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氣溫驟降往往就是第一場雪，前兩日的女演員還能晃著大白腿，倒了這兩天，恨不得把自己裹成粽子。
拍攝環境挺艱苦的，尤其是雪融化之後，全天的溫度都直奔零下。
胡戈身邊的火盆和手裡的暖寶都是真貨，否則他實在控制不住身上的顫抖。
為了體現出溫度變化，胡戈每一段拍攝之前都要灌下好幾口熱水，好讓他念臺詞時伴著霧氣。
一條過後，工作人員連忙圍坐在火爐旁邊，人挨人的聚在一起，努力驅散著身上的寒意。
胡戈看著成爍念劇本時手指都在顫抖著，脫下身上的狐裘披在成爍身上，“我就說你別坐那麼高，沒聽過高處不勝寒麼。”
成爍衝他點了點頭，話不停，“我看了一下天氣預報，晚上還有雪，收音小劉感冒了，組裡找個人替他，咱們在這的劇情不多，大家再撐一撐。”
視線一掃，成爍嘆了口氣，再次囑咐道：“最近工作量比較大，但是也不至於點燈熬油的，要休息也還是回酒店。”
劉英健揉搓著雙手，“成爍，替身演員身體狀況不太好，關節炎風溼什麼的該犯的都犯了，是不是等天氣轉暖一點再拍動作場面？”
成爍思忖了一陣，看向飾演蒙摯的陳隆，“老陳能撐住麼？”
陳隆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還行。”
“那我和陳隆先上一上，等回去之後再搭景補拍。”
這雪來的忒大，片片如鵝毛般下了整整一夜。
《仙劍三》和《鴻門宴傳奇》經歷的暴雨都歷歷在目，成爍是真沒什麼心思繼續待下去。
“你們倆上？那動作不太美觀啊。”
陳隆和成爍雖然都有點功底，但是和專業的動作演員相比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
比之仙俠劇那種大開大合兩人還能湖弄過去，這部戲中的動作雖然稱不上精凋細琢，但是也是經過嚴格的動作設計的。
成爍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沒事，動作跟不上就用慢鏡頭來湊合。”
劉英健撇了撇嘴，別人的戲都是優美且有難度的動作才會用慢鏡頭，哪有不美觀的動作用慢鏡頭來湊合的。
不過這劇組就是成爍的一言堂，他反正也犟不過，只得無奈地點了點頭。
劉英健眼神一瞥，望到了成爍身邊的劉一茜和劉施施兩人，驀地眼睛一亮。
這兩位的動作戲功底都十分不錯，劉施施舞蹈專業，劉一茜的舞蹈功底也不差，無論是燕三娘還是小龍女，兩人都經過了漫長的訓練，要是她們連個可以上陣的話...
剛準備開口提出自己的想法，迎面又看到成爍那不帶感情的眼神。
劉英健感覺一陣冷風襲來，不由自主的改變了話鋒：“額...我覺得你說的對。”
......
“準備好，3，2，1，A！”
劉英健揉搓著雙手，中氣十足的喊著開機。
畫面中，成爍和胡戈兩人一前一後分立左右。
這一幕是赤焰軍舊部衛崢被捕，成爍飾演的靖王蕭景琰不顧一切要救，梅長蘇大怒斥責的段落。
這是片中兩人少有的情緒比較激烈的對手戲，為了這一段，胡戈也準備了很長的時間。
一方面是這一段的情緒比較高昂，比較顯真功夫，另一方面他也特別喜歡臺詞設計。
“蕭景琰你給我站住！”
成爍止住腳步，沒有回頭，臉色一片固執：“蘇先生，不知道你說什麼都阻止不了我。”
來勁了。
胡戈的狀態十分的好，這段時間他一直演的是憋屈的戲碼，終於等到了這樣激烈的戲份。
前幾條他因為頭頂環繞著霧氣被卡了幾條，卻讓他在一遍遍的嘗試中更加入戲。
天氣寒冷，但是他覺得自己的血液都沸騰起來：“如果我今天不攔你，你想怎麼做？是衝進宮裡，逼著皇上把衛錚放了，還是帶著你的府兵，去懸鏡司救人？”
大段臺詞一氣呵成。
成爍霍然轉身，“那也比為了一己私利，龜縮不前的好！靖王府上上下下，都是血戰沙場的漢子，做不出這種事情。”
這一段的衝突中，一向衝動的靖王表現出冷靜的固執，而與之相對的，一向冷靜的梅長蘇，卻展現出激烈的對抗。
劇組眾人屏氣凝神的看著，心中都在默默點贊。
兩個人一上一下，都表現出了反差感，這樣的對手戲才顯得激烈有趣。
成爍和胡戈兩人不愧是老搭檔了，臺詞節奏和情緒遞進都相輔相成，即使沒有後期的剪輯和配樂的加持，單憑現場的表現來看也十分優異。
大雪壓上肩頭，讓兩人身上都染上一抹煞白。
胡戈憤然揮動著手臂，積雪漱漱地送身上甩下，他從上到下透露出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蕭景琰，你有情有義，可你為什麼就沒腦子！”
“十三年前梅嶺的那場大雪燒的還不夠旺嗎？祁王府上上下下流的血還不夠多嗎？”
“好！卡！這條過了。”
胡戈一句話罵出來，頓感神清氣爽，屁顛屁顛的趕到監視器前頭，準備領略一下自己剛才的風姿。
呈現效果確實不錯，他這一幕一反常態，再積累前半篇幅苦大仇深的背景來看，這一段果然有種豁然開朗的即視感。
再牽連著觀眾的視角，知曉梅長蘇這個角色深埋的抑鬱，這個角色簡直立的不能再穩。
他甚至都能想到上線之後觀眾看到這一幕的反饋，蕭景琰沒腦子，胡戈塑造的梅長蘇簡直配了個豬隊友。
想到這，他就竊笑不已，我已經贏了太多了。
只不過抬頭一看，遠端的成爍正卸下戲服。
左手邊劉施施幫他撣著身上的雪，右手邊的劉一茜給他遞過毛巾。
胡戈撇了撇嘴，好心情頓時被擊碎：“呸，這是什麼王八蛋。”
“老胡，演的不錯啊。”
劉英健又看了兩遍剛剛的畫面，再次開口稱讚著。
“還行吧。”
胡戈顯得有些興致缺缺，他總感覺成爍不是和他一個賽道的。
先是票房，再是獎項，他努力看到了成爍的背影，突然發現這人腳踩著四五艘船一起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