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啊,寧復你千萬不要放棄,朕這幾天只是一時沒忍住罷了.”

趙煦看到寧復要撂挑子不幹,當即站起來阻攔道。

“您那是沒忍住嗎,您那是根本沒忍!”

寧復想要吐槽,不過話在嘴裡轉了幾圈還是沒說出去。

“好吧,臣再信官家一次,之前的五天不算,今日就當做是第一天,明天我再來檢查結果!”

寧復最終一咬牙道。

“你放心,我若是再管不住自己,明天我就把身後的這張紙給吃了!”

趙煦咬牙切齒的保證道。

寧復已經是身心俱疲,根本不敢相信趙煦的任何保證。

當天下午,寧復回到家中,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一直不肯出來。

“官人這是怎麼了?”

柳清心輕輕的推開房門,一臉關心的問道。

“沒事,清心咱們現在有多少家產?”

寧復招手讓柳清心過來,然後這才開口問道。

“咱們家的家產不算太多,主要就是官人封爵時,朝廷賞賜的田地和一座宅子,另外就是香皂作坊和王嬸那邊的分紅,每月都不在少數,我準備拿這些錢,在京城置辦些田地和鋪面.”

柳清心輕聲回答道。

寧復已經把家產交給她打理,所以她也在學習著置辦一些產業。

“清心你去過江南嗎?”

寧復卻忽然問了一個不相關的問題。

“江南我沒去過,但看過不少描寫江南風景的詩詞文章,對江南也頗為嚮往,官人怎麼忽然問起這個了?”

柳清心最後有些不解的問道。

“嗯~,我覺得杭州不錯,要不咱們在那裡置辦點產業,以後就去杭州養老怎麼樣?”

寧復提議道。

“杭州?是不是太遠了,要不咱們去揚州怎麼樣,蘇學士不也在那裡嗎,咱們想要置辦產業也能請他幫個小忙.”

柳清心先是一愣,隨即開口道。

“不行,揚州在江北,不如江南安全!”

寧復卻立刻搖頭。

“安全?什麼安全?”

柳清心聽的一頭霧水,完全不懂寧覆在說些什麼。

“先不說這些了,反正京城這邊暫時不置業,等以後有機會了去江南那邊置業最好!”

寧復隨口搪塞道。

沒錯,他已經在為自己準備後路了。

趙煦這個傢伙毫無節制,估計難逃英年早逝的命運。

到時趙佶登基,蔡京等人上位,肯定沒有寧復的好果子吃。

最關鍵的是,寧復現在對改變大宋的命運越來越沒有信心,三十年後的靖康之恥,一直是橫在他心中一個檻,所以寧復才想提前做準備。

至於反宋復周,寧復看了看身邊的三瓜兩棗,他現在要人沒人,要錢沒錢,復個鬼啊!又是新的一天到來,寧復再次入宮。

來到垂拱殿門口時,寧復卻停下來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這才邁步進到大殿。

當他見到趙煦時,只見對方一臉平靜的坐在那裡,身後的寫著“第一天”的那張紙卻不見了。

“官家,那張紙呢?”

寧復不解的問道。

“吃了,味道不太好!”

趙煦面無表情的打了個嗝回答道。

“官家你……”寧復猛然想起來,昨天趙煦說過,如果做不到就把那張紙給吃了,沒想到他倒是挺守信用。

“算了算了,我也不為難你了,一切都怪我沒毅力!”

只見趙煦心灰意冷的擺了擺手道。

昨天晚上他又沒忍住,事後也十分後悔,索性也想明白了,乾脆就不戒了。

“官家,其實我昨天回去也好好的想了一下,感覺打卡簽到這個辦法也許並不適合您……”寧復反而準備勸說趙煦不要放棄。

不過趙煦卻無力的擺手打斷道:“算了,你的辦法再好,我自己不爭氣也沒用.”

“不,這次臣不打算用這些辦法,而是想和官家開誠佈公的談談心!”

“談心?”

趙煦終於抬起頭,臉上也露出驚訝的表情。

“不錯,正是談心!”

寧覆上前一步,坐到趙煦面前。

“好色本是人的天性,男女皆是如此,但像官家這樣不顧身體健康的,卻也十分少見,因此臣斷定,此事必出有因!”

寧復臉色凝重的道。

像趙煦這種情況,在後世看來應該就是性癮症,這種病有生理因素,也有心理因素,後者佔比更大,因此醫學上將性癮歸於一種特殊的強迫症。

“這事還有什麼因果嗎?”

趙煦卻不明白,古人對心理方面幾乎沒什麼研究,更別說涉及到人性的本能了。

“不錯,官家你可還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放縱自己的慾望嗎?”

寧復再次問道。

“這個……”趙煦聞言卻一下子露出掙扎的神色。

這卻讓寧復心中一喜,因為趙煦的反應越強烈,就說明他可能找對地方了。

“一定要回答嗎?”

趙煦有些不情願。

“一定要回答,而且說的越詳細越好,只有這樣,我才能找到官家的病根.”

寧復再次認真的回答道。

趙煦聞言再次露出糾結的神色,過了許久之後,他這才長出了口氣,似乎下定了決心。

“這件事說來話長,甚至要從我登基時開始說起……”趙煦登基時才十歲,因太過年幼,所以由高太后垂簾聽政,朝堂上的事務全都由高太后一言而決,根本沒有他說話的餘地。

甚至直到趙煦都十七歲了,高太后卻還是不肯還政於趙煦,這也讓趙煦對高太后也產生了不滿,最後這種不滿甚至變成了怨恨。

“當時朕與太后相對而座,大臣們全都面朝太后,背對著我向她奏事,整整八年,我看了那些大臣八年的屁股和後背,甚至在我成年後,他們也沒勸過太后還政於我!”

趙煦說到最後幾乎是咬牙切齒。

也正是元佑大臣對他的不敬,所以他當政後,才會縱容章惇將所有人都貶了出去。

“官家,這些和你放縱自己好像沒什麼關係吧?”

寧復卻有些不解的問道。

這些事情他也有所耳聞,而且他還知道,高太后對趙煦的生母朱太后也十分苛刻,甚至剛開始時,都不給她應有的太后待遇。

“你彆著急,很快就講到了!”

趙煦說到這裡再次深吸了口氣。

“那年我才十一二歲,對男女之事已經產生了好奇,可是太后卻不知安的什麼心,給我身邊安排的全都是又老又醜的侍女!”

“這個……”寧復聽到這裡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高太后了?也許她是出於好意,怕趙煦這個少年人把持不住,只是這種作法卻並不怎麼高明,甚至會適得其反。

“後來宮中有個內侍想要巴結我,於是從民間尋找美貌的女子,以乳母的名義安排她們進宮,結果這件事不知為何被朝中大臣知道,上書太后把事情捅了出來.”

趙煦說到這裡時,臉色變得十分猙獰,顯然這件事對他造成十分巨大的傷害。

“後來太后明面上把事情壓了下去,可私下裡卻把朕怒斥了一頓,同時安排不少道學先生給我講學,身邊所有侍女全都被調走了,直到後來我大婚後,身邊才有了女子!”

“所以從那時起,官家就夜夜笙歌,表面看似放縱,其實是在向高太后示威、報復!”

“不錯,朕就算大婚,她也不肯還政於朕,朝中大臣處處以她為尊,朕除了沉溺於女色外,還能做些什麼?”

趙煦神情激動的再次道。

以前高太后可以禁止他接近女色,可是大婚之後,趙煦在這方面終於自由了,這也高太后唯一管不了他的地方。

“病根找到了!”

寧復長出了口氣,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當初高太后對趙煦的管教太嚴,再加上她又貪戀權勢,不肯及時還政於趙煦,從而讓趙煦落下了心結。

“官家,臣斗膽問一句,您對高太后是不是心懷怨恨?”

寧復索性把話挑明瞭,想要解開趙煦的心結,就必須讓他正視這個問題。

“是!”

趙煦毫不猶豫的回答。

“那在高太后生前,您有沒有當著她的面,將這些怨恨都講出來?”

寧復再次問道。

“她生前將朝政大權盡數抓在手中,我哪敢把心中的怨恨表現出來?”

趙煦卻是苦笑一聲道。

“那官家您想說嗎?”

寧複目光直視趙煦問道。

“當然想,無時無刻都在想,當時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在當政後把心中的不滿與委屈,全都當著她的面講出來,可惜她死的太早了!”

趙煦說到最後也是一臉的遺憾。

“人雖不在了,但墓卻還在啊!”

寧復忽然開口提醒道。

“你不會是想……”趙煦聞言一驚。

古人都講究人死為大,哪怕再大的怨恨,也會隨著死亡煙消雲散,所以寧復的話實在有點離經叛道。

“官家,你心中的委屈、不滿與怨恨,全部由高太后而起,自然應由她而終,人死了並不意味著所有事情都結束了!”

寧復語重心長的再次道。

聽到寧復這麼說,趙煦露出沉思的表情。

過了好一會兒,趙煦猛然抬頭高聲道:“童貫,準備行駕,朕要去永厚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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