

武德四年正月初二十六日下。”

這個時候的詔書樣式很多,但是可沒有什麼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從右往左,中書省先起草詔書,然後交給門下省稽核,接著到皇帝手裡看看行不行,如果可以就“制可”。

最後才交給尚書省去執行。

而如果封爵位的話,具體辦事的是尚書省吏部下屬的主爵司。

王運封的是職位,而且為他辦事的是一位中書侍郎和兩位丞相。

中間有很多的三省官員的簽押,這個在詔書裡一般是不太正常的。

一般也就是為皇室之人封爵的時候才會有這麼多人簽押,因為如果這人氣日後出事是要擔責任的。

而兩人聽完了以後久久不能回神,一份把半壁江山交給王運的詔書,滿朝文武一個不缺竟然全都在上面簽了押。

所以不管他們是隨大流,還是巴結王運什麼什麼的,簽了這封詔書就說明他們對王運是抱有一定信任的。

當然最大的原因還是隨大流,這麼多人簽了,自己不籤不是得罪王運了嘛。

而且這麼多人簽了,有句話說的好,法不責眾嘛。

段鵬看著愣神的兩人輕咳了一聲,兩人回過神後連忙行禮:

“臣,領詔!”

段鵬把詔書遞給李孝恭,等李孝恭恭敬的遞給李靖之後段鵬又拿起了一份帥令:

“李孝恭、李靖聽令!”

“末將在。”

“任李孝恭兼任荊湘道行軍總管,李靖兼任行軍長史,統轄通、萬、忠、歸……等十二總管。

平定巴蜀後方,操練水軍一萬,廣造戰船,整軍備戰,等候命令,南下平梁!”

“末將領命!”

兩人一陣振奮,終於要開始了,接著段鵬又拿出了一份命令:

“李孝恭、李靖聽令!”

“末將在!”

“備好五萬蠻兵糧草,就這樣。”

李孝恭眨了眨眼睛,然後皮了一下:

“呃,就這樣三字是令上寫的,還是……”

段鵬沒有說話直接把令書遞給了李孝恭,而李孝恭打眼一看咧咧嘴,只見上面確實寫著就這樣三個字。

詔書令書都頒完了之後三人坐下,李靖捋了捋鬍子感嘆道:

“本以為這次不會有人沒了,沒想到還是有人來,而且還是大王,我這心裡放下了一大半啊!”

段鵬大口喝了一壺水,然後一抹嘴巴說道:

“大王本不想要來的,但是幾番推脫沒有推脫掉,故而下來坐鎮,打仗還是你們來打。

按照大王的說法,他就是南下過來收拾一下討厭之人,順便白領點功勞。”

李孝恭在旁邊微微一笑點點頭。

王運的到來他還是有點小不甘的,他正在年富力強的時候,正想試試能不能立下大功勞,名留青史呢。

王運這一來,風頭肯定是全被王運給搶了。

不過得知王運要來的訊息,李孝恭這心裡還是一陣輕鬆,接下來打蕭銑他估摸著沒啥問題了,就等著拿功勞了。

李靖卻注意到了段鵬話語中的華點:

“段兄弟,這個討厭之人是?”

段鵬嘿嘿一笑,然後開始說了起來:

“同為大王麾下,藥師兄就喊我段鵬就行,他們都是這般直呼其名。

這個討厭之人啊說來話長,我長話短說。

淮南王不是送了大王兩位南越舞姬,人很不錯,大王也喜歡,留在身邊伺候著。

此二人出身白族,但是自幼被家中賣了,輾轉來到了巴州的南平僚訓練。

前段日子大王會見各國使者,沒想到這南平僚還敢威脅這火娘子和焰娘子。

大王心裡不太舒服,後來詢問過後得知二人對家中之人沒啥感情,畢竟從小被賣嘛。

所以大王此次南下準備掃一掃這邊的蠻族,重點就是這個南平僚。”

兩人都是恍然大悟,李孝恭一拍桉桌大聲喊道:

“敢威脅我大唐之人,是該滅了他們。”

李靖卻在思索著南平僚的資訊,想了想說道:

“南平僚實力不算強,蠻兵也就兩萬左右,但是在南蠻境內地位崇高,周邊蠻族比較信服。”

李孝恭眼睛一瞪,大聲質問道:

“那你的意思是這就不打了?”

李靖啞然失笑,擺擺手說道:

“打那肯定是要打的,而且還得盡力收拾他們,但是怎麼打才能不激起南蠻的敵對,這是個問題,要好好謀劃一番。”

李孝恭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在他看來,這些蠻族沙光了才好呢,一天天的不安分,盡給大唐找事。

但是呢,他奉行的手段還是以安撫拉攏為主,這幾次刷蠻兵都是這樣。

沒辦法,大唐現在有一個最大的問題,那就是沒人啊!

“對了,段鵬,晉王爺這次南下有沒有帶兵馬,我可是對藥師兄說的白虎軍期望已久啊!

還有這蠻兵是怎麼回事,是不是那北邊的金州蠻?”

聽到李孝恭問這個,李靖也有點好奇,段鵬點點頭:

“帶了,不過沒帶騎兵,全都是步兵,兩個陌刀統軍府,再加上兩千的帳內府和親事府。

他們在王伏寶和單雄信的帶領下去了襄州,隨後陸續會轉移到峽州盡內。

我們隨後從峽中東下之後就能和他們匯合,如果敵方有阻攔還可以東西夾擊。

此次動用的兵馬,我家大王說巴蜀一萬水軍和八千白虎軍為主力,再加上一萬的蠻兵敲敲邊鼓就夠了。”

李孝恭聽到這話不停的砸吧嘴,心裡有些感嘆真是藝高人膽大啊!

蕭銑的實力可一點都不弱,四十萬大軍,這可不是一個虛數,而是實打實的四十萬。

就算是蕭銑把他們都遣散了,但是留在身邊的五六萬呢,半月能調到前線的也有七八萬,小十萬呢。

這可都是精銳大軍,比不上大唐北邊的兵馬,但是也不弱了。

用一萬八的兵馬打蕭銑,在他看來這是真有本事。

至於蠻兵,在他的心目中就是跟在後面打掃戰場,順風仗的時候在山林之中追追敵軍。

而李靖在一旁卻是不由自主的點點頭,他已經猜出了王運的心思,鐵定是要出其不意,兵貴神速了。

因為他自己就是這樣一個想法。

蕭銑兵馬眾多,物產也豐富,不缺糧草,不可能和他拖下去。

要想不出問題的輕鬆拿下蕭銑,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出其不意的進攻,隨後勢如破竹,直搗黃龍,一舉定乾坤。

而要想這樣做,那兵馬就貴在精而不在多。

在他的想法裡兵馬最多不要超過兩萬,因為兵馬一旦多了,調動起來麻煩,準備起來麻煩。

而這樣一來時間會拖慢,這就增大了敵人發現的可能性。

一萬精銳水軍,八千白虎軍在他看來簡直完美,戰力強大,速度也不快。

有這麼強大的兵馬在麾下,還有王伏寶、單雄信這等萬軍從中取敵將首級的勐將,再加上他的謀略……

總結下來就一句話,蕭銑死定了。

至於蠻兵在李靖的心中和李孝恭的想法一樣,打掃戰場,清掃山中的敵人。

不是李靖看不起他們,而是他們真的弱。

在李靖看來,亂戰衝殺的時候戰鬥力還行,餵飽了那是真的勐。

但是如果一萬精勐的蠻兵,五千普通的大唐士卒,他絕對選後者。

而且帶領後者對敵前者,他能輕鬆打敗,並且把傷亡控制在一千以內。

而造成此結局的就是一點,紀律。

蠻兵太亂了,沒有紀律,從上到下都沒有腦子,打仗全憑藉著一腔血勇,這不符合他的用兵理念,不堪一用。

所以他用兵不到真無人可用,他不會用蠻兵,就算是要用,他還得練練再用。

而且這次他覺得一定不能把蠻兵和大軍放到一起。

兵者,匪也,兵匪兵匪,這亂世之中的兵與匪沒啥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點戰場上的紀律。

而打起仗來,白虎軍他一點也不擔心,但是這一萬水軍被蠻兵一帶動,那絕對是要出大事。

所以說李靖在練兵這方面很佩服王運,白虎軍這支兵馬在他看來就是千古無一的兵馬。

他可以確信他練不出這樣一支兵馬,就算是給他同樣的資源,他也練不出來。

他覺得自己做不到讓這些兵馬誓死追隨自己。

在他的心中王運就是一位霍去病那樣的人物,不管是自己人還是異族,都為他所折服。

這一點他覺得自己是永遠做不到的,因為在他的心中兵馬是工具,在王運的心中兵馬是兄弟。

他也會研究器械,研究軍醫,也想要給麾下將士最好的東西。

但是他不會為了保住一位將士,而花費那麼大的代價研究這些東西。

在他看來大唐兵馬已是天下絕強,就跟那句話一樣,夠用就行。

所以在他的心目中,他走的還是老路,而王運是位開拓者。

而且他現如今認為王運走的這種路才是康莊大道,因為打仗嘛,就是付出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成功。

錢財花就行了,將士們的性命才最重要,而且打仗不僅要贏,還得賺,把花的錢全都賺回來。

雖然聽著利益了一些,但是仗不就打的是個利益嘛,要名聲那就做學問去。

他也不是沒有過是不是王運培養兵馬付出的代價太大,所以才這麼珍惜他們。

但是他一個萬萬人之上,卻親自幫百姓們挑糞種糧食怎麼解釋?

他雖然自覺打仗本事不弱王運,但其他方面他覺得差得遠。

他現如今正在往這邊靠攏,雖然他覺得自己這方面永遠比不上王運,但是他會追趕。

把世人當工具,高高在上的那是神,相比神,他還是想當王運這樣的人,聖人,人間之人。

他覺得能認識王運並被王運賞識,是他這一生最大的幸事。

其實還要再說句實話,他覺得要不是王運和李淵這關係和感情,以及不貪權和單純為人的作風,就憑這做派,早死透了。

因為天下只能有一個大權在握的聖人,不允許出現第二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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