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次松山戰役之後,羅志學花費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對保鄉營內部進行了眾多改革、整頓。

一直到翻了年,到了崇禎八年正月時節,羅志學這才稍微放下了各種內務的整頓,繼而把目光投向了外界。

根據這段時間來透過外出商隊、探子陸續打探到的訊息,羅志學也總算是知道為什麼官軍在第二次松山戰役之後就沒有下文了。

因為大批義軍從陝西東出,沿著黃河殺向了河南腹地,並且來勢極為兇猛,十二月份的時候就連續攻克了好幾座城池。

緊接著大批義軍繼續東進,逼得左良玉都是節節敗退,不得不退守新安、澠池,此時義軍已經威逼洛陽,不過義軍並沒有強攻重兵駐防的新安、澠池以及洛陽等地,而是選擇了繞過繼續東進、南下、北上,殺向了汝州、懷慶府、開封府等地。

數十萬義軍東出河南,給河南當地,尤其是河南府、汝州、開封府、懷慶府等地帶去了極大的壓力。

如此情況下,汝州的明軍那裡還顧得上伏牛山裡的那些小毛賊啊,一個個提心吊膽的防備義軍呢。

當羅志學逐漸瞭解到這些情況後,他也是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外界。

他琢磨著是不是趁著中原大亂的時候也趁機搞一波。

他也沒一個人自行決斷,而是召集了王瞎子,安永多等人一起來商議,別看王瞎子他們只是個文盲,還是個低階軍官似乎沒啥本事。

但是在這年頭敢玩譁變,又能在官兵精銳的後續圍剿裡突圍而出,至今還活的瀟灑無比的他們可是一點都不笨。

對很多事不懂,純粹是受限於眼界和知識而已,絕不意味著他們的智商低。

如果他們能夠了解當即大局,瞭解到義軍和明軍的動向,同樣能做出聰明的選擇。

所以在他們到來後,羅志學第一時間就是親自介紹了最近一個月義軍和官兵的動向。

並且介紹的非常詳細,把羅志學所得知的情報都是一股腦說了出來,同時還搞出來了一個簡單的地圖,把義軍和明軍的動向都一一標示在上頭。

介紹完了後,羅志學環視一圈後到:“以上就是大山外頭的情況,各營義軍和官兵正在打生打死,按照道理來說,他們打生打死和我們沒關係,畢竟我們不是官兵也不是流賊.”

“如今官兵的注意力都被義軍給吸引力了,這對我們而言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我們可以選擇攻打某個地方繳獲更多的物資,以發展壯大自身.”

“但是,一旦我們大舉出山攻打地方,必然也會引起官兵的注意力,到時候恐怕會引來大批官兵主力的圍剿.”

“對此,不知諸位有何教我?”

羅志學說罷後,低下眾人沒有第一時間開口。

在場眾人都不是傻蛋,自然知道今天這個場合非常重要,羅志學丟擲來的問題直接關乎到了保鄉營今後的發展不說,甚至關乎生死,是不能不經腦子就隨便說的。

這萬一說錯了,導致做出了錯誤的選擇,那麼兵敗之時在場眾人恐怕都不會好過。

到時候最好的選擇,不外乎也就是帶著少數騎兵精銳逃走。

而這等於他們過去半年裡的所有努力都化作虛無。

他們過去半年裡,費心費力,甚至還和明軍打了兩場這才創造了現在的局面,可不甘心就這麼白白葬送的。

所以,眾人都非常表現的非常謹慎,沒有人第一時間開口。

帶著眼罩,只剩下一個眼珠子的王瞎子盯著桌面上的簡單手繪地圖,沉思半天后道:“雖然如今大批官兵在北邊和義軍打著,但是汝州地形平坦,如果我們直接東出魯山縣的話,恐怕前腳剛打魯山城,汝州那邊的官兵後腳就能殺過來,來的是步兵都還好說,但是如果來三五百精騎恐怕我們想要回山都難.”

“陳治邦手底下可是有一支精騎的,上一次我們在伊陽也和他的那支精騎交過手,不好對付啊.”

“而南邊的南召縣兵力不多,要拿下來容易,但是南陽府那邊卻是有陳永福駐防,這南召縣一旦被我們拿下來,不用幾天功夫陳永福恐怕就要帶兵北上了.”

“畢竟南詔城的北邊就是魯陽關了,他陳永福哪怕不在乎南詔城,但是也一定會確保魯陽關不失的.”

“而我們一帶攻打南召縣,這就等於要切斷南陽和魯陽關之間的聯絡,只要陳永福不傻他就不會坐視這種情況不理.”

王瞎子說完這些後,一旁的安永多道:“不錯,不管我們是往東打還是往南打,以我們現在手頭上的實力,尤其是炮兵哨的實力,一開始都能輕易打下來,但是打下來想要守住可就不容易了.”

“畢竟我們如今總兵力不過八百多人,算上還在新兵營裡的新兵也就千人規模,就算要出兵也得在家裡留上一兩百人,可動用兵力最多八百人.”

“前期突襲沒什麼防備的小縣城,依靠我們的火炮還可以做到,但是後頭一旦面臨大批官兵主力反攻圍剿,恐怕不好打.”

安永多道:“如今官兵沒朝著我們伏牛山殺過來,一邊是因為大量流賊東出,另外一邊還有我們比較剋制,至今我們的活動範圍還只侷限於伏牛山地區,最近一個月的擴張也只侷限於在東部和南部的外圍村落,但是依舊沒離開大山.”

“兩邊加起來才讓官兵暫時沒管我們,一旦我們大舉出山,並且攻打魯山城或者南詔城的話,恐怕局面就要變了.”

“一旦引來大批官兵主力,我們想要擋住還是比較難的,甚至到時候想要退回大山裡死守也不容易.”

王瞎子和安永多都對出山表示了悲觀。

並且意見高度統一,那就是出山玩個奇襲魯山或南詔都沒什麼問題,問題在於偷襲之後官兵的反應。

這一旦引來官兵主力的圍剿,以他們這些人的小身板扛不住,一旦扛不住就得和以前那樣,直接拋棄伏牛山這片基業東逃西竄了。

伏牛山這地方雖然不咋地,山多地少,貧瘠的很,但是好歹也算是他們掌控下的地盤啊,利用伏牛山這片地盤,他們可以獲得糧食和兵源。

他們這些人能夠從剛逃到伏牛山時的幾十人規模,擴充到現在的接近千人規模,靠的就是伏牛山這片地盤啊。

如果把這地盤給丟了,後頭可就沒那麼容易積蓄實力了,說不準還會在東躲西藏逐漸衰敗,最後一敗塗地。

此時,第一哨哨官林冬生站了起來,同樣走到桌子前看了會地圖後道:“如果我們不打城池呢?”

“儘管城池裡有更多的糧食和物資,但是我們直接攻打城池的話太容易引起官兵的注意力了,既然如此,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把方向放在鄉野?”

“外頭的村落也都是有錢糧的,而且人口眾多也可以讓我們從中募兵.”

第二哨哨官王大壯卻是微微搖頭:“外頭的那些村落和我們伏牛山這邊可不一樣,我們伏牛山這邊之前地處偏移,並沒有遭到太多的流賊迫害,但是外頭那些地方可是被流賊和官兵禍害了好幾遍的,還能剩下多少糧食很難說.”

林冬生道:“普通老百姓家裡自然是沒多少糧食的,就算是有也就只有少量的口糧,就算全部收走了也不頂用,但是那些豪強士紳可就不一樣了,他們莊園裡的糧食可不會少.”

此時王大壯也反應了過來:“林兄的意思是,我們和之前在外圍山區一樣,專門對這些地主下手?”

林冬生此時微微點頭道:“不錯,我就是這意思,雖然這些豪強的莊園防備甚嚴,打起來甚至比打尋常小城還要難,不過以我們的實力應該還是能拿下的,不用多,只要能拿下三五家豪強的莊園,就足夠我們再擴兵一千人.”

林冬生的話也是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老農民許河道:“是這個理,這些地主家裡糧食多著呢,以前我老家裡的秀才老爺,莊子裡全都是糧食,當時我們殺進去後上百號人吃了好久的飽飯呢.”

“這些莊子裡平日都自給自足,不僅僅是糧食,還有布匹、馬車,牲口,鐵器等其他財貨,現銀估計也不會少.”

“打這些豪強的莊園,只打一家可能沒有打縣城收穫大,但是隻要打個兩三家肯定會比打縣城收穫大.”

第五哨哨官黃丁權也開口了:“前幾天我聽商隊回來的人說,魯山縣城裡最大的糧行是宋家糧行,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從宋家莊園裡運一批糧食去城裡的糧行販賣呢.”

“如果我們能夠把宋家莊園打下來,繳獲的糧食恐怕比直接打魯山縣繳獲的糧食還要多.”

炮兵哨張馬林也道:“這些莊園看似有高牆護佑,不過這些莊子畢竟不是城池,護牆高是高了,但是卻不厚,這種薄牆可擋不住我們的六百斤長炮!”

此時林冬生再一次開口了:“這些地主豪強家交友廣泛,影響力重大,如果我們對他們動手,他們動用人脈力量的話,官兵會不會盯上我們?”

聽到這話後,眾人一下子再一次沉寂了下來,是啊,打縣城固然會引起官兵的注意,打那些地主豪強也是有可能引起官兵注意力的。

眾人沉默之中,坐在安永多身後的黃光茂卻是開口了:“不管我們出兵與否,少則一月,多不過三月,官兵必至伏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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