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復懵了。

王嬸和虎頭母子懵了。

街道上看熱鬧的街坊們也全都懵了。

寧復可是這條街上的名人,有不少人都是看著寧復長大的。

如果寧覆成親的話,他們不可能不知道!“你……你是誰?”

寧復好不容易反應過來,當即問道。

“官人忘了與我柳家的婚約了嗎?”

新娘輕聲回答道,她的聲音清脆,卻又帶著幾分稚嫩,應該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女。

旁邊的王嬸聽到“柳家”這兩個字,當即神情大變道:“你是柳推官家的小娘子?”

“正是!”

新娘微微點頭。

寧復眉頭一皺。

他之前的確和柳家訂過親,但這份婚約在一年前就已經解除了。

現在對方忽然找上門來,總感覺像是有什麼陰謀?“別愣著了,快把人請進來,有什麼事情關上門再說!”

王嬸推了一把發愣的寧復。

寧覆沒有父母,她身為最親近的長輩,這時當然要站出來主持大局。

圍觀的街坊百姓越來越多,寧復也只好點頭。

王嬸親自上前攙扶著對方進門,隨即對虎頭吩咐道:“關門!”

虎頭答應一聲,急忙把門關上。

圍觀的人群看不到熱鬧,也都露出失望的神情,慢慢的也就散去了。

寧復兩世為人,還是第一次遇到老婆自己送上門的情況,這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你們在這裡等一下,我和柳家小娘子先談談!”

幸好王嬸再次開口道,說完就拉著新娘進到後面寧復的房間裡。

“小乙哥,她真是那個和你訂婚的女子?”

虎頭這時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道。

“我都沒見過她,哪知道她是真是假?”

寧復苦笑一聲。

寧復剛出生沒多久,就與柳家訂下了婚約,也就是王嬸口中的柳推官。

推官可是正六品,在開封府中負責案件的審理,相當的有實權。

寧父只是個開小麵館的,本來應該與六品高官沒有任何的交集。

不過柳推官當初還是個窮書生時,進京趕考時貧病交加,差點死在京城。

幸虧寧父出錢出力,最後還資助他參加科舉,這才讓柳推官考中進士。

正是有這麼一段舊事,後來柳推官為了報恩,才不顧身份上的差距,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寧復。

之前寧復讀書,也都是柳推官出錢資助的。

“那後來你們為什麼又解除了婚約?”

虎頭再次好奇的問道。

“去年我那個老丈人過大壽,我去祝壽時,柳家那個大舅哥看不起我,不但處處針對我,而且還出言嘲諷,我氣不過和他打了一架,算是徹底的撕破了臉皮,所以婚約就解除了.”

寧復解釋道。

“這些做官的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虎頭當即怒道。

寧復笑了笑沒有說話。

其實柳家之所以解除婚約,還有一個更深層次的原因,那就是之前的寧復太不爭氣。

柳家資助寧復讀書,可他根本無心向學,學了這麼多年,連本論語都背不下來,更別說寫文作詩了。

這也讓柳家大為失望,所以就算沒有去年的衝突,這樁婚事也成不了。

“既然婚約都解除了,那今天這算是怎麼回事?”

虎頭忽然又是一臉疑惑的問道。

“天知道,還是等王嬸出來再說吧!”

寧復雙手抱胸搖了搖頭,今天這事可處處都透著古怪。

等了將近一個時辰,王嬸終於從房間中走了出來。

只見王嬸一臉喜色的道:“小乙啊,你可真是好運氣,竟然遇到這麼一個有情有義的女子!”

“為啥這麼說?”

沒等寧復開口,虎頭就搶先問道。

“柳小娘子說了,婚約被解除時,她並不知情,直到最近柳家要給她另訂一門親事,她才知道這件事,但她覺得身為女子,就必須從一而終,為此她和家裡大吵了一架,然後自己穿上嫁衣前來完婚!”

王嬸喜滋滋的回答。

虎頭聽完後也是肅然起敬道:“這麼說的話,對方還真是有情有義!”

寧復卻是一臉的無語,王嬸和虎頭不愧是親母子,單純的如出一轍。

“小乙啊,既然人家柳小娘子不惜與家人決裂,也要嫁入寧家,你可得對人家好一點,萬不可寒了人家的心!”

王嬸再次對寧復叮囑。

“噢,嗯,我知道.”

寧復十分含糊的回道。

“既然今天是小乙哥大喜的日子,那我去買些紅布、爆竹回來,好好熱鬧熱鬧!”

虎頭忽然興奮的提議。

“不妥,我還在守孝期,不宜大操大辦,另外柳家那邊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所以咱們這邊最好還是低調一些!”

寧復立刻阻止。

“對對對!還是小乙想的周到,虎頭你別胡鬧!”

王嬸立刻贊同,虎頭有些失望,但還是點了點頭。

接著王嬸拉著虎頭離開,說是讓寧復和柳小娘子單獨相處一下,畢竟不如意外的話,他們日後就是夫妻了。

不過在王嬸把虎頭推出門後,卻又回過身悄悄對寧復叮囑。

“小乙,柳小娘子有情有義,但柳家就不一定了,所以我覺得乾脆把生米做成熟飯,到時他們不願意也沒用!”

寧復聽完是哭笑不得,只得敷衍道:“王嬸放心吧,我自己心裡有數!”

送走了王嬸和虎頭,寧復這才轉身來到自己的房門外。

只見寧復猶豫了片刻後,終於還是推門走了進去。

寧復的房間採光不好,外面又是陰雲籠罩。

柳家小娘子一身嶄新的大紅嫁衣,坐在灰暗的房間裡,一時間有種恐怖片的即視感。

寧復站在門口,並沒有上前掀開對方頭上蓋頭的打算,而是直接問道:“你真是柳家的小娘子?”

“官人若是懷疑的話,可以直接去柳家詢問,不過我父兄肯定都在氣頭上,你若是現在去了,少不得要吃一頓苦頭.”

少女清脆的聲音從蓋頭下傳出。

少女的回答並沒有打消寧復的懷疑,而是輕笑一聲再次問道:“那你說說,我們是什麼時候取消的婚約,原因又是什麼?”

“去年父親大壽,當時的確是我大哥不對,但你也咬了我大哥一口,都流血了,所以望官人不要再計較這些!”

寧復聞言也老臉一紅。

去年寧復和柳家大舅哥打架,他還沒有成年,當然打不過對方。

結果寧復情急之下咬了對方一口。

雖然這都是上一個寧復乾的,但他們現在是一體的,所以寧復也有點尷尬。

“好吧,我相信你!”

寧復終於點頭,隨即邁步走到新娘的面前。

感覺到寧復的靠近,柳小娘子明顯有些驚慌,身子微微後縮,但最終卻還強忍著坐著沒動。

寧復拉了把椅子坐在對方面前,這才再次開口道:“現在也沒外人了,咱們開誠佈公的談一下.”

寧復說到這裡面色嚴肅:“你到底為何而來?”

“官……官人這是何意?”

柳小娘子雖然強制讓自己冷靜,但聲音中依然多了幾絲驚慌。

“你我的婚約在去年就已經解除了,若你真的非我不嫁,又何必等到現在?”

寧復輕笑一聲反問道。

“我不是說了嗎,這件事家裡一直瞞著我,直到最近我才知道.”

少女依然嘴硬。

“去年我和你大哥打架你都知道,後來退婚你會不知道?”

寧復再次反問。

“我……我……!”

少女語塞,聲音中都帶著幾分哽咽,似乎快被寧復氣哭了。

“好,就算你真的是最近才知道這件事!”

寧復絲毫不心軟:“柳家好歹也是官宦人家,你一個弱女子,還穿著大紅的喜服,竟然能夠孤身一人跑出來,甚至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柳家卻沒有一點反應,你覺得這正常嗎?”

面對寧復的接連逼問,少女終於沉默了。

寧復等了好一會兒,她還是沒有開口解釋的意思。

“你真不說?”

寧復再次詢問,換來的依然是沉默。

“好吧!”

寧復說著就要解衣服。

“你要做什麼?”

少女終於驚慌的問道,她的蓋頭只是一層紅紗,勉強還是能看到外面的情況。

“當然是要洞房了,送上門的媳婦不要白不要!”

寧復說話時已經解開了外衣。

少女聞言身子一顫,當即驚慌的道:“等一下,寧伯父剛剛去世,官人還需要守孝,所以你我實在不宜現在就圓房!”

“沒關係,我爹死前的遺願就是讓我早點為寧家開枝散葉,所以肯定不介意我是否守孝的!”

寧復說話時手上的動作沒停,眼看著就要脫掉外衣。

柳家小娘子驚慌的手足無措。

“我說,是有人逼我嫁給別人,我不願意,所以才只能出此下策!”

少女終於忍不住道。

“你爹好歹是個六品官,誰這麼大膽敢逼你嫁人?”

寧復終於停下動作,隨即好奇的問道。

“對方是朝中重臣,還是我爹的上司,他夫人見過我後,非要我嫁給她兒子,可對方卻是個吃喝嫖賭、無惡不做的花花公子,甚至還有一身的髒病,這樣的人我當然是死也不願意嫁!”

柳小娘子聲音憤恨,看樣子這件事的確對她造成很大的影響。

“搞了半天,你是跑到我這裡避難來了!”

寧復撇了撇嘴,隨即又有點犯難。

自己被人當成擋箭牌了,其它的先不說,現在該怎麼處理這個柳小娘子就是個很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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