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蝮蟲的嘴角露出了有些嘲諷的笑容,“由於資本先天擁有軟弱性,權貴富豪們對於變革的恐懼,比下層人民更甚。

但這種恐懼,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正確的。

超凡階級本身的存在,確實會對原有社會形態產生不可逆的改變。

這一過程中,勢必會對社會秩序造成破壞。

人,會死,血,會流.”

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蝮蟲的眼神有些暗淡,“劇本任務的存在,使得殺場遊戲產生的超凡者過於急躁,不具備好好談判或是好好協商的可能性。

想要減小超凡元素崛起引起的變革損失,唯一的辦法就是利用更加強大的超凡元素,

也就是蜃龍.”

說到這裡,蝮蟲話鋒一轉,“你覺得曇花一型,二型藥劑怎麼樣?”

“一般般.”

李昂淡然說道:“增強空間工作記憶能力、策劃能力、精神注意力,提高語言流暢度,提升自信,緩解失眠和食慾減退....

這些優點,thylphenid、ateahetane、dafinil等同樣能夠做到.”

“確實.”

蝮蟲點了點頭,“曇花一型,二型藥劑,與其他藥劑並沒有本質區別,只是整合並增強了效果而已。

曇花三型藥劑同樣如此,雖然能夠增強體質,令常人擁有特殊力量,但終究無法持久.”

“其實,所有的曇花葯劑,都來源於對巋陽派傳承典籍的解析——他們就像異學會一樣,在千百年前,就對超凡力量的本質進行了一系列完整且科學的實驗。

曇花葯劑,正是復刻了一絲妖魔的血脈。

當然,這幾款藥劑的技術並不完善,有很大的缺陷。

不過組織內科研部門對於藥劑的研究進度,已經到了第九、第十型號。

不同型號的曇花葯劑效果不同。

五型藥劑可以輕微地阻斷左腦部分功能,稍微減弱一些邏輯思考、分析判斷能力,使人進入平和、安定、幸福、喜悅的狀態,增強共情能力,增強同理心。

七型藥劑可以極大地增強體質,彌補基因缺陷,在先天層面彌補基因疾病。

十型藥劑可以大幅度改變植物生長結構....

一些還在研究階段的特殊藥劑,甚至能夠製造出可以聽懂人類命令的微生物,幫助人類解決海洋汙染.”

“蜃龍的霧境,可以籠罩全球文明範圍,減少暴力衝突,免除戰爭浩劫,團結一致應對殺場遊戲危機,

而各型號的藥劑,可以改變人們的思想方式,消除隔閡,

並藉助殺場遊戲中的各類科技,增強生產力,消滅飢餓、愚昧、疾病以及因為爭奪資源而產生的戰爭.”

“在曇花內部占人數優勢的中上層權貴,傾向於塑造出全民使用曇花葯劑、在霧境中永不反抗他們的社會形態。

但曇花內部也有一部分人,繼承了巋陽派原本宗旨.”

蝮蟲指了指自己,“我們與他們在思路上的不同之處,

在於我們更願意消除階級,透過發展生產力,提升社會福利,減小階級差距,讓人與人之間徹底不存在剝削與壓迫。

生活在霧境當中的人們,應該變得大公無私,機敏誠實,友愛互助,沒有爾虞我詐與相互危害殘殺,也沒有人會去想著剝削他人、壓迫他人。

哪怕是作為主導者的曇花也不會那樣——可控核聚變、強人工智慧以及自動化機械,完全可以滿足所有人的需求,不需要依靠剝削壓迫來實現。

人們文明將變得開放而包容,積極進取,充滿自信,為了探索而探索,向著星辰大海高歌猛進,將人類的光輝灑遍星際。

也就是說,在我們的構思當中,不需要一個龐大而無用的享樂階級。

當然,目前來看,我們與他們之間的路線還是一致的,真正的分歧,要發生在徹底控制蜃龍之後.”

“等等,”

李昂忍不住打斷道:“你們是打算依靠使用藥劑,來實現人人如龍?”

蝮蟲謹慎地說道:“我更喜歡,用‘化學極樂’這個詞彙.”

李昂搖了搖頭,“好吧.”

“總之,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手中這盞燈籠.”

蝮蟲的語氣變得認真而凝重,“我知道包括你在內,曇花中有許多人並不認同,或者說並不是絕對信任這一計劃。

他們對於執行計劃的諸多環節,存在質疑。

你也不信大同的未來,

你更傾向於,直接的、能夠對當前現實世界做出巨大改變的方案。

比如,龍血.”

蝮蟲的語氣變得更加深沉,他看了眼那陰沉不定的霧氣大門,緩緩說道:“龍為鱗蟲之長,能幽能明,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

按照巋陽派的記載,一滴稀釋過無數倍的龍血,都足以使人百病消除,諸苦皆去.”

他轉過頭,看向李昂,“在你的心理測試當中,提到過一個故事。

你在醫院照看母親期間,見到了一個食用毒蘑菇重度的九歲男孩,他的母親也是精神病患者而且一起中了毒,正在下級醫院治療。

孩子的父親正在外地打工。

當孩子父親和親屬趕到醫院的時候,你發現他雙眼向外斜視,反應遲緩,語速緩慢,只能勉勉強強理解別人說的話。

他是個弱智,而且是這個家庭當中唯一一個正常人。

這位缺陷的父親希望救治母子,但因為家裡實在太窮,負擔不起血液透析的費用。

幾天後,他消失了,所有人都以為他把孩子丟在醫院自生自滅。

兩天後,他回來了,他親戚說孩子母親在下級醫院死了,孩子他爸砸鍋賣鐵借了一萬塊錢做血透析。

這筆錢只夠做兩次,作用不大,但孩子父親堅持試一試、

透析過後,孩子病情穩定,孩子父親再次消失,當他回來時,他親戚說他回去火化了妻子,已經完全沒錢,只能保守治療——這也就意味著等死。

孩子的父親因為是個殘疾人,他的感情表達比較遲鈍,幾天後孩子重度黃疸,孩子的父親猶豫許久,最終決定捐獻孩子的眼角膜——對於一部分落後地區而言,摘除眼角膜就相當於不是全屍。

孩子的父親回答說,他希望孩子的眼睛,能用這種方式活下去。

幾天後,那孩子不行了,屍體被他父親帶回。

幾周過後,當所有人都以為那筆數千元的治療款項將無人支付、只能讓本就拮据的醫院科室承擔時,孩子的父親回來了,靠著借來的錢結清款項。

他的親戚感謝醫院聯絡角膜庫,說孩子的父親已經將孩子火化,準備外出打工還欠下的債——他們家裡,還有一個孩子要養。

你在簡歷中說,這件事情以及母親的因病死亡,帶給你的觸動很大,

它教會了你世人皆苦.”

蝮蟲點了點頭,有些感慨地說道:“你不寄希望於依靠蜃龍來實現大同,

你更希望,讓蜃龍留在囚魔窟內,與其談判,令其獻出一定量的龍血,進行稀釋,大規模製造出廉價的、足以治癒世間所有疾病的藥劑。

癌症,重症肺炎,重症胰腺炎,慢性粒細胞性白血病...

萬般皆苦,唯有自渡,所有因疾病而造成的人間苦難,都可以被一滴微不足道的龍血徹底抹除.”

蝮蟲伸出手掌,指向李昂手中的宮燈,鄭重說道:“想要得到龍血的唯一前提,就是把燈籠給我。

配合我,我能以生命為保證,讓上級率先嚐試你的方案.”

“...”

李昂陷入了沉默。

不得不說,無論是以蝮蟲為代表的大同構思,還是祭酒自己的龍血方案,都有一定的合理之處,

甚至連曇花中權貴所推行的方案,客觀來講也能阻止蜃龍脫離囚魔窟所引起的魔潮。

“說的很有道理.”

李昂點了點頭,看了眼周圍狂亂人群當中,那些面容猙獰的男人,女人,老人,孩童,

轉頭對蝮蟲笑道:“但是我拒絕.”

“...你清楚,自己在說什麼嗎?”

“當然,”李昂笑著點了點頭,“按照我對儀軌的瞭解,只要殺了你們三個,也能滿足對蜃龍最粗淺的控制要求吧?

比起犧牲這些人,我更願意犧牲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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