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收到百里輕鴻的回信時有些驚訝,看了看信函又打量了一番來送信的人,“百里輕鴻說真的?不會有什麼陰謀吧?”

之前她和百里輕鴻差點就要達成合作協議了,最後卻敗在了百里輕鴻無法接受他提出的條件上。

其實楚凌覺得自己也沒有提出什麼過分的條件,但是百里輕鴻顯然不這麼想。

這會兒又突然改變主意,楚凌怎麼能不懷疑他別有用心?黑衣男子拱手道:“公主儘管放心,我們公子是誠心想要與公主合作的。

更何況,拓跋興業可不僅單單是我們公子的心腹大患,對於公主來說危害不是更大麼?如果拓跋興業重掌兵權……”楚凌一揮手道:“行了,本宮知道你的意思。

既然百里輕鴻如此有誠意,就照之前的商量辦吧?”

黑衣男子一愣,原本他還以為要花費不少口舌才能勸說神佑公主同意,沒想到神佑公主竟然答應得如此爽快,一時間倒是有些會不過神來了。

見他這副表情楚凌輕笑一聲,“怎麼?還有什麼問題?”

黑衣男子回過神來,連忙搖頭拱手道:“在下這就回去稟告公子,告辭.”

楚凌點點頭,“隨意.”

待到黑衣男子退了出去,君無歡方才漫步從裡間走了出來。

楚凌側首對他道:“看來你猜測的沒有錯,百里輕鴻果然有麻煩了.”

如果不是急於想要解決拓跋興業,百里輕鴻又怎麼可能會這麼輕易同意他的條件?百里輕鴻可不是一個會隨便改變主意的人。

君無歡走到楚凌身邊坐下,笑道:“百里輕鴻早晚是要對拓跋興業動手的。

但是他獨自一人的話,勝算實在是太小了。

若是有我們相助,對他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

至於之後怎麼辦,跟他們做對手總比跟拓跋興業做對手好。

俗話說一力降十會,有時候再多的聰明才智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毫無用處。

“阿凌可是擔心拓跋興業?不用擔心,百里輕鴻不是冒進之人,沒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會出手的.”

但是謹慎有時候也是一個確定,如果是君無歡換在百里輕鴻這個位置上的話絕對不會蹉跎這麼多年。

楚凌有些無奈地輕嘆了口氣道:“你說…我們能打得過師父麼?”

君無歡盤算了一下道:“如果…老頭子不出什麼紕漏,加上馮錚和蕭艨,或許可以拼一拼.”

他和南宮御月現在都是半廢狀態,基本上算不了什麼戰力。

絕頂高手之間的爭鬥,實力不濟捲進去就只能是給人送菜。

楚凌道:“還有我.”

君無歡搖頭道:“那晚拓跋興業未盡全力,我也無法估計他的實力,但是應該進步不小。

即便我現在是全盛之時,只怕也還遠不是他的對手.”

楚凌有些沮喪地嘆了口氣,“你說師父怎麼這麼厲害呢.”

君無歡也不得不承認,“確實厲害,我到他那個年紀的時候,只怕他也未必比得上他.”

資質是一回事,但是能到他們這個地步的高手哪一個不是資質卓絕的?拓跋興業能成為天下第一高手絕不會緊緊只是因為他的資質而已。

悟性,機緣,努力,恆心缺一不可。

楚凌輕嘆了口氣,想起這些事情就覺得額邊隱隱發疼索性乾脆不想了。

“阿凌姐姐.”

門外,肖嫣兒悄聲叫道。

楚凌抬眼望過去,對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進來說話。

肖嫣兒走進來,看了看君無歡有些猶豫。

君無歡道:“有事直說便是.”

肖嫣兒道:“南宮御月好幾天沒有吃飯了,快要餓死了.”

楚凌有些意外,“沒吃飯?他打算絕食?”

肖嫣兒眨了眨眼睛,“好像是這樣的,大師伯和師父也沒有法子,雲師兄又不肯管他,師父讓我來問問君師兄和阿凌姐姐有沒有什麼辦法?”

楚凌聳聳肩表示自己也沒有辦法,她有不是心理醫生。

而且之前幾次她試圖對南宮御月做心理疏導的結果都不怎麼樂觀。

楚凌覺得自己最好還是不要去做那些超出自己專業以外的事情了。

君無歡問道:“回來之後就沒有吃東西?”

肖嫣兒苦著臉點頭道:“是啊,不吃藥又不吃飯,他身上的傷很重呢,也不許人處理。

現在天氣還有點熱,會壞掉的.”

楚凌和君無歡對視了一眼,道:“我們去看看吧?”

君無歡點頭,“確實.”

他們救南宮御月回來,可不是為了讓他自尋死路的。

肖嫣兒鬆了口氣忍不住嘟噥,“沒看出來南宮御月這麼愛他哥哥呀。

之前因為焉陀邑捅了他一刀都瘋掉了,這會兒因為焉陀邑死了他也要死。

真是奇怪,先前焉陀邑活著的時候他怎麼不對他好些呢.”

她可是聽說過南宮御月對焉陀家做了什麼的。

即便她沒那麼聰明也知道,南宮御月做的那些事情要把焉陀家害死了,身為焉陀家家主的焉陀邑自然是首當其衝。

楚凌點頭表示贊同,“確實,我怎麼覺得南宮御月最看重的還是焉陀邑,你這個師兄……有點慘啊.”

君無歡無奈,“阿凌……”楚凌立刻笑道:“好啦,我不說就是了.”

君無歡搖搖頭道:“焉陀邑…也算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血脈親人了.”

焉陀氏本家血脈並不繁盛,更多的都是血緣不太近的旁支。

焉陀邑和南宮御月的父親也沒有別的庶子。

至於那些侄子或者更遠的人,在南宮御月眼中根本就什麼都不適。

一行三人走到南宮御月所在的院子時,卻看到秦殊正坐在屋簷下跟南宮御月說話。

應該說,是秦殊在單方面的跟南宮御月說話,因為一直都是秦殊一個人在說南宮御月根本就不理會他。

秦殊堂堂西秦攝政王即便是微服而來,就這麼毫無顧忌地坐在屋簷下的石階上也讓人覺得有些怪異。

看到他們進來,秦殊站起身來笑道:“你們來了?”

君無歡看了一眼南宮御月,秦殊有些無奈地搖頭道:“南宮公子似乎不太待見在下.”

南宮御月何止是不待見秦殊,他根本就不待見任何活物。

這個活物同樣也包括楚凌和君無歡。

楚凌對秦殊笑道:“麻煩你特意來開導他.”

秦殊搖頭笑道:“我倒不是來開導他的,我就是想看看當年的北晉國師現在落魄成什麼模樣了.”

他笑吟吟的模樣讓人有些不知道他這是開玩笑還是真的。

但無論是什麼,由溫文爾雅的秦公子說出來卻都絲毫不會讓人覺得反感。

楚凌對君無歡使了個眼色,側首對秦殊道:“秦公子不如出去喝杯茶?”

秦殊含笑看了看君無歡,“恭敬不如聰明.”

兩人一前一後出去了,肖嫣兒看看楚凌和秦殊又看看君無歡和南宮御月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自己到底該留下還是跟上去。

沉吟了片刻,才連忙轉身跟了上去。

同時還不忘給君無歡打了個手勢讓他放心:君師兄你放心,我一定幫你好好收著阿凌姐姐不叫別人覬覦。

等到院子裡就剩下了兩人,君無歡輕咳了一聲看了看四周還是學著方才秦殊的模樣走到屋簷下坐了下來。

南宮御月果然是對任何人都不感興趣,即便是楚凌來了又去,君無歡在他身邊坐下也無妨讓他有半點動容。

他彷彿沉浸在了一個自己的世界裡,他不出來誰也進不去。

君無歡打量了他一會兒,挑眉問道:“真的有這麼難過嗎?”

南宮御月不語,君無歡道:“既然難過,為什麼不去替他報仇?”

“還是說…你其實已經後悔了?”

後悔兩個字不知怎麼的觸動了南宮御月,南宮御月慢慢地扭過頭看向君無歡,眼神卻是一片幽暗無波,彷彿無邊的深淵一般。

慢慢的,南宮御月道:“後悔?”

好幾天沒有開口說話,他的聲音有些怪異。

君無歡挑眉道:“不是後悔了,你現在又是在做什麼?阿凌辛辛苦苦救你,你若是自己餓死了,你猜她會不會把你拖去餵狗?”

“她討厭我.”

南宮御月道。

“她不該討厭你?”

君無歡挑眉。

南宮御月眼神陰鬱,“所有人都討厭我!我知道的.”

君無歡仔細打量了他一會兒,“是你從來不肯去看那些喜歡你對你好的人。

南宮,你已經不是無能為力只能等著母親拯救的小孩子了,焉陀邑的死還是不能讓你長大麼?”

“你不恨我?”

南宮御月問道。

君無歡道:“我不恨你.”

“為什麼?”

南宮御月問道。

君無歡道:“因為…沒有必要.”

“如果我殺了笙笙,你會不會恨我?”

南宮御月唇邊突然勾起一個猙獰的笑容。

只是他的話音才剛落,一隻手就捏住了他的脖子。

南宮御月蒼白的連瞬間漲得通紅,他身受重傷一直拖著不肯治療,又好幾天沒有吃飯了。

這會兒身體比舊病的君無歡還要虛弱,至少君無歡不會把自己餓死。

君無歡平靜地盯著他,淡淡道:“南宮,如果你敢傷害阿凌一根頭髮,我不會殺你。

我會找個地方把你關起來,你這輩子也別想出去。

你想試試麼?”

多少刀劍加身南宮御月也不曾有任何退縮和害怕,君無歡只是輕描淡寫地一句話卻讓南宮御月的身體抖了一下,就連原本漲紅的臉色都在瞬間慘白了幾分。

“你還想感受一下,被人關在一個小地方的感覺麼?”

君無歡輕聲問道。

南宮御月顫抖的越發厲害起來,終於忍不住用力拉開君無歡的手,一扭頭倒在一邊乾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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