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路霈請了專業工匠來家裡,給球球定做了一個精美的狗屋。

白色的牆面,法式風格浮雕,精雕細琢,宛如屹立於碧綠草坪上的一座華美的小城堡。

路安純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座狗屋,就像看著一座夢幻美麗的囚籠。

球球在狗屋邊蹦來蹦去,使勁兒搖著尾巴,它好像知道這是它的家,十分歡喜,全然忘了那天晚上被丟棄在大雨中的狼狽和不堪。

狗狗不是人,打一巴掌給一顆甜棗,它也不會記仇,還是會很愛它的主人。

可是人不一樣,不管路霈事後的彌補有多麼用心和體貼,路安純都永遠不會忘記他打過她的每一巴掌,更不會忘記母親是如何慘烈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柳如嫣絮絮叨叨地叮囑著工人,把這裡修繕一下,那裡再打磨一下,還在網上下單了全新的狗狗墊子,準備鋪在狗屋裡給球球當小窩,讓它睡得更舒服些。

“球球,看看喜不喜歡你的新家.”

路安純蹲下身摸了摸小狗的腦袋,“多漂亮呀.”

小狗瘋狂搖著尾巴,撒歡兒在院子裡跑來跑去。

柳如嫣走到路安純面前,看著眼前這座華麗漂亮的小狗房子,說道:“你爸一大清早就給工人打電話,他這日理萬機的,難得親自敦促這件事,我覺得…其實他真的很愛你.”

路安純臉色沉了沉:“這份愛,給你,你要嗎?”

“安安,我跟你生長的不一樣,從小到大,我爸媽都在為生活努力著,沒有太多時間關注我和柳勵寒,在他們看來,孩子嘛,能養活就行.”

柳如嫣竭力地安慰著她,“你可能無法理解我們這種孩子最需要的是什麼,小時候鄰居的小妹妹穿了一雙毛茸茸的紅色雪地靴,像個小公主一樣在我面前炫耀,我哭著跟爸爸媽媽說想要一模一樣的雪地靴,結果換來一頓打.”

她苦澀地笑了笑,“其實,只要能給夠零花錢,任打任罵無所謂的.”

路安純的確從未感受過物質匱乏是什麼滋味,但她也無法苟同柳如嫣的話:“哪個小孩不捱打,可你真的覺得…我爸只是打我嗎?”

柳如嫣沉默了。

不,不是,路霈的控制慾已經到達了瘋狂的程度。

他當然愛女兒,但那種愛…是變態的愛,是狹隘自私的佔有,他要讓路安純徹底如寵物般臣服於他,正如當初他對她母親的控制一樣。

“我聽司機喬正說的,其實你爸年輕時生活也很苦,寄人籬下地長大,經常被人欺負,所以報復心很重,佔有慾也很強。

這樣一想,有時候我感覺自己…也能原諒他.”

柳如嫣低著頭,不知道是在安慰路安純,還是安慰她自己。

然而路安純卻堅定地搖了搖頭:“不管有多值得可憐,永遠不要原諒揍過你的男人.”

“可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你爸…”“我小時候不明白,我媽媽為什麼每天都不開心,為什麼她總是歇斯底里.”

路安純眼底籠著驅之不散的黑霧,“直到那天上樓,我親眼看到他抓著我媽媽的頭髮,將她按在牆上,逼她像狗一樣…”柳如嫣猛地轉頭望向路安純,看到她全身顫抖著,眼底壓抑著無盡的屈辱。

“你說,不管他做了什麼,終歸是我爸。

可什麼樣的爸爸,會那樣對我媽媽…”對於一個孩子來說,看到母親受辱的場面,身心都是毀滅性的摧殘。

“安安…”她情不自禁地走過來,想要給路安純一個擁抱,但她退後兩步,避開了:“柳姐姐,我不需要安慰.”

母親離開之後,她就再也不需要任何蒼白的言語安慰了。

她要保護自己,就不能再當脆弱的小女孩了。

路安純不願再回想過去那些不堪的往事,叫管家拿來了牽引繩,準備帶球球出去遛遛彎。

“天色不早了,別走遠了哦.”

柳如嫣站在籬笆邊叮囑著,“你不熟悉路,就在這附近遛遛.”

“知道了柳姐姐.”

路安純走到花園邊,在鋪滿銀杏葉的地臺上,給球球拍了一張很可愛的懟臉照,然後戳開二手機售後的微信——“我的狗。

【圖片】”檯球會所裡,魏封動作熟練地幫客人組了球,回頭幾位客人需要巧克粉,他接了杆子,一一替他們上了粉,一直忙到夜幕降臨,才去後場換下了擺球服務生的制服,穿上自己簡單的黑色衛衣。

經理給他結算了週末兼職的薪資,他摸出手機確定收款,這才看到微信訊息裡。

路安純給他了一張照片。

他點開了大圖,看到那隻可愛的小狗,卷卷的毛髮梳理得服帖,圓圓的小眼睛很純良,頭上還紮了個小啾毛。

他走出檯球室,偏頭點了根菸,順手回覆道:“原來你有別的狗了.”

路安純等了半晌,等來這麼一句。

這說的是人話?純:“球球是我養了好多年的狗狗.”

二手機售後:“要不要考慮再養一條.”

純:“你嗎?”

二手機售後:“你這麼直接,我會有點不好意思.”

【純撤回了一條訊息。

】純:“剛剛打錯字了,其實我想說的是…你媽的.”

二手機售後:“大小姐居然爆粗口.”

純:“大小姐發現,有時候爆粗口也挺爽的.”

魏封倚在喧囂的巷子的路燈邊,指尖拎著眼,眼尾不自覺地彎了彎。

二手機售後:“在遛它?”

純:“對啊.”

倆人再沒有別的話,路安純忽然發現魏封換頭像了,之前頭像是他二手機手機鋪的店面招牌,醜醜的營業頭像。

但他換成了紅色的“憤怒的小鳥”,粗粗的眉毛,還挺萌的。

她放下手機,沒有多想,一邊遛狗,一邊也記一記家周圍的店鋪門面,方便以後的生活。

沒過多久,在離家不遠的便利店屋簷下,路安純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少年從便利店出來,一身簡單的黑衛衣,大帽子搭在頸後,指尖捏著口香糖紙張。

夜幕裡,他單薄的五官顯得很冷淡,但眼神的鋒芒仍在,任何時候任何場景,這傢伙都能帥出自己的風格。

魏封對她懶散地揚了揚手。

路安純看到他另一隻手上提著一個甜品盒,但他下意識往身後藏了藏。

她沒有多想,牽著狗狗走過去:“你怎麼來了?”

“碰巧在附近檯球室打工,碰巧結了工錢.”

他漫不經心地解釋道,“給小學生買了個蛋糕,碰巧他不愛吃巧克力味,碰巧遇到你了.”

說罷,他將甜點盒遞到了路安純面前。

“你這碰巧,也碰得太巧了吧.”

“要不要啊.”

路安純看看周圍來往的車輛,壓低了聲音:“魏封,你不可以來我家附近的.”

“這附近都你家的?哪來這麼多不可以.”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路安純態度很強硬,“你下次不能來這邊了.”

“行.”

魏封提著蛋糕的手放了下來,眼底的熱切散了些,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算老子賤.”

他脾氣也是大得很,轉身便走。

穿了半個城來給她送蛋糕,開口第一句是如此生硬的拒絕,又沒個緣由,任誰都沒法不火大。

路安純心裡也不好受。

她拒絕過不少男孩,但沒一個能讓她的心絞成這樣的,看著他黑色的背影漸遠,她沉了一口氣,對球球說:“去幫我把哥哥追回來,好不好.”

球球畢竟是養了這麼多年的狗狗,聰明得很,似乎能聽懂她的話,拉著她追上了魏封,一口咬住他的褲腳,拖拽著,似不讓他走。

魏封看到地上的小白狗,躬下身,單手將它提了起來,一點也不溫柔。

球球在他手裡掙扎著,求助一般望向路安純,發出嗚嗚的叫聲。

“哎,你別欺負球球.”

路安純趕緊上前來奪,魏封退後一步,冷淡道:“它咬我.”

“沒有咬你,我叫它留住你來著.”

路安純揪著魏封的袖子,鑽進旁邊的一個小巷子,沿著凹凸不平的石板路和階梯一路往前走,確定了周圍絕對安全之後,她才鬆開他。

魏封也放下了小狗,蹲下身摸了摸它毛絨絨的腦袋。

球球完全不記仇,似乎還挺喜歡他,扒拉在他大長腿上,拼命搖尾巴。

他在包裡摸了半晌,摸出一枚口香糖,問路安純:“能喂嗎?”

“……”“不能!”

魏封聽話地揣回了糖,對球球道:“下次我給你帶鐵板魷魚.”

“謝謝,它也不吃鐵板魷魚!”

“那給你帶.”

“那可以.”

路安純見他好像不生氣了,於是也蹲到他身邊,和他一起摸著狗狗:“你總是這樣.”

他囂張地反問:“怎樣?”

“以前男生追我,都沒你這麼過分。

你又不聽話,脾氣又臭,弄得像我對不起你似的.”

魏封嚼著口香糖,漫不經心道:“你喜歡對你言聽計從的?”

路安純沒有回應,她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菸草薄荷氣息,嘴角抿了抿,淺淺地壞笑:“我喜歡…野的.”

他偏頭垂眸,對上了小姑娘狡黠的眼神。

她睫毛根根細密修長,面板白皙,如初雪般美好,只是穿著打扮,永遠是闆闆正正、老氣橫秋的,和她撩他的技術一樣,生硬又笨拙。

偏他毫無抵抗力。

“你衣服太醜了,下次逛街叫上我,我幫你參考.”

“你還會幫女生挑衣服啊?”

“至少,比你眼光好.”

路安純低著頭,沉吟了片刻,忽然問道:“魏封,你覺得我打扮…很老土嗎?”

“對啊.”

“那…別的女生都比我好看?”

魏封是個有話直說的,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個超級直男,但在路安純身上,他長了一百八十個心眼子,瞬間就察覺到了她話裡彎彎繞繞的意思。

“有些話,我也不大說得出口.”

他掀起單薄的眼皮掃她一眼,“路安純,你知道我的意思.”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魏封齒間輕咬了咬唇肉,快速道:“你很乖,比我見過的女生…都乖,行了吧,操.”

路安純低頭笑了笑:“你這傢伙,夸人都沒什麼好話.”

球球在他們腳邊蹭來蹭去,一會兒看看魏封,一會兒又望望路安純。

魏封想試試把手搭在單薄的肩上,然而剛伸出手,小姑娘立刻站了起來,對他道:“不可以碰我,你答應過的.”

魏封也站了起來,喉結不爽地滾了滾:“行吧.”

路安純牽著狗狗,接過了他手裡的蛋糕:“謝謝了,我會把它吃光的.”

魏封見她準備離開了,忍不住叫住她:“找個地方一起吃啊.”

路安純停下腳步,回頭觸到他意猶未盡的眼神,似有些猶豫。

“我知道附近有家小麵館.”

魏封舔了舔乾燥的唇,“人不多,也在巷子裡.”

“魏封,可能不行,我爸要回來了…”魏封沒有勉強,他相當懂得分寸,被拒絕一次之後絕不會再有任何勉強與糾纏。

“那走了.”

路安純提著小蛋糕,糾結地望了望腳邊的球球,球球也抬起黑幽幽的小眼睛盯著她,似在鼓勵一般。

“誒!魏封!”

他都快走過轉角了,聽到她細微的叫聲,百米衝刺地折返了回來。

路安純:……要不要這麼快。

她忍著笑,將球球的牽引繩遞給他,故作嚴肅地說:“如果不好吃,拿你是問.”

魏封接過了繩子,低頭對球球道:“你主人很嘴硬.”

“你再說,不去了.”

“還威脅我.”

魏封牽著狗,加快步伐朝前方的下坡路跑去,“怕你啊.”

“哎,球球,不許跟他去!”

小狗跟著他跑沒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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