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中一片寂靜。
中年女子看向那中年男子,皺眉道:“大哥,沒人.”
中年男子微微皺眉,眼中也閃過一絲疑惑。
難道真的是他聽錯了?正要說什麼時候,卻聽到一聲輕笑從林間傳來。
不遠處的一顆樹上,一個纖細的身影從樹上落了下來,“鄭寨主,好耳力.”
對面的幾個人警惕地看向對方,卻在下一刻又愣住了。
那是一個看起來才十一二歲的少年,少年身形纖細看上去有些瘦弱,膚色微微帶著幾分蠟黃,若不看他的眼睛和突然出現的方式,幾乎要讓人以為這就是一個普通的病弱少年了。
中年男子謹慎地看著眼前的少年,“小兄弟,方才…是你出手相助?”
楚凌偏著頭笑吟吟地打量著眼前的幾個人,道:“怎麼?不相信?”
“不.”
中年男子連忙道:“多謝小兄弟仗義出手.”
“大哥……”另一個男子忍不住叫道,這小少年真的是出手幫他們的人?他怎麼那麼不相信呢?中年男子擺手道:“無妨,小兄弟能一路跟得上我們,就足以證明他的能力了。
若不是有他在,說不定咱們今天都要完了.”
那男子忍不住嘟噥道:“誰知道他是不是貊族人的奸細,故意……”“老三!”
中年男子不悅地道。
那男子顯然對這個大哥十分信服,見他如此便住了口不再多說什麼。
那中年男子這才看向楚凌拱手道:“鄭某多謝小兄弟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謝,若有什麼鄭某能做的,小兄弟儘管開口便是,鄭某絕不推辭.”
楚凌打量著那中年男子,見他神色誠懇不帶半點勉強之意。
方才笑嘻嘻得道:“這個麼…我師父要我下山來歷練,我一個人在山裡住久了也是沒滋沒味的,所以打算落草看看。
還請鄭寨主收留.”
“……”眾人無語,這少年救他們,就是為了試試當山賊是什麼滋味?楚凌眨了眨眼睛,不解地道:“怎麼了?難道這個讓寨主很為難麼?”
中年男子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為難倒是沒有。
小兄弟對我們兄弟有救命之恩,如果不嫌棄的話不如大家結拜為兄弟?以後小兄弟就是咱們黑龍寨的五寨主了!”
“大哥!”
“……”山賊頭子思維都是這麼散發?隨隨便便就拉人結拜?如果她拒絕的話會不會被打死?呃,不對,就他們這個年紀,難道不是應該收他為義子什麼的,讓她過一把少寨主的癮嗎?好吧,她也沒有興趣給人當兒子。
“如此,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楚凌笑眯眯地拱手道:“小弟凌楚,見過大哥.”
楚凌用花費了大半個月心血特製的三瓶藥換了一個黑龍寨五寨主的身份,自覺這筆買賣十分划算。
黑龍寨距離信州城足有七八十里,且其中至少有二三十里路的山路。
楚凌一路跟著一行人前往黑龍寨,很是理解為什麼黑龍寨在信州境記憶體在了這麼多年卻一直沒有被剿滅了。
就這山路十八彎,沒人帶著一個不小心中原人都要被繞暈在山裡,更別說是貊族人了。
若是一定要剿滅,貊族人自然不會滅不了這些寨子,但是付出的代價太大的話,未免太不划算了一些。
這些山賊不過是搶一些東西,外面駐軍森嚴他們輕易也不敢亂來。
但如果派兵入山剿滅黑龍寨的話,折損的人馬絕不在少數。
以貊族人的思維,不要說以一換三,就算是以一換十,都是不值得的。
至於那些可以說毫無戰力的南軍,貊族人根本看不上他們,他們也根本不用力,幾次鎩羽而歸之後也就作罷了。
如今天啟還在靈蒼江對岸待著呢,貊族人的雄心壯志是一統天下,可不是跟一群不成氣候的山賊周旋。
楚凌一路上也瞭解了一下黑龍寨中的一眾人的資訊。
黑龍寨中如今足足有五六百人,不過真正能用的戰力卻不過兩三百人。
剩下的多數都是老弱婦孺。
大寨主姓鄭名洛,今年三十有三。
據說原本是個鏢師,貊族人攻佔中原北方之後鄭寨主的鏢局直接被貊族人屠殺了個乾淨。
只有當時才二十多歲的鄭洛被父親護著逃出生天,在江湖上流落了幾年便落了草。
黑龍寨的二寨主是那中年女子,名喚葉靜嫋,不過寨子裡的人都喚她葉二孃二寨主。
葉二孃名字取得文雅,原本也確實是個文雅人。
別看她現在一身凌厲的氣質,放在十年前卻是正經的名門閨秀。
貊族入關那年葉二孃才年方十七,當時當家做主的是她的嫡親兄長。
可惜她那兄長卻是個軟骨頭,貊族人一入關便急著投誠。
還想要將原本已經訂婚的葉二孃送給一個貊族的百戶做侍妾。
葉二孃的未婚夫為了討回公道生生被貊族人打死,葉二孃找到機會逃出了家門。
據說她原本的名字也不叫靜嫋。
這兩個字是她未婚夫為她選的字,原本兩人就要成婚了的。
當然,這些事楚凌後來才知道的。
三寨主便是那之前質疑楚凌的男子,名喚竇央。
看著是個文人模樣,不過砍起人來卻是毫不留情。
楚凌覺得這人疑心病十分重,但是這些事情又都是他告訴她的。
楚凌不得不懷疑這人該不會告訴她的都是假訊息,藉機試探她吧?至於四寨主這次並沒有跟來,名叫狄鈞,今年才二十四歲。
竇央說完了這些,便有些意味深長地看著楚凌,“五弟,現在咱們兄弟幾個你都知道了,是不是應該也跟咱們說說你的事兒?”
楚凌無辜地對他笑了笑,道:“三哥說的是,我姓凌名楚,梁州人士,今年十三歲.”
竇央打量著楚凌,“十三歲?”
楚凌乾笑,“這不是日子不好過麼.”
我知道我矮,但是我很快就會長高的。
一直沒有開口的鄭洛應聲道:“可不是麼,如今這世道…五弟孤身一人想必也是艱難.”
竇央看了自己大哥一眼,沒有說話。
誰也不是生來就孤身一人的,這小鬼說了等於沒說啊。
楚凌鬱悶,這年月又沒有什麼戶口本身份證的,難道非要我編出一長串感天動力的悽慘身世你才能放心?這謊話…說的越多,以後圓謊就越難啊。
所以還是算了吧。
於是對著竇央扯了一個乖巧的笑容,楚凌便轉身湊到葉二孃身邊說話去了,典型的一副“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看得竇央氣結不已,鄭洛看著也有些好笑,安慰道:“好了,三弟。
五弟年紀還小,你就別跟他鬧了。
誰還沒有一點難言之隱?”
他哪裡不知道三弟擔心什麼?但五弟是貨真價實救了他們這一群人的命,而且他也沒感覺到他有什麼敵意。
就算是來歷不明,一個孩子罷了,大不了他們平時注意一些就是了。
見鄭洛如此說,竇央也只得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