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刃知道許巖說的‘條件’是什麼,如果只是口頭上答應一下,他當然沒什麼問題,畢竟這個約定換來的將會是幾乎可以讓他重新活命一次的重要的機會。

只是許巖說要逆轉鮮血言靈,讓他覺得有點擔心。

之前的鮮血言靈是許巖與他約定的要互相配合的言靈,如果完全逆轉,它會變成只對一方生效的契約,契約內容也會變更為新的內容。

然而除此之外,他就不知道太多了——畢竟契約的威懾在於它是否能生效、什麼情況下能生效,考慮到最好的情況,逆轉後的契約可能只是個限制雙方和平合作的契約,或者擁有能夠在私底下以較低代價撕毀的辦法。

但是如果是最壞的情況……

這個契約很可能會比‘神選者遊戲’的契約還要有威懾,這對他來說當然是無法接受的條件,畢竟許巖要它帶著自己的領地完全效忠,這個條件從一開始就是他無法接受的,除非‘契約可以違背’。

可是這個契約可以違背嗎?他的逆轉契約手段到底有多大程度的效用呢?

血刃不知道,他也不敢問。

看著面前這個不知深淺的人類領主,血刃覺得他心中其實知道答桉。

不過他沒得選,而這是他想要重新奪回大權的唯一的機會了。

於是在幾分鐘的考慮過後,血刃最後還是答應了。

許巖對此早有預料,他和尋夜者其實已經在準備了——早在第一次使用‘鮮血言靈’回來的時候,尋夜者就說過他的家傳法術可以支配這種契約,如果許巖願意,他當場就可以把那份鮮血言靈給破壞掉。

但是許巖沒有那麼做,為的卻就是現在的這種可能性,如果能夠同時改寫許巖和血刃兩個人身上的鮮血言靈,那麼這個言靈理論上可以變化成一個效忠契約,這件事聽起來有些荒謬,畢竟血刃不可能會自願當別人的奴隸,但是現在機會來了,甚至實際上,就算血刃不同意也沒關係,畢竟他本質上已經成為了俘虜,如果他不願意,許巖就去瞿小妮那邊帶一隊人,過來逼他同意。

還好血刃答應了,雖然他可能有點別的想法,不過那不重要。

尋夜者熟練地施展法術,精靈王族的古老傳承魔法在空氣中流轉,在天空中形成了能夠與契約共鳴的夢幻般的魔力閃光,化作星辰在上方天空中流轉閃耀。

閃耀的魔法流光照亮了滿臉血汙的豹人們的臉,他們逐漸猜到了結局,不過之後許巖給他們分發了補給和物資,幫他們治療了傷口。

接下來,原本已經變成了豹人聯盟折戟沉沙的墓場的這片戰場,似乎迎來了一些微妙的轉機……

“人類,我警告你,快點給我進攻!把那些豹人全部殺光,一個不留,這是命令!”

用傳送卷軸回到獸嵴山城的戰場附近,血刃其實就跟在許巖身後,混在一大群異族徵召兵當中。

一個精靈使者不顧阻攔來到了許巖面前,他幾乎急得咬牙切齒,並在不顧一切地言語威脅,要許巖儘快實行殺戮……它的要求當然讓血刃感到驚心動魄,但是許巖沒有答應,他東拉西扯地湖弄了一番,說他馬上就去前線督促收尾,到時候讓人把俘虜交給獸嵴山城處置……

“你以為我是傻瓜嗎?剛才你就是這麼說的,快給我走!我要親眼看著你去!”

精靈聯盟的使者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催促著他,許巖這次答應了。

於是接下來,他騎著矮一截的陸行鳥,勉強跟著精靈使者的腳步,在深夜的珊瑚林間前進著。

精靈使者顯然很著急。

他幾乎是保持著陸行鳥也不一定跟得上的速度,催促著許巖加快再加快,許巖說後邊的步兵要跟不上了,他就催促說可以把步兵落在後面,在幾個拿著火把照明的騎士逐漸趕不上了之後,他甚至不惜用自己的魔力點亮照明,沉默著走在最前……

不過這次許巖沒有再找什麼藉口或者耍花招,他跟著精靈使者,一路來到了追擊戰的戰場終點,這是一座山谷。

遠遠地,精靈聯盟的部隊已經能看到了。

這些精靈一反常態地傾巢出動,並在之後對付豹人聯盟的時候表現得尤為積極。

實際上在這場戰鬥中,豹人的一半傷亡都是這些精靈給打出來的。

奈何這些豹人窮途末路,明明是想投降,卻不管後方的精靈,不顧一切地轉頭衝進了這座許巖手下控制的山谷裡——與其說是不小心闖進去、或者是被堵在山谷裡沒辦法再躲了,不如說是他們在明明還有一些餘力的情況下,專門跑到了這座山谷裡投降了。

於是接下來,許巖的軍隊堵在這座山谷的入口處。

對內,似乎是把豹人們都俘虜了,繳械也差不多完成了。

對外,卻在與剛剛追過來、想要接手俘虜的精靈們對峙了起來。

精靈們想衝進山谷去接收俘虜,但是許巖的手下卻不肯放行,甚至擺出了非常強硬的姿態——

遠遠地看到,山巒上的火把連成了一條線。

豬吉帶著手下擋在山谷的入口處,硬是把獸嵴山城的精靈們堵在了外面——

對此,精靈們其實沒什麼辦法。

畢竟俘虜是許巖這邊抓到的,而雙方雖然是友軍,但是要衝進對方的陣地裡也有些不妥,至於這批俘虜雖然是敵人,但也是戰利品,強行去奪盟友的戰利品確實不太厚道。

當然最重要的問題是雙方的實力對比——這些精靈之前一直在防守獸嵴山城,與豹人打了那麼久也沒什麼閃失,但那是因為城內有一些聯軍留下的守城工具和魔法傀儡,而且獸嵴山城的城牆也確實夠堅固。

現在他們主動出城,實際上卻只有幾千人,比起豹人聯盟和許巖東拉西扯起來的聯軍、其實還是不太夠看。

如果出現一些戰場上的小摩擦,且不提該如何善後,最後吃虧的也多半是他們。

於是他們只能對峙在山谷外,等著使者與許巖的交涉結果——對於許巖這邊來說,戰場上的摩擦或許是可以被原諒的,但是他自己的決策就不一樣了。許巖名義上是遠風城的盟友,實際上在戰爭中需要遵守精靈聯盟的要求,他的手下聽命於他,不願意放精靈聯盟進去情有可原,但是如果他自己不配合,那就相當於是跟精靈聯盟撕破臉了……

也就是因為這種共識,獸嵴山城的使者非常著急。

他想在共識消失之前迫使許巖讓步,而現在許巖來了,一切都還來得及……

“人類,你是什麼意思?精靈聯軍才是這場戰爭的主導,你想與我們為敵嗎?”

遠處兩軍的對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精靈使者對許巖厲聲喝問,許巖果然服軟了:“誤會,都是誤會!我這就去讓大家收手。”

“只是收手嗎?”精靈使者繼續施壓,“你現在就給我把這裡的豹人全部交出來,否則我不介意給遠風城的賢者議會遞上一份報告,讓他們好好看看你們這群人類的真面目……”

“可那也是遠風城自己的事,你們這些自然神殿的傢伙自己打不過就去誣陷告狀,還真是這麼多年一點長進都沒有啊。”

另一個聲音插了進來,精靈使者回頭一看沒看到人,抬起頭才發現坐在樹杈上的月災,正在手指上轉一條紅光閃爍的項鍊。

“哼。和小偷狼狽為奸,到時候我也會把這一點寫在報告裡……”

“別說了,月災。”許巖看著她,對她眨了眨眼,“精靈聯軍要求接手俘虜,這個要求完全是正當的,我們可以接受。”

精靈使者眼前一亮:“那還等什麼,快讓路!”

月災得到了許巖的指令和暗示,也大概知道該怎麼做了——許巖雖然剛才突然去找李秋唐,不過回來後該怎麼應對的計劃他已經跟手下說過了。

“可是我們已經把俘虜接手過一半了!”月災似乎還有些不滿,“豹人們的武器都收了,難道還要全部還回去嗎?”

精靈使者不關心這種小事:“不用,你們待在原地就可以了,我只要那些豹人死。”

“那可不行!”月災說道,“你們要俘虜就你們自己來接收,到時候你們想怎麼處置是你們自己的事,你不讓我們接收俘虜,我們退出總可以吧?”

精靈使者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不過許巖似乎也是相同的想法——“我也支援她的說法,我們雖然願意配合精靈聯軍,但我不是你們的下屬,自然神殿對我做過的那些事我還記得很清楚,請不要得寸進尺。”

精靈使者想了想,似乎確實如此。

雖然他們更希望讓許巖親自動手殺戮豹人俘虜、以此讓他和豹人聯盟結怨,但是他說的問題確實是實情,自然神殿與他有過不少矛盾。

就算這次的命令本身是精靈聯軍的主帥的意思,跟自然神殿本來也沒什麼關係。

但是事到臨頭,已經沒有再解釋的必要了,剛才他已經得到了訊息,北方決戰的戰場上、精靈聯軍已經敗局已定,他完全是打了這個時間差,才讓許巖接受了自己的條件,一旦情報傳到他的耳朵裡,到時候就一切都來不及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逼迫許巖自己動手、與豹人結怨當然是最好的結果,但是他已經沒有時間去做這件事了。

總之……先把俘虜都處置完了再說。

而許巖畢竟是這場戰爭的主力,只要從結果上消滅這些俘虜,那麼這口黑鍋他不背也得背。

這樣想著,使者爽快地答應了。

“好,既然如此,那就現在馬上開始吧。”

他倒是沒想著要坑人,畢竟這樣做雖然會破壞許巖與豹人的關係,但是這只是為了把許巖綁在精靈聯軍這邊,讓他沒法反悔,至於他的損失、聯軍最後也會進行補償。

所以現在要動手就要趕緊,使者說好了,得到了許巖的正式認可之後,他馬上帶著許巖親臨前線,帶上獸嵴山城的精靈就往許巖的陣裡衝。

他的動作太快了,許巖也給搞得有些措手不及,雖然差點擦槍走火,還好許巖連忙讓路,讓自己人趕緊退出。

之後精靈聯軍不顧一切地衝進了山谷,一群狗頭人堵上來,卻被精靈們直接撞開了。

越過山坳,精靈們終於看到了他們的獵物——在山谷內,上萬精銳豹人被俘虜看押,被麻繩綁在了山谷內的空地上,周圍是一些許巖手下的精銳士兵,他們剛剛完成繳械,有的在整理俘虜,有的在忙著把收繳來的武器裝備往山谷外邊搬。

這些傢伙就是目標了——精靈們握緊長刀,他們雖然並不完全知道現在的情況,但是他們都很清楚現在自己該做些什麼。

“殺!一個豹人都不要放過!”

精靈們互相傳達自己的指令,拔出屠刀。

而就在這時,看守們有的都還沒反應過來,對於精靈們來說,這樣似乎正好。

但是就在這時,山坡上傳來一聲鳴笛,山谷裡的看守們不約而同地轉頭就跑,沒有質問這些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也沒有去管那些即將化作亡魂的俘虜,竟然不約而同地逃走了。

“這些膽小鬼……”

精靈們還在咒罵著,手頭絲毫沒有遲疑,帶頭的精靈已經把入口邊上的一個豹人祭祀一刀砍成了兩半。

死亡正在來臨——

衝進來的精靈急著動手,馬上就在豹人當中引發了巨大的動盪,這些豹人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安全了,但是情況似乎發生了變化,投降的物件突然逃走了,衝進來的精靈軍人如同地獄的惡鬼,正在毫不留情地屠殺他們的同胞……

這樣就結束了嗎?就算是屈辱的投降,也無法改變族群的命運了嗎?

豹人在悲鳴中見證著末日的到來,本來不該這樣的——這是一場災難,或許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幸免於難的可能性,但是他們還能戰鬥,還能反抗,就不能做點什麼嗎?

豹人們將目光投向大祭司——是他在關鍵時刻發動內鬥,讓族群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可是現在,他只能跪地祈禱,期待著根本不可能到來的先祖庇佑引發奇蹟,扭轉這上萬豹人的必死命運。

然而就在這時,突然一聲獸吼傳來。

豹人們起初還沒有反應過來,也不知道聲音的源頭在哪裡。

直到有人抬起頭,看到了一隻矯健的黑豹,出現在了月下的山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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