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王掌櫃想談什麼生意?”

寧復請王貴坐下後,直接開門見山問道。

王貴卻沒急著回答,而是看了一下旁邊的劉筋道問道:“這位是?”

“這位是我對門的街坊,也是來找我談生意的!”

寧復笑著回答道。

王貴聞言立刻警惕的看了劉筋道一眼,隨即就開口道:“在下是想和小郎君談一下燴麵的生意!”

這些輪到劉筋道露出警惕的神色了。

寧復卻是坐直身子,看了一眼劉筋道,這才微笑道:“王掌櫃你不會是看中了燴麵的做法,想要花錢買過去吧?”

“小郎君果然是聰明人,那我也就不廢話了,你開個價吧!”

王貴十分豪氣的道。

“五百貫!”

寧復直接開口道。

劉筋道聽到寧復的話差點跳起來,嘴巴張的老大,估計是做夢都沒想到寧復會開出這麼一個天價。

王貴也吃了一驚,隨即就苦笑道:“小郎君還真是獅子大開口,你的燴麵雖然火爆,但五百貫也實在太離譜了吧?”

“一點也不離譜!”

寧復卻十分認真。

“我這個店面小,一個月也有三五貫的收益,王掌櫃你的東仙樓是家大酒樓,拿到燴麵後,肯定會有數倍,甚至是十幾倍的收益,所以五百貫看起來很多,但其實也不過一兩年的收益罷了!”

“帳不能這麼算,我的酒樓雖大,但用人也多,花費更大,另外現在燴麵雖然好吃,也只是一種麵食,利潤不會太高,所以我買燴麵的做法其實是要冒著一定的風險!”

王貴立刻道,他可是生意場上的老手,當然不會被寧復這幾句話給說服。

寧復沉吟了片刻,隨即再次道:“燴麵可不止一種做法,除了羊肉燴麵外,還有三鮮燴麵,這種燴麵中加了海參、魷魚,價格更高,利潤也更大,我可以一同賣斷給你!”

聽到還有一種價值更高的燴麵,王貴也露出心動的神色。

這幾年甜水瓦子的客人越來越少,酒樓的生意也大受影響,急需一種能夠吸引客人的手段,而燴麵無疑是個最好的選擇。

“四百貫,而且我們還要簽下字據,日後你不能將燴麵的做法再賣給別人!”

王貴終於一咬牙開出價錢道。

“四百五十貫,簽字據沒問題,我既然把燴麵賣給你,就絕不會再賣給其它人,甚至我自己也不會再賣一碗燴麵給別人!”

聽到寧復的報價,王貴躊躇片刻之後,終於重重的點頭道:“成交!”

王貴說到這裡時忽然頓了一下,然後扭頭看了一下牆上寫著燴麵故事的畫布道:“不過這張畫布要送給我!”

“沒問題!王掌櫃果然是做大生意的人!”

寧復當即答應。

燴麵的生意雖然火爆,但也太辛苦了,寧復可沒打算長久的做下去。

旁邊的劉筋道都看傻了,剛才他還想用十貫錢買下燴麵的做法,結果這個半路殺出的王貴,卻花了四百五十貫的天價。

劉筋道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麼剛才寧復會笑話自己了。

寧復立刻取來紙筆,然後與王貴簽下字據。

“明天早上我會讓人把錢送來,小郎君你什麼時候有空去東仙樓教一下燴麵的做法?”

王貴收好字據,立刻再次問道。

“明天傍晚吧,我想在最後幾天繼續把生意做下去.”

寧復想了想回答道。

王貴對此也沒有異議,燴麵的名聲正盛,如果寧復這邊忽然停了,反而不利於燴麵名聲的傳播,所以在他正式接手前,燴麵生意最好不要停。

送走了王貴,劉筋道也灰溜溜的離開了。

虎頭這時從後廚走過來,一臉擔憂的問道:“小乙哥,咱們以後真的不賣燴麵了?”

地方這麼小,虎頭剛才在後面也聽到了寧復和王貴的談話。

“燴麵只是小生意,咱們接下來還有更大的生意要做!”

寧復卻笑著拍了拍虎頭的肩膀,對於他來說,燴麵根本不算什麼,真正賺錢的東西他還沒拿出來呢。

第二天一早,王貴就親自帶人,用馬車拉來了兩個大箱子,裡面裝著兩百貫,算是預付款。

等到寧復把燴麵的做法教給東仙樓後,王貴會把尾款結算給他。

王貴走後,寧復讓虎頭把門關上,然後把箱子開啟,裡面滿滿都是銅錢。

沒辦法,這個時代金銀一般不流通。

紙幣倒是有,但只限於四川一帶,一般人平時的交易都只能用銅錢結算。

“這麼多錢!”

虎頭一雙大眼裡也滿是星星,他這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錢。

寧復卻是哈哈一笑,隨手拿起一貫錢掂量了一下,感覺和後世的鉛球重量差不多。

“給你!”

寧復把兩貫錢塞到虎頭手中道。

“這……這也太多了,我才幹了幾天,怎麼能……”虎頭連連推辭,寧復卻哈哈一笑道:“這是給你的零花錢,快過年了,去置辦點年貨!”

“可……可這也太多了!”

虎頭還是不敢接,兩貫錢可不算少。

要知道一石好米也不過六百文,兩貫錢都能買三四石大米了。

“這算什麼,跟著我好好幹,以後你娶媳婦、買房子,我全包了!”

寧復卻是拍著胸脯保證道。

“別別別……,小乙哥你還是先存錢給自己買房子吧,我可不敢想買房子的事!”

虎頭連連擺手。

娶媳婦的事虎頭相信寧復肯定會幫自己,但買房子還是算了,畢竟汴梁城的房價實在太高了。

看到虎頭驚慌的模樣,寧復也不禁好奇的問道:“現在城中的房價是多少?”

“這個我也不知道.”

虎頭說到這裡想了一下,“上個月前街賣出一座宅子,大小和你這裡差不多,還沒有前面的鋪面,聽說就要價上千貫.”

“這麼貴!”

寧復聽到這裡差點跳起來。

他這個小宅子一共也不過一百多平,沒有鋪面還要一千貫,如果加上鋪面,價格估計還要翻倍。

“聽說連朝中的相公都買不起京城的宅子,只能租房住,更別說咱們了!”

虎頭這時也有些沮喪。

“這個時代有點坑啊!”

寧復喃喃自語道,表情也有點呆滯。

本以為後世的房價就夠離譜了,沒想到北宋這個時代也絲毫不比後世差。

不過寧復很快就振作起來,拍了拍虎頭的肩膀道:“區區宅子而已,用不了多久,咱們兄弟就能住上三進三出的大宅子!”

“我信小乙哥!”

虎頭也被寧復的話激起了雄心,當即也大笑道。

寧復這時也給自己立了個小目標,先掙一座宅子再說!中午繼續營業,店裡很快坐滿了客人,寧復也開始忙碌起來,虎頭也在前面招呼客人。

“小乙哥,張叔來了!”

這時虎頭忽然對廚房的寧復高喊一聲。

後廚與前面只隔著一道矮牆,寧復聞言抬頭。

只見一個身穿儒衫,長相清瘦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張叔快請坐!”

寧復見到這個清瘦的中年人也立刻出來行禮道。

“小乙你忙你的,不必特意招待我!”

張叔十分隨和的一笑道,隨後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這位張叔在瓦子裡以說書為生,人送外號張鐵嘴。

之前寧父去世時,張鐵嘴也幫著主持葬禮,可以說是除了王嬸外,對寧復幫助最大的人了。

寧復和張鐵嘴寒暄了幾句,這才回後廚繼續忙活。

張鐵嘴和相熟的街坊鄰居打了個招呼,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個小酒壺,又從袖子裡摸出一個小瓷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小口的品了起來。

張鐵嘴雖然只是個說書先生,但他早年讀過幾年書,這麼多年也一直保持著讀書人的作派。

寧復下了碗燴麵,特意加了不少羊肉,又送了一盤糖蒜,然後親自給張鐵嘴。

只見張鐵嘴笑指牆上的畫布道:“小乙,這上面的字畫出自你的手筆吧?”

“寫的不好,讓張叔見笑了!”

寧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二十有四功業成,這詩是真好,你現在還年輕,讀書也不要放鬆,日後還有出人投地之時,不要像我蹉跎了半輩子一事無成!”

張鐵嘴這時有些感慨的道。

“張叔您可不要妄自菲薄,姜子牙八十才拜相,相比之下您還年輕著呢!”

寧復恭維道。

“你小子,做生意後嘴巴可真的甜了不少!”

張鐵嘴聞言哈哈一笑,隨後又嚐了一下燴麵,當即也對寧復的手藝大加讚賞。

寒暄了幾句後,寧復這才回到廚房忙活。

過了好一會兒,虎頭忽然有些沮喪的走進來,把八枚銅錢排在桌子上道:“張叔結賬走了!”

“不是說了咱們請客,不收張叔的錢嗎?”

寧復愣了一下道,剛才他特別叮囑過虎頭,讓他不要收張鐵嘴的錢。

“張叔要結賬時,我也是這麼說的,可是等張叔走後我去收碗,發現碗底下放著八枚銅錢.”

虎頭無奈的回答道。

“張叔真是……”寧復看著桌上的八枚銅錢,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其實張叔也挺不容易的,瓦子裡的生意不好,聽他說書的人也越來越少,有時忙活一天都沒幾個賞錢.”

虎頭說到最後也有些懊惱。

虎頭說的這些情況寧復也都知道,張鐵嘴曾經也風光過,他擅長講唐傳奇,虯髯客、紅拂女都是他口的常客,當年只要他開講,必定賓客滿堂。

但再好聽的故事,講的時間久了,客人也會聽膩。

張鐵嘴雖然讀過書,可人到中年,也編不出什麼新故事。

這也使得去聽書的人越來越少,收入自然也十分微薄。

再加上張鐵嘴有一家子人要養活,所以生活也過的頗為拮据。

“成年人的生活都不容易啊!”

寧復也有些感慨的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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