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無歡上前一步,俯身將楚凌從地上抱了起來。

“你做什麼?!”

楚凌一驚,伸手想要推拒,奈何今天實在是太累了,從昨晚到現在的辛勞早已經超過了她身體的負荷,爽是爽到了,後果也很是慘重。

伸出去的手半點力氣沒有,說是要推開君無歡倒更像是欲拒還迎的撒嬌。

楚凌自覺做不出來這樣肉麻無聊的事情,果斷地放棄了。

君無歡一臉平靜,理所當然地道:“抱你走啊,我沒跟你開玩笑,後面真的有人在追我.”

楚凌道:“你怎麼也會被人追殺.”

君無歡抱著楚凌樹林外邊走去,“我被追殺多正常啊,他們不想殺了我才不正常.”

楚凌道:“不對,拓跋梁現在正忙著和北晉皇死磕呢,哪來的功夫追殺你?你做了什麼讓他連輕重緩急都不顧了.”

君無歡道:“你不是讓人去抓拓跋衍麼?我把他丟給拓跋胤了.”

“……”這雖然算不上是斷子絕孫的深仇大恨,但殺子之仇也不是小事啊。

拓跋衍落到了北晉皇手上,能活下去還真是艱難。

也就難怪拓跋梁會不管不顧的派人追殺他了。

所以說,這世上大多數的死都是人自己作出來的。

楚凌實在是累得不清,竟然就這麼任由君無歡抱著便睡了過去。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身上的傷都已經被人處理過了,剛坐起身來就看到葉二孃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

看到她醒來,葉二孃歡喜地道:“小五,你可算醒了.”

楚凌有些驚訝,“二姐,你怎麼在這兒?”

葉二孃將藥碗塞進她手中道:“我和四弟不是跟雲公子一起出城了麼,我們暫時住在這裡。

你不知道,長離公子帶著你過來的時候可把我們嚇了一跳。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沒有啊,打了一架舒服極了…唔,有點痛.”

一個不小心扯到了背後的傷口,楚凌立刻痛的眉眼都皺起來了。

葉二孃無奈地嘆了口氣,“你還知道痛啊,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多少傷?一個姑娘家,這麼多傷以後若是落下了疤痕……”楚凌不以為意,“只要臉上沒疤不就好了.”

只要有一張美美的臉蛋,楚凌覺得日子還是可以過的。

葉二孃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從旁邊的櫃子上拿起一個精巧的小瓶道:“這是御生堂的凝香膏,等傷好之後每天早晚塗一次.”

楚凌接過來把玩著小瓶,一邊看著有些簡陋的房間道:“二姐,你對我可真好.”

葉二孃笑看著她道:“我可沒本事替你買到這價值千金的凝香膏,這是長離公子給的,你要謝還是去謝人家吧.”

楚凌略一恍神,突然想起來,“二姐,我睡了多久了?君無歡呢?”

葉二孃道:“君公子前天傍晚帶你來的,你都睡了整整兩天了。

君公子將你送過來之後就走了,說是還有要事。

讓我們等你醒來之後,若無要事就儘快離開京城.”

楚凌微微蹙眉,心底不由閃過一絲悵然。

“君無歡回皇城裡了?他不是在被明王府的人追殺嗎?怎麼還跑回去?”

楚凌皺眉問道,葉二孃嘆氣道:“長離公子要做的事情誰攔得住,更何況我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麼.”

楚凌默然,君無歡跟他說他也在被人追殺絕不是開玩笑逗她玩兒的。

楚凌心知肚明,如果君無歡真的將明王世子扔給了拓跋胤的話,等明王騰出手來絕對不會放過君無歡的。

當然,即便是他不這麼做,等明王有空了也還是不會放過君無歡的。

拓跋梁比北晉皇擁有更強的控制慾,君無歡這樣能力卓絕卻不肯臣服於他的人,只會被他列為需要剷除的目標。

只是…楚凌輕嘆了口氣,君無歡,你做這些到底是為了什麼呢?他們如今落腳的地方是距離上京百里之外的一個偏僻的小鎮外面,一處不起眼的農家。

如今明王正忙著和北晉皇死磕,要麼就是攔住拓跋興業回京的路,暫時還沒有功夫派兵四處大肆搜捕,他們還可以安穩的住上幾日。

不過也必須在上京徹底分出勝負之前離開。

否則到時候無論是哪一方勝出了,對楚凌來說都是個麻煩。

雖然身上的傷還有些痛,但是睡了整整兩天的楚凌更覺得渾身痠痛,堅持想要起身走走。

葉二孃說不過她,只能讓她起身出門了。

門外被籬笆圍成的院子裡,雲翼和狄鈞正蹲在眼底交頭接耳地嘀咕著什麼,看到腳步聲回過頭來,雲翼還好些狄鈞卻險些嚇的一屁股坐在了溼漉漉的地上。

昨晚剛下了一場雨,地上的泥土還沒有幹,空氣裡帶著一股淡淡的潮溼的味道。

“小…小、小五?”

楚凌對他笑了笑,點頭道:“四哥.”

狄鈞湊到楚凌面前,仔仔細細地打量起她來,“你…你真是小五啊?”

楚凌道:“不像麼?”

狄鈞連連搖頭,確實是不像啊。

他的五弟難道從此就要變成五妹了?狄鈞圍住楚凌看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忍不住問道:“小五,你怎麼變成個姑娘了啊.”

楚凌無語,“四哥,我本來就是個姑娘。

之前騙了你們是我不對,抱歉啊.”

狄鈞連忙擺擺手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就死、就是…有點不習慣.”

楚凌點頭笑道:“我知道,四哥慢慢就習慣了。

四哥你不怪我就好.”

狄鈞摸摸腦門,看著楚凌道:“你一個小姑娘…在外面行走確實是不方便。

不過…這麼算來,當初你到咱們黑龍寨的時候,還是一個才剛剛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嗎?”

狄鈞忍不住抖了抖,他們黑龍寨那些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在幹嘛?小五這個年齡已經在做什麼了?楚凌扶額,現在是糾結這個的時候麼?“四哥,其實我已經十六了,所以…兩年多以前我也已經滿十三了.”

“十三啊……”十三歲的小姑娘,都還沒有及笄。

“……”楚凌覺得,大概不該聊這個話題。

雲翼看著楚凌問道:“你是故意的?”

楚凌不解地看著他,“什麼故意的?”

雲翼道:“你幫拓跋贊引開了冥獄的人,最後被冥獄的人圍攻。

但是那些追殺你的人又被你和君無歡殺掉了。

之後就算北晉人想要追查你的下落,也只會當你被冥獄的人殺了或者出了什麼意外。

這樣…就不會連累、你師父了吧?”

楚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腦門笑道:“你一個小孩子,這麼聰明幹什麼?”

雲翼翻了個白眼,倒也不再跟楚凌嘮叨她師父的問題了。

站起身來道:“你身上的傷怎麼樣了?”

楚凌道:“輕傷,沒事。

休息兩天就能好了.”

雲翼點點頭道:“葉二孃他們要回信州我要去滄雲城,你有什麼打算?”

楚凌看著雲翼道:“你自己一個人去滄雲城?”

雲翼瞥了她一眼,傲然道:“有什麼問題?”

楚凌搖搖頭,“沒事,自己小心一點.”

雲翼明瞭,楚凌這是要跟著葉二孃和狄鈞走了。

有些失望地看了楚凌一眼道:“那再休息兩天就啟程吧.”

楚凌蹙眉,問道:“君無歡做什麼去了?”

雲翼道:“長離公子自然是處理凌霄商行的事情去了,既然要全面撤出上京,凌霄商行的事情還多著呢。

不趁著這兩天北晉人沒空理會辦妥,以後可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楚凌嘆了口氣道:“這也太危險了,別出什麼事才好.”

雲翼有些不以為然,“能出什麼事?長離公子那麼厲害.”

楚凌有些詫異地打量了雲翼一番,記得當初雲翼可是對君無歡百般地看不順眼,現在看來果然是已經長大了麼?“你可知道君無歡這次幹了什麼?”

楚凌嘆氣道:“他不僅得罪了北晉皇還得罪了明王,這兩撥人若是沒有打的你死我活,雙方都想要弄死他.”

“這…這麼厲害?”

不僅是雲翼,狄鈞都忍不住睜大了眼睛看著楚凌,看起來恨不得讓她趕快講一講長離公子的豐功偉績給他們聽。

楚凌在心裡暗暗地冷笑一聲,跟腦殘粉講不清楚話!楚凌的傷本就不重,兩天不到傷口就已經結了痂不再沁血了。

但是君無歡卻一直都沒有訊息,這不得不讓楚凌感到有些擔心。

不只是楚凌,葉二孃三人也有些擔心起來。

畢竟這一趟上京之行,君無歡確實是幫了他們不少忙。

所以狄鈞自告奮勇地跟著雲翼出去打探訊息了,楚凌和葉二孃就留在農家裡繼續養傷。

葉二孃含笑看著坐在屋簷下發呆的楚凌,“小五在想什麼?”

楚凌搖了搖頭道:“沒有,閒著沒事兒發發呆.”

葉二孃摸摸她的頭頂笑道:“小五這模樣可不像是發呆.”

楚凌無奈,只得苦笑道:“好吧,我有點擔心.”

“擔心長離公子?”

葉二孃問道。

楚凌點了點頭,還有點擔心拓跋贊,也不知道那熊孩子找到師父沒有。

不過,以後是不能再用曲笙的身份出現在他們面前了,道不同對誰都不好。

葉二孃在楚凌身邊坐了下來,側首打量著她半晌方才笑道:“小五可知道,當初我們剛剛認識的時候,我們為何這般相信你?”

楚凌挑眉,她確實有些好奇。

對於鄭洛這些在亂世中混了這麼多年的人來說,對她的信任未免來的太容易了一些。

即便是一照面她就救了他們的性命算是刷足了好感,但是就連原本懷疑她的竇央改變的也很快就有些奇怪了。

他們可沒有君無歡那樣無孔不入的情報系統能夠查清楚她的身份。

更何況,連君無歡那時候也並沒有查到她的身份。

葉二孃道:“老三說,小五雖然來歷不明,但卻是個重情的人。

這樣的人,總歸不會是壞人的.”

楚凌有些意外,她倒是不知道自己竟然算得上是個重情的人?葉二孃嘆息道:“不過,太過重情義有時候也未必有什麼好處。

就像是我們,以小五如今的能耐,留在黑龍寨一個小小的山寨裡實在是有些屈才了。

說到底,一直都是小五救我們,幫我們,我們卻沒有為小五做過什麼,平白佔著便宜讓你叫一聲兄姐.”

楚凌睜大了眼睛,做驚恐狀,“二姐,你們要趕我走嗎?”

葉二孃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別鬧,二姐是告訴有什麼要做的事情或者想要做什麼儘管去,不必總念著黑龍寨。

不管什麼時候只要你還認,我們就依然是你的兄姐,黑龍寨依然是你的家.”

楚凌摟著葉二孃的手臂靠在她身上,笑道:“二姐當然永遠都是我的姐姐,其實我現在也沒有什麼想做的。

當初拜師也是情勢所迫加上確實機會難得。

但是如今北晉朝堂危機四伏,我身份敏感很多事情也是紙包不住火的。

做人總不能太忘恩負義了,我若是留下,早晚會給師父帶來滔天大禍的.”

一個天啟公主隱姓埋名拜北晉兵馬大元帥為師?怎麼想也不像是心慕北晉想要歸順的樣子。

更何況,她跟貊族人也確實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楚凌承認貊族有一些不錯的人,但那不代表她就和貊族是一路人。

無論是貊族人對天啟的殺戮還是蔑視,或者如今朝堂的局勢以及未來可能的走向和政策,楚凌都不看好。

即便是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也沒有幾個正常人會直接選擇投入**陣營吧?葉二孃點了點頭,並沒有因為楚凌對拓跋興業的感情而多說什麼。

人之所以為人,不就是因為有感情麼?況且比起別的貊族人,不管拓跋興業是不是貊族入關最強力的打手,至少他的私人品德是足以令人尊敬的。

立場相對,也並不妨礙尊重自己的敵人。

葉二孃混跡江湖這麼多年,也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閨閣中以為這世間非黑即白的弱質女流了。

葉二孃攬著楚凌笑道:“這有什麼要緊的,你還是個小姑娘呢。

小五這樣漂亮的小姑娘,原本就該無憂無慮開開心心的過日子才對,無論做什麼,如今這世道跟你也沒什麼干係.”

楚凌略心虛,小姑娘什麼的…真算起來她只怕也不比二姐小兩歲。

“二姐!”

“阿凌!”

兩個聲音從外面傳來,兩人剛抬起頭就看到兩個身影飛快地竄了進來,狄鈞和雲翼相互攙扶著,看起來都喘得不輕。

雲翼更是滿臉通紅,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

葉二孃連忙站起身來往外面看了一眼,見外面並沒有人才鬆了口氣道:“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

狄鈞道:“二姐…那個、長離公子,好像出事了!”

“怎麼會是?”

葉二孃問道。

雲翼道:“我們剛到鎮上打探訊息,聽到有人說好多黑衣人都在追殺一個重傷的俊美男子,好像就是長離公子的模樣。

我去了凌霄商行的一處暗樁,他們說,他們也不知道長離公子的訊息,長離公子好像失蹤了.”

楚凌蹙眉,道:“現在拓跋梁和北晉皇正忙著爭鬥,哪裡還的那麼多人追殺君無歡?”

就連圍追堵截她和拓跋贊拓跋梁派出的冥獄中人也不算多,可見手裡人也是緊得很。

雲翼搖頭道:“不只是冥獄的人,還有…還有一群穿著白衣服的人。

各個都很厲害,長離公子昨晚跟南宮御月打了一架受了重傷……”白衣人?白塔的人?楚凌站起身來,問道:“君無歡往哪個方向去了?”

雲翼皺眉道:“往北邊去了.”

葉二孃不解,“咱們在這邊,長離公子怎麼往北走了?難道凌霄商行在北邊有什麼隱藏的高手?”

雲翼垂眸不語,半晌方才道:“三天前,長離公子就讓人凌霄商行的人全部撤退了。

留下的只有一些隱蔽的暗哨,專門收集訊息的人。

那些人……”那些人自然不會是什麼高手,收集訊息的人是越普通越好。

不僅是樣貌普通,能力也不會太高。

太過出類拔萃的人物除了一些特定的任務以外,太惹眼了根本難以生存。

葉二孃心中微閃,忍不住看了楚凌一眼。

楚凌嘆了口氣,道:“二姐,你和四哥先回黑龍寨吧.”

“胡說什麼.”

葉二孃沒好氣地道:“長離公子與我們有恩,如今他有事我們又怎麼能袖手旁觀?”

楚凌搖搖頭道:“不是的,二姐。

我估計以君無歡的本事也不至於陷入重圍之中,若真是如此,就算我們四個一起去也沒什麼用。

既然下落不明,大約是躲在什麼地方養傷,我一個人去找他也方便些。

就算真的遇到什麼麻煩,脫身總是不難的.”

葉二孃不語,狄鈞正要說話外面傳來了一個有些熟悉的男聲,“凌姑娘在麼?”

楚凌回頭看過去,卻看到文虎站在小院外面。

“你怎麼在這裡?長離公子呢?”

雲翼已經躥了出去,拉著文虎焦急地問道。

文虎搖了搖頭,看向楚凌道:“凌姑娘,公子有話要屬下帶給你.”

楚凌點點頭,“請說.”

文虎道:“公子說,請凌姑娘和三位立刻離開上京,上京皇城裡已經沒有什麼事情需要辦了。

另外…關於祝姑娘的事情,也請幾位不用擔心,她不會有事的.”

楚凌皺眉道:“你跟君無歡什麼時候分開的?”

文虎沉聲道:“昨天半夜,昨天傍晚的時候公子被南宮御月和百里輕鴻攔了下來,公子受了些傷,昨晚半夜,公子得到訊息說吳管事他們撤退的時候出了意外,公子就趕過去了.”

雲翼道:“文虎大哥,你怎麼沒有跟著長離公子?”

文虎搖頭道:“明王、北晉皇還有白塔都已經對公子下了追殺令,公子說讓我自己離開,他一個人走還要安全一些.”

雖然這麼說著,文虎臉上卻有幾分擔憂和愧疚,他心裡清楚公子哪裡是覺得他跟著累贅?分明是跟在公子身邊太危險了,他一個下人獨自離開只要稍作裝扮自然沒有人會在意他的,想要脫身也容易一些。

楚凌皺著眉思索著什麼,葉二孃見她久久不語才輕輕碰了一下她的手背道:“小五,怎麼了?”

楚凌搖搖頭,總覺得還有什麼地方不對,“君無歡可有吩咐你做什麼?”

文虎點點頭道:“公子吩咐屬下離開上京之後立刻去天啟尋桓毓公子,將一封密信親自送到他手裡。

所以,屬下跟姑娘傳完了話,立刻就要啟程了.”

楚凌點頭,“君無歡可還有帶什麼話給我?”

文虎猶豫了一下,道:“屬下也不知道…這話是不是要帶給姑娘的。

公子說…讓我跟姑娘說,之前的事情…他只是開個玩笑,請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楚凌挑眉,“那怎麼又不知道是不是帶給我的了?”

文虎道:“過了一會兒,公子又說算了,順其自然啊什麼的.”

文虎是個老實人,所以很多時候公子說得事情他其實不懂。

但是公子對他有大恩,所以公子吩咐的事情他總是會不遺餘力地去完成。

“凌姑娘,若是沒事,屬下就先告辭了。

公子說,這封信很急,耽誤不得.”

楚凌點頭道:“有勞你了,一路小心.”

目送文虎遠去,楚凌地眉頭卻是越皺越緊了。

葉二孃有些擔心地看著她道:“小五,沒事吧?”

楚凌搖了搖頭道:“沒事,只是有些擔心罷了.”

雲翼挑眉問道:“文虎大哥說什麼開玩笑的,長離公子跟你開了什麼玩笑?”

聽到雲翼的話,楚凌轉身想要回房間的腳步突然頓了一下,回頭怔怔地看著雲翼。

雲翼被她嚇了一跳,“怎…怎麼了?”

楚凌偏著頭,凝神思索著,開玩笑的…君無歡是想說之前想要跟她表白的事情是開玩笑的麼?楚凌自然不會覺得君無歡真的是開玩笑,不是她自戀,而是君無歡沒那麼閒。

君無歡突然將文虎支走,他身體本就不好,如今孤身一人難道是不想活了?等等…身體不好、昨天跟南宮御月和百里輕鴻打了一架、還有…開玩笑麼……君無歡,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吧?!看著楚凌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其他三人也有些不安起來。

葉二孃問道:“小五,怎麼了?是不是長離公子那邊……”楚凌定了定神,道:“二姐,你帶著四哥和雲翼先離開這裡回信州去,我暫時不回去了.”

葉二孃道:“你要去找長離公子,我們陪你一起找便是。

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去?”

楚凌笑了笑道:“我一個人行動方便些,更何況…讓雲翼跟著還得專門分出一個人保護他呢。

二姐和四哥離開也有不少日子了,總該回去給大哥和三哥報個平安.”

葉二孃還想說什麼,楚凌道:“二姐,我已經知道我眼下想要做什麼了,所以…我會注意安全,不會讓自己隨便死掉的.”

“你想做什麼?”

狄鈞問道。

楚凌微微眯眼,“去欣賞一下找死的人是個什麼狀態.”

“……”雖然很是擔心,但最後楚凌還是說服了葉二孃三人先離開上京。

雲翼自知是個累贅,如果他真的跟著一起去的話,真出了什麼事葉二孃和狄鈞兩個人都不一定能護住他一個人。

既然如此,還不如別跟去拖累人了。

三人也心知肚明,楚凌雖然看著年紀小,但是這三年她能經歷的事情卻是他們這些人半輩子都不一定會經歷的。

她都能平平安安地走過來,能力自然是不容小覷的。

用雲翼的話來說,楚凌這種人,無論是放到什麼地方她都能讓自己活得好好的。

更何況,楚凌還託付了三人去幫她照看雅朵,給雅朵傳個信,最好是能夠將她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

於是三人也不再囉嗦,當下便收拾了東西跟楚凌告別離開了。

送走了葉二孃三人,楚凌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深吸了口氣,也飛快地變換了模樣向著北邊而去了。

傍晚時分,一個穿著灰藍色布衣的翩翩少年披著一身霞光漫步踏入了一間有些陳舊寂寥的雜貨店。

正坐在櫃檯後面打瞌睡的掌櫃被嚇了一跳,睜開眼睛看到來人連忙殷勤的笑道:“見過貴客,不知這位貴客想要些什麼?”

少年微微挑眉,走到櫃檯邊上伸手在上面不緊不慢地敲了幾下。

敲擊聲似乎有某種奇異的規律,掌櫃微微變了臉色,看著少年的目光多了幾分審視的味道。

少年將一張銀票放到了櫃檯上。

掌櫃看著銀票立刻眯起了眼睛,笑吟吟地想要伸手去拿銀票。

少年抬手,手中的一根竹笛在他手背上敲了一下,掌櫃立刻收回了手,搓著手陪笑道:“不知…小公子想要知道些什麼?”

少年道:“今天這附近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人來過?”

“特別的人?”

掌櫃眨了眨眼睛茫然道:“沒有啊.”

少年微微眯眼,挑了挑秀眉伸手取過櫃檯上的銀票轉身要走。

“唉?!公子…小公子留步啊.”

掌櫃有些急了,連忙道。

二百兩白銀啊,都能頂他這小店幾個月的營生了,可不能丟了。

少年回頭看著他道:“你們黃老大,可沒有你這麼囉嗦.”

掌櫃陪著笑道:“這不是…世道不好麼?小公子、小公子想要問什麼儘管問,小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少年將銀票丟回了櫃檯上道:“今天這附近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過?”

掌櫃小聲道:“小公子想問的是一個被人追殺的年輕男子吧?是公子的兄長?”

少年警告地瞥了他一眼,掌櫃連忙道:“回小公子的話,下午的時候卻是有人在城裡狠狠地打了一架,死了不少人呢。

您沒看見,今天這街上巡邏的守衛都多了不少麼?”

“是什麼人?”

少年問道,一雙清亮地眼眸似笑非笑地看著掌櫃道:“你可別跟我說你不知道,回頭我若是再回京城,一定去找黃老大砸了他的招牌.”

掌櫃乾笑了兩聲,道:“哪裡,小公子既然是我們老闆的貴客,小的怎敢隱瞞。

據小的所知,那被追殺的年輕男子彷彿像是凌霄商行的長離公子,至於追殺他的人嘛…不好說,似乎是好幾方的人馬。

長離公子可是一等一的高手,那些人哪兒行啊,死了不少人,最後還是有人追著出了西門,以小老兒揣測,應該是進了城郊的西山裡去了.”

少年微微蹙眉,“西山?”

掌櫃道:“小公子聽小的一句勸,若不是十分要緊的人那地方還是不去的好。

西山那哪兒是一座山啊,那山裡連綿百里,地勢兇險不說,如今可是已經入冬了,山裡的野獸啊什麼的正餓得嗷嗷叫呢。

多少人自覺藝高人膽大,進去了也出不來的.”

少年微微點頭道:“多謝.”

便轉身出門去了。

身後的掌櫃連忙收起了銀子,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又低頭打瞌睡去了。

得到了想要的訊息,楚凌便一路出了西城門朝著城郊的西山而去了。

越往裡走,果然看到的人越多。

似乎是在尋找什麼人,楚凌挑眉一笑,看來那老頭兒沒有騙她。

避開了搜尋的人,楚凌一路徑自往山裡去了。

君無歡能躲進山裡,可見不是受傷了就是發病了,總之情況不會太好。

一路往山裡走去,偶爾還能看到一兩具橫陳在地上的屍體。

只看屍體上的傷痕楚凌也能確定,確實是君無歡所為。

楚凌站起身來深吸了一口氣,傷口比起君無歡尋常的劍傷顯得粗了一些,看似沒多大差別但是內裡卻是天差地別。

君無歡殺這兩個人的時候,只怕身體已經有些撐不住了,至少出劍的速度和力道都遠不如平常了。

按下了心中的擔憂,楚凌轉身快步朝著前方走去。

又走了將近兩刻鐘,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楚凌方才聽到前方傳來了打鬥聲。

抽出了方才從地上撿來的刀,楚凌悄無聲息地靠近聲音的來源處。

就看到密林外面的山崖邊,君無歡正在被一群黑衣人和白衣人圍攻。

君無歡手中的軟劍已經不知道染過了多少血了,就連握著劍的手上都染上了血跡,再也無法維持往日裡一塵不染的俊雅公子形象。

此時的君無歡眼神冷厲,出手快若閃電。

即便是被一大群人圍攻,依然沒有半分退卻的意思。

當然,他的敵人也不會允許他退卻,一旦他哪一劍稍微遲緩一些,敵人的兵器就會招呼到他的身上。

然而,人力終究悠閒,而站在君無歡對面的敵人卻還有很多。

君無歡輕咳了一聲,抬手抹掉了唇邊的血跡。

只是瞬間的停頓,手臂上就被人一劍劃過,若不是君無歡躲得快只怕一條胳膊都要被人砍了下來。

楚凌抬起手中的弩弓正要射出,不遠處一道背影翩然而至落在了人群后面。

晦暗幽冷的夜色下,來人一身白衣若雪神色冰冷。

山風輕輕拂起他的衣襬在風中翻飛,宛如突然降落在世間的神明。

與一身狼狽傷痕累累的君無歡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君無歡,這一次你把自己折騰的可夠慘的.”

南宮御月微微眯眼,聲音冰冷卻能讓人聽出幾分幸災樂禍之意。

他一開口,圍攻君無歡的白衣人立刻就都停了手。

他們既然停了剩下的黑衣人自然也就跟著停了。

君無歡悶咳了兩聲,微微蹙眉。

俊美的容顏已經沾染了血跡,在夜色下更多了幾分肅殺之意。

他淡淡道:“這麼晚才出來,我要是撐不住提前被人殺了,你還不氣死?”

南宮御月冷哼一聲,道:“少說廢話,君無歡,把東西教出來,看在老頭子的份上我饒你一命.”

“沒有.”

君無歡淡淡道。

南宮御月道:“本座看,你是不想活了.”

君無歡淡笑道:“你昨晚跟百里輕鴻一起圍攻我,不就知道我活不久了麼?既然我活不久了,為什麼還要把東西給你,讓你高興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

“本座若是高興了,說不定還能讓你多活兩天.”

南宮御月道。

君無歡道:“早死晚死都是死,你知道我一向是不太在意這個的.”

“不在意,那你也不在意笙笙了麼?”

南宮御月道,“拓跋梁派去的人都死了,笙笙倒是好本事。

不對,應該不只是笙笙吧?到現在都找不到她的人,你把她藏到哪兒去了?”

君無歡不答,南宮御月道:“你以為你不說,本座就找不到人麼?只要她還在北晉,就算鑽到地底下本座也能將她找出來.”

君無歡看著南宮御月,眼底帶著幾分淡淡的不以為然。

對於阿凌隱藏行蹤的能耐,君無歡是相當放心的。

如果阿凌真的要躲起來,南宮御月還真的未必能找到她。

“南宮.”

君無歡嘆了口氣,微微皺眉強忍下了又想要湧上來的腥甜,“他只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你要的東西我沒有.”

“本座不信.”

南宮御月冷聲道。

君無歡點點頭,無所謂地道:“我也知道你不信,所以也懶得跟你說。

不如…趁著我還有點時間,你跟我說說,如果真有那個東西,你想要幹什麼?”

南宮御月冷眼看著君無歡,“君無歡,你以為本座跟拓跋梁一樣傻讓你耍著玩兒麼?”

君無歡嘆息,“師兄都要死了,讓我玩一下又能怎麼樣?我被你追著喊打喊殺這幾年,也著實是覺得自己冤枉得很.”

嗖!南宮御月終於再也忍不住了,一揮袖一道冷風夾著暗器射向了君無歡。

“君無歡,就算你想死也要把東西給我吐出來!不然,本座有的是法子料理你!”

話音未落,南宮御月人已經到了君無歡跟前。

伸出右手五指作爪抓向了君無歡的肩膀。

君無歡抬手一格,另一隻手反手從袖底取出了一件東西往身側的黑暗中一丟道:“給你.”

南宮御月一怔,卻並沒有真的去搶那個東西。

不管是不是真的,君無歡既然丟出去了他有的是時間找回來。

現在自然還是料理君無歡要緊一些。

被君無歡擋住的手毫不猶豫地轉變為掌,毫不留情地一掌拍向了君無歡的心口。

君無歡提劍封住了他這一掌,臉色卻更加灰暗起來,冷笑一聲道:“南宮,我扔的東西是讓你想什麼時候撿就什麼時候撿的麼?”

他話音剛落,就見不遠處的黑暗中突然躥起了一朵火苗,似乎有什麼東西突然燃燒了起來。

南宮御月臉色微變,到底還是覺得東西比君無歡的命更重要一些,飛身撲向了那火苗燃氣的地方。

不過臨走時還是用力一掌拍了過去。

君無歡心中暗歎了口氣,身體實在提不起勁來也懶得躲閃任由這一掌落在了自己身上。

君無歡吐了一口血,身體立刻被一股勁力推了出去落向了另一邊的山崖。

在眾人都沒有發現的黑暗中,一個黑色的身影也跟著從山崖邊上滑了下去。

“君無歡!”

夜色裡,響起了南宮御月冰冷含怒地聲音,南宮御月手裡捏著一個已經燒了一小半的荷包。

裡面除了一些香料和藥丸,什麼都沒有!“給我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南宮御月厲聲道。

“是,國師!”

被拍落下山崖的瞬間,君無歡並沒有露出驚慌的神色。

染著血的唇邊甚至還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突然身側一個人影閃了過來,一把將他摟住了。

君無歡一怔,熟悉的觸感立刻讓他反應過來。

阿凌?!但是急速的下落和隱隱作痛的心口都讓他無力開口,輕嘆了口氣伸手將那嬌小的身體摟入了懷中。

兩個人的重量讓下墜的速度更快了幾分,楚凌咬牙,單手將一條繩索拋了出去。

夜色中,繩索準確地纏住了山崖上的一棵樹,繩索很快被繃的筆直楚凌摟著君無歡一隻手抓著繩索終於讓兩人險險地在山崖上借力停止了下墜。

“阿凌…你怎麼……”“閉嘴.”

楚凌沉聲道,她一個人還要帶著君無歡的重量,拉著繩子的手早就已經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君無歡緊緊地摟著楚凌,在她頸邊輕嘆了一聲,“阿凌,你怕不怕?”

楚凌蹙眉道:“生死由命.”

君無歡輕笑了一聲,楚凌感到君無歡摟著她腰的手又緊了一些。

下一刻,一聲輕響傳來,已經被拉到了極限的繩索斷裂,兩人再一次飛快地向著黑暗中墜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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