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的人在被嗆到之後很少能保持正常的心態,即使心裡知道應該怎麼做,身體也會不聽指揮,做出無謂的掙扎。

羅家裕的水性本就一般,遇到這種強大的暗流後,幾乎沒有反抗就被拖入了河底。

在被被嗆到第一口水後,他就下意識的閉起氣,並且試圖向上遊。

可是無論他怎麼使勁都感覺那種無形的暗流死死地把他拉住,不讓他向上遊。

大概過去了一分鐘,羅家裕就感到肺裡好似有一團火,彷彿要炸開一樣。

他知道這是這口氣憋不住了,同時他還在奇怪,自己在臉盤裡可以憋四分鐘多鍾才到極限,這才多一會怎麼就感覺憋不住了。

又堅持了十幾秒,身體強烈想要呼吸的本能,讓他的嘴不受控制的張開。

“噸噸噸”

隨著張嘴,大量的河水瞬間順著嘴,湧入了口腔。

這時神志還算清醒的羅家裕趕緊閉嘴,但是呼吸不止嘴,還有鼻子,水不但順著口腔流入胃裡,還有不少順著鼻腔流入了肺裡。

這些流入肺裡水雖然少,但是卻是致命的。

羅家裕的嘴在緊閉五六秒之後,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張開。

“噸噸噸~”

大量的河水再次被灌入,這次羅家裕卻控制不住了身體了,不但控制不了嘴,此刻他連手腳好像都失去了控制,原來的還能的划水掙扎,可現在卻連掙扎都做不到了。

一片黑暗之中,羅家裕感到自己自己的身體極速下墜,宛如生人墜入地府。

原來還有一些恐懼的他,在此刻似乎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心中也很平靜,似乎接近的死亡便能坦然接受了。

只是.....

有點遺憾。

鬼子還沒有趕走......

黑暗還是片黑暗,好似無盡的虛無,只是意識越來越模糊,漸漸地,羅家裕最後一點殘存的意識也被這片黑暗吞噬殆盡。

.

下游,李泗站在船頭,熟練的丟擲手中的套索,準確的擊中了一名八路軍戰士。

這名八路軍戰士很幸運,在被河水沖走了之後遇到節斷掉的樹枝,他就是靠著這節樹枝才算保住了性命,也保住了意識。

伸手抓住了套索,將其套在了手臂上,發現是個活釦,只要一拉就能收緊,還沒等扽他說話,他就感到手臂一緊,人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戳了過去。

等被拽了地方,他才現在救他的人兩個漁民,一高一矮,高個子的漁民負責丟擲繩索套人,矮個子負責拉人,救人。

上船之後,那個高個子的漁民從他的手臂上解下了套索後,遞過一個水壺,“你是撈上來的唯一個還能保持清醒的,先喝口酒暖和暖和吧.”

被救上來的戰士叫薛永,是五連的一名戰士,他也是在渡繩崩斷後被沖走的戰士之一,他的水性也一般,但是他勝在小時候有過溺水經驗,知道這種情況越是掙扎死的越快,於是他索性就放鬆身體,徹底躺平,隨著水流任意飄蕩,最終還幸運的抓到了一截斷掉的樹枝。

接過酒壺,薛永沒有急著喝酒,而是感激的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問道,“老鄉,你還沒有救到別的人?”

“算上你,一共救了五個.”

“他們都活著嗎?”

薛永焦急的問道。

“三個活著,都還有口氣,不過現在都暈迷不醒,其他兩個......”練無傷搖了搖頭,“已經涼透了,救不回來.”

薛永用手擦了一下臉上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帶著一絲哽咽說道,“我會水,我也能救人,我也能幫忙.”

說著薛永便把酒壺還給了李泗。

李泗沒有接,也沒有去看,而是繼續專心的盯著河面,“你喝口酒暖暖身子,然後把衣服脫了,我這船太小,過一會再撈兩個人就得靠岸了.”

聽了李泗的話,薛永說道,“我很多戰友都落水了,能不能多救幾個??”

說著這裡,薛永才發現李泗他們的船很小,確是裝不了幾個人,於是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現在可以下船自己游上岸!”

李泗笑了,“你還遊的動嗎?水流這麼急,我這船想穩住舵都不容易,你還想游上岸,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命大,還能再死裡逃生一次?”

薛永沉默不語,李泗的話說的沒錯,他上船後渾身都在發抖,而且手腳不聽使喚,一點力氣也都使不出來。

“你放心!我們不是救了你不救了,難的有買賣,我們能放著不做嗎?”

在船尾操舵的練無傷說道。

“買賣?”

薛永不解的問道。

“我們救人,你們出錢!出錢買命,天經地義!”

練無傷毫無感情的說道。

“啊?”

薛永到現在才知道,感情救人這兩位不是什麼好心人,這是想趁火打劫。

“可是.....可是......”薛永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沒錢.”

“沒錢,沒錢就把你扔下去.”

練無傷餓狠狠地說道,語氣森然,把薛永聽的寒毛乍起,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哆嗦。

薛永就是普通農民家的孩子,打起仗不要命,是個老兵,在三團也好幾年了。

可是不要命不等於不講理,人家兩個漁民說的沒錯,人家大晚上不睡覺跑到這洶湧的湖面來救人,收點錢也不過份,而且八路軍的紀律也有規定,不拿老百姓一針一線,要和老百姓做公平的買賣。

“別嚇著人孩子!”

李泗扮著白臉,用溫柔的語氣說道,“你們是哪個部隊的.”

“我們是....下士胡的部隊!”

薛永本能想要說出自己的部隊番號,但是馬上改口他們偽裝的番號。

“江西的部隊的啊!有錢!你們這些大頭兵每人收十塊,如果撈到一個當官的,咱們收一百怎麼樣?”

練無傷有模有樣的說著,語氣中帶著貪婪。

“這個....我做不了主.”

薛永唯唯諾諾地說道。

“好了,別說了,小夥子,你也去船艙照顧一下你那些戰友,這邊用不到你。

至於錢的事.....最後多少錢,我們會找你們長官談。

但你放心,這買賣成不成,人我們都會先救.”

李泗的話讓薛永安心了不少,他感激的看了一眼後,便鑽進了船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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