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莊,位於魯山縣西部,距離伏牛山松山村不遠,也就大概三十里路左右。

這三十里路有西邊部分,則是屬於丘陵山區裡的小道,雖然勉強能通行馬車,但是也不算什麼好路,而出了丘陵山區後,就來到了平原地帶再走十多里路也就到宋家莊了。

宋家莊臨沙河支流而建,莊園附近則是普通村民,主要是宋家的佃戶們。

圍繞著宋家莊是大片農田,而這些農田絕大部分都為宋家所有。

而宋家的強勢,不僅僅在宋家莊一帶擁有大片農田,實際上在其他地方也擁有大量的田莊,大量的農田讓宋家獲得了大量的糧食來源,再加上宋家還是耕讀傳家的讀書人家,這稅自然也是不交的,因此宋家之富在整個汝州里都算是聞名的。

世人盛傳宋家莊內糧食滿倉,金銀滿窖。

這也是保鄉營這些反賊們決定出山徵集糧草等戰略物資後,第一時間就把矛頭對準了宋家莊的緣故。

並不是因為保鄉營內眾人和宋家有什麼仇恨,更不是因為黃光茂在背後進行推動,純粹就是因為宋家莊是一塊大肥肉。

肥到安永多和王瞎子他們剛準備出山徵集糧草呢,眾人就齊齊想到了宋家莊。

“宋家莊的範圍比較大,不過外圍都是沒有防護的普通村民防務,其核心是宋家莊園.”

“我去過宋家莊園內部,其院牆高丈半,周長一里,其內不僅僅有宋家核心族人居住的院落,其宋家的糧倉以及其他倉庫也是在其中.”

黃光茂一邊說著,還一邊用毛筆在紙上畫著宋家莊園的佈局。

“他們的院牆雖然高,比尋常大戶人員的院牆也更厚,但是終究不是城牆,是絕對不可能擋住六百斤長炮的轟擊的.”

“宋家護院至少有兩百之數,但是如果我們攻打宋家莊的話,宋家肯定還會臨時徵召佃戶青壯一起防守,到時候可能會有四五百之數.”

“他們在院牆上擺有至少三門以上的火炮,不過都是一些百斤左右的輕炮,如果我們的炮兵哨能夠準確攻擊他們部署火炮的院牆段,足以摧毀他們的火炮炮位.”

“宋家護院裝備精良,有強弓有盔甲,具體數量不知道,但是應該不會太少,否則的話他們早就被其他流賊給拿下來了.”

“我聽說去年上半年的時候,就先後有至少兩波流賊嘗試攻打宋家莊園,不過最後都無功而返.”

論對宋家莊園的瞭解,保鄉營眾人裡毫無疑問是黃光茂瞭解的最多。

畢竟他是親自去過宋家莊園的,親眼見過宋家的高牆和護院。

而隨著黃光茂的解說,安永多他們也算是對宋家莊園有了一個更加清晰的全面瞭解。

只聽王瞎子道:“怪不得這麼多流賊從魯山縣裡過,但是卻沒流賊能拿下這個宋家莊了,既有高牆,還有裝備精良的護院,看這火炮和盔甲、強弓,怕是比尋常官兵還要強.”

黃光茂點點頭道:“不錯,這宋家護院的確不太好對付!”

張馬林卻是道:“無妨,他們所依託不過是高牆罷了,對這種高牆尋常流賊沒辦法,不代表我們也沒辦法,到時候我親自帶著那兩門六百斤長炮過去,對準他們的院牆來幾輪炮擊估計也就差不多了.”

林冬生道:“正是如此,只要對方沒有了高牆庇護,我軍就可以直接殺進去,難不成對方一群護院和佃戶青壯還能和我們正面廝殺不成.”

“甚至都不用衝進去,只需要打垮他們的院牆,把他們的那幾門輕炮的炮位摧毀掉,後頭我們就可以把輕炮前置,再加上弓手和火槍手進行火力覆蓋,別說區區兩百護院了,就算是兩百戰兵過來也不可能擋住我們的進攻.”

見眾人陸續如此說,作為參謀處處長的安永多也是道:“既然這樣,那麼我們現在就制定一個詳細的進攻計劃,爭取晚一些時候呈報大將軍定奪.”

當安永多、王瞎子、黃光茂等人折騰出山的各種進攻計劃,尤其是進攻宋家莊的作戰計劃時,另外一側的羅志學也是召見了內政各處的主要人員開會。

郭全書也是跟著徵糧處處長陳星凱進入其中,進去後抬頭一看,只見今天來開會的人還不少,其中就有和他關係不錯黃誠宣,當即對黃誠宣微微點頭。

黃誠宣也是以點頭回應。

不過他們兩個人都很默契的沒有開口說話。

今天這場合一看就知道不簡單,來的人不是處長、副處長,就是各處下屬的核心科的科長。

他黃誠宣也就是被提起來後當了徵糧處田畝科的科長,這才得以參加這一次的會議。

當然了,如果徵糧處處長陳星凱不帶著他郭全書來參加會議,實際上這會也沒法開了。

因為別看陳星凱是徵糧處的處長,但實際上徵糧處裡幹活的人,是他郭全書。

徵糧處處長是個老賊了,先後跟在孫成立、羅志學身後跑腿,負責一些營務,之前保鄉營在秋收時候的徵糧行動,就是此人在統籌負責,雖然大字不識,不過乾的挺不錯的,至少沒出什麼差錯。

羅志學設立徵糧處後,正式任命他為徵糧處處長,統籌負責徵糧收稅事務。

然而儘管陳星凱資格老,經驗也豐富,但是依舊大字不識,連正式的賬本他都看不懂,他以前搞徵糧事務的時候都是自行用只有他自己才能看懂的亂七八糟的符號來記賬的。

後續等到郭全書被分配到了他手底下當文書,徵糧處那邊的賬冊才算是逐步理順。

所以徵糧處那邊的情況,其實郭全書瞭解的比陳星凱還要多,所以他才能以投誠不過月餘,升任田畝科也不足半月才能來參加今天的會議。

郭全書的情況並不是個例,而是普遍情況。

實際上,今天來參加會議的十二個人裡,五個都是和郭全書一樣被強行綁來的人質讀書人。

此外還有幾個人是山民出身的半吊子讀書人,再有幾個就是和陳星凱一樣的老賊了。

保鄉營缺人才,尤其是懂文識字,能讀寫公文的人才。

倒不是說非要熟讀四書五經的傳統讀書人,只要是能讀寫公文的都可以。

然而即便如此也很難找到足夠的人才,因此羅志學才把目光對準了那些地主家的人質子弟以及戰俘身上。

沒辦法,現在伏牛山裡認字的人就這麼點,羅志學也懶得管他什麼成分,管他什麼想法,逮著一個就往死裡用。

如此,也就導致了今天的內政會議上,來參加會議的十二個人裡頭,有五個都是綁來的地主家子弟。

郭全書只是其中之一罷了。

郭全書等人等候了片刻後,這才聽見外頭有人輕喊了一聲:“大將軍到.”

當即一個個才是站立起來,不一會,郭全書就看見了門口出現了一個年輕人的身影。

此人正是羅志學,他身著深藍色的長袍,頭戴方巾,顯得比較老成,但是依舊能看出此人不過十六七歲而已。

郭全書並沒有盯著羅志學看太久,只是匆匆掃了一眼後就和其他人一樣低了下頭,緊接著朗聲道:“拜見大將軍!”

儘管眼前的羅志學都比郭全書小了七八歲,然而郭全書卻是非常清楚,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卻是伏牛山的最高掌權者,手握上千保鄉營士卒。

最關鍵的是,他這些時候還打聽到了,這個羅志學可不是什麼老賊出身,大半年前只是一個流民而已,然而加入保鄉營後卻是先後獲得李同林和孫成立的重用,最終在孫成立病逝後一舉掌權,成為了伏牛山保鄉營大將軍。

這樣的一個年輕人,能夠在短短大半年時間裡就成為一軍之首,並讓那些流賊頭目們心甘情願聽他的號令。

這沒點能力怎麼可能?因此郭全書從來都沒有因為羅志學的年紀而有所輕視,相反,郭全書還更加重視羅志學。

羅志學在眾人的聲音中穩步上前,也沒有其他多餘動作,一直到了客廳上首的主座坐下後,這才抬手輕壓:“都別站著了,坐吧.”

眾人這會才是陸續坐下,不過除了幾個老賊自持資歷老,深得羅志學信任而坐實了外,其他人其實都是隻坐了椅子邊,可沒敢大大咧咧的坐實了。

羅志學沒有太過在乎眾人的舉動,他坐下後,順手拿上親兵奉上的茶水,潤了潤口後道:“今天把大傢伙叫來呢,是因為最近我們會有大動作,而大軍有所動,必然是少不了諸位在後方的支援.”

羅志學說罷抬頭,掃視了一圈後不理眾人面上的驚歎表情,這個內政會議和軍務會議不一樣。

軍務會議他羅志學是去聽取意見的,而現在的內政會議他不是來聽取意見,而是來指派任務的。

“從今天開始,各處要進入戰備狀態,工業處下屬各工廠、作坊要加班加點,更快、更多、更好的為大軍提供一應軍械、被服等物.”

“徵糧處要再深挖伏牛山各村的潛能,在確保民生的情況下準備更多的糧草.”

“糧餉處要做好糧餉發放工作,並且要提前準備一批銀錢備用.”

“商貿處要加大物資收集、採購力度,尤其是要確保鐵料供應,我不想看見兵工廠因為原料缺乏而停工,此外再準備若干人手隨軍採買.”

“農林處也要儘可能的深挖勞動力資源,確保開荒以及後續的春耕不受影響.”

“營務處也要做好內部的後勤工作,協調好各處事務.”

羅志學在會議開始後,直接就是說了一大堆,這說完後才再一次看向眾人:“這些你們可都聽明白了?”

當各處處長們一個個朗聲說聽明白了的時候,郭全書卻是心中大駭:看這架勢,是要打仗,而且是打大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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