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麼?”

“我當然好,好得不得了。

所以,請千萬不要再把我和高貴的雲樓氏扯上關係.”

終於不耐煩了,女孩兒厭惡的聲音傳來:“你可以回去了,外面的爛泥不適合你。

想要當白蓮花,就應該好好呆在清水的池塘裡.”

雲樓潮月的神情黯淡了,“可你畢竟是……”“我什麼都不是!”

白汐的聲音提高了,打斷了她的話,滿是厭惡:“我是一個沒爹沒媽的野孩子,不知道什麼雲樓城,也和高貴的雲樓氏扯不上關係。

有勞‘公主殿下’費心。

現在,我要回家了,您也可以走了.”

“……”潮月沉默了,黯然地低下頭,許久之後輕聲說:“謝謝你救了我,如果沒有‘招蕩’,我今天說不定會死在這裡.”

“我說請你走人,你聽不懂東方話麼?”

雲樓潮月的肩膀顫抖了一下,許久之後點頭:“那……我走啦,你多小心.”

她伸手撫摸著高牆的牆壁,像是想要撫摸那個女孩兒的臉頰,許久之後,轉身離去。

漫長的寂靜中,小巷再無聲息。

只有劫灰的餘燼在風中緩緩消散。

--高牆之後,白汐沉默地傾聽著雲樓潮月的腳步聲離去。

直到寂靜終於重新降臨,她才疲憊地跪倒在地上,像是脫力。

就像是血液沸騰了一樣,在她裸露而出的雙手和臉頰上,紫紅色的血管暴起,隱約能夠感覺到血液宛如熔岩一般流動這。

在她的鼻腔中,猩甜的血一點一滴的流出來。

有的血滴像是沸騰,落在地上,就將石板燒紅。

有的帶著刺骨的寒意。

還有的血滴是紫黑色的,落在地上,便嗤嗤作響,留下了腐蝕的痕跡。

在她身旁,金髮齊腰的俊美少年撐著手杖,自始至終沉默地旁觀著。

看到她的痛苦摸樣,他就憐憫地遞上了手帕,可碧綠的眼瞳中卻倏無任何同情——那不是冷酷,而是某種超越了憐憫的認同。

在他的手背上,雙蛇交纏,互相撕咬著,形成黑色的圖騰。

正是赫爾墨斯。

“凌駕於一切雜響之上,蓋壓三界外道邪魔……那就是‘太一’麼?”

赫爾墨斯輕聲感嘆:“果然是龍脈之血中的至上之力.”

在東方,龍脈之血便是強者的象徵,正是因為其中所蘊藏的天賦力量。

所謂的‘太一’,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不論在什麼地方,雲樓潮月一旦發出聲音,她的聲音便凌駕在所有聲音之上。

以太只會聽從她的召喚,再不會理會其他聲響。

如同皇帝的命令一樣,至高無上。

正因為如此,她才能夠輕易驅散其他人的樂曲,哪怕那三人的力量和自己不相伯仲。

可最後,催動《大韶》的引子,卻不是她的力量……而是來自於近在咫尺的白汐。

“真是何其有幸,一天之內能夠同時見識到‘太一’,還有和它齊名的……‘招蕩’.”

“別把我和那種要上發條的娃娃相提並論.”

寂靜裡,白汐撐著身體站起,喘息。

赫爾墨斯遞過了一管治療藥劑,被女孩兒不耐煩地拍開,可他的藥劑卻固執地挪回來了。

“還是不要強撐的好,‘招蕩’的後遺症,你比我更清楚吧?”

赫爾墨斯拿出了十足耐心,勸慰道:“就當佔個便宜唄,不佔白不佔。

反正我錢多得花不完.”

“你在講笑話?”

白汐的神情厭惡:“你送信讓我來這裡,就是為了讓我佔便宜?”

-二十分鐘前,將葉清玄送往醫務室之後,白汐收到了一封信,信上短短地寫了兩句話,蓋著赫爾墨斯的印章:【我知道你和雲樓氏的關係,我在學院南門外的小巷裡等著你。

】“其實,我只是想要看一看招蕩而已.”

赫爾墨斯聳肩:“你不是也沒什麼損失嗎?還救了人家一命,用東方的話來說,勝過造了九層瞭望樓呢.”

“現在你看也看過了,滿意了?”

“不要這麼說嘛,對於美麗的女孩兒,我永遠都沒有什麼不滿。

我畢竟還是你的老闆呢,你總要把我想得好一些.”

“呵呵.”

赫爾墨斯正在傷心感嘆,白汐冷笑了兩聲,轉身要離開。

赫爾墨斯嘆了口氣,伸手想要按住她的肩膀。

“等一……”啪!瞬息間,像是觸犯了什麼領域,一道熾熱的電弧從白汐肩膀上跳起!電光抽在了赫爾墨斯的手指上,將手指燒成了一團焦黑,指甲開裂。

惡臭中,血肉焦灼。

白汐的腳步一個踉蹌,回頭怒視他。

“果然是這樣.”

赫爾墨斯低頭看著自己受傷的手指,輕聲呢喃了一句什麼,於是傷口就飛速痊癒了,完美如初。

他眯起眼睛,凝視著纏繞在女孩兒身上的動盪以太,終於確定:“——照蕩的反噬,已經深入骨髓了.”

-在龍脈之血的傳承者身上,總有天賦與生俱來。

有些人說天賦是神的恩賜,可招蕩不是,它是神的詛咒……這是龍脈之血中的極烈天賦。

一旦被喚醒,它就會以一己之力在以太中掀起暴亂。

屆時,白汐所在的地方將會化作以太狂亂的黑區,所有以太將徹底失控,不再馴服於其他人的操縱。

而在它加持之下,哪怕是最簡單的音符,殺傷力也能夠十倍百倍的增強……強到敵我不分的,將一切觸手可及的東西碾碎!包括施展者自己。

“你已經控制不住了.”

赫爾墨斯低頭,凝視著女孩手腕上的凸起的紫青色血管,在幾乎透明的肌膚之下,它在憤怒搏動,血液流淌的聲音像是海潮。

這就是動用天賦的後遺症之一,最輕微的那一種。

“我只是想要和你聊聊而已。

為什麼要逃避呢,白汐?”

赫爾墨斯嘆息,“如果‘太一’是皇帝,那麼‘招蕩’就是野火燎原的暴亂之民。

你控制不了它,也壓制不住.”

“我能控制它!”

白汐打斷了他的話。

“我又發現了一個你和小葉子的共同點:你們都喜歡騙自己……”赫爾墨斯輕聲笑起來,那種笑聲像是嘲弄著小孩子的天真:“沒用的,白汐,你不是感覺到了麼?即使你假裝遺忘了它,它也不可能消失。

越是壓抑,它就越是狂暴。

每一次甦醒,它都會變得更加暴烈,更加的壯大。

如果你無法駕馭它,它就會去抽取你的生命,像是腫瘤一樣畸形增長……直到你被自己的力量拖垮的那一天。

你今年,已經十七歲了吧?可看上去還是和十五歲一樣。

你最寶貴的兩年已經被它奪走了,而且它還會奪走更多……”“用不著你操心.”

白汐冷冷地看著他,抬起手,用袖管擦掉臉頰上的鼻血。

她看上去不再虛弱了,重新變成了那個像是刺蝟一樣的小女孩兒,眼神桀驁又冷漠:“抱歉,我的事情用不著你來管,也沒有讓你插嘴的餘地。

現在,我如果不介意的話,請你迅速從我面前消失,不要再耽擱我的時間了。

我晚上還有課要上呢.”

“上課?”

赫爾墨斯笑了,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殿下,在阿瓦隆,還有誰有資格給你上課?亞伯拉罕?一個退休的劊子手?”

“放棄吧,亞伯拉罕教不了你,但是……”他凝視著白汐,眯起的眼神中有狂熱的火。

那不是貪婪,更像是工匠打量著石中的璞玉,於是見獵心喜:“——我可以.”

白汐愣住了。

她沒有想到,這個身上帶著詭異陰柔氣息的神秘老闆是為了這個才把自己叫到了這裡。

她本來已經準備魚死網破,可現在卻覺得如此詭異。

能夠控制照蕩,能夠自由地活下去,這是她一直以來都夢寐以求的東西,可現在,她覺得現實給她開了一個惡劣的玩笑,完全笑不出來。

“為什麼?”

“為什麼?哈哈,大概這就是命運吧?”

在漸漸深重的夜色中,赫爾墨斯回頭,看著街道之上重新縈繞的迷霧,眼神就嘲弄起來,像是嘲笑某些東西。

“因為有些事情要出現變化了,有個人或者什麼東西會來找我,到時候我不能確定後果是否如我預料。

或者是了斷一些事情,或者是我被了斷.”

赫爾墨斯抬起手,斥散了礙眼的迷霧,眼神專注而幽深,“在此之前,我想找一個學生,至少把一些東西傳承下去.”

“這種說法很難讓人相信.”

“對啊,我也覺得荒謬,不是麼?”

赫爾墨斯不無自嘲地聳了聳肩:“那就用我的最擅長的方式來,怎麼樣?有很多人稱我為交易人,因為我懶得遮遮掩掩,虛與委蛇。

既然這個世界喜歡把很多事情明碼標價,那麼你不妨將這當成一個交易。

我得到了一個學生,而你得到一條新的路,通往自由.”

在白汐的沉默裡,這個宛如紳士少年一樣的傢伙誇張地行禮。

宛如覲見高貴而偉大的皇帝,他語氣莊嚴中帶著戲虐,眼神幽深,彷彿在窺視她的未來。

“——公主殿下,您的意下如何?”

--深夜,葉清玄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被擠到床邊了。

他無奈地回頭,看到佔據了床鋪中央的小女孩兒,忍不住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將她的腳從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來。

白汐醒了,瞪了他一眼,翻過身繼續睡了。

“去哪兒了?”

葉清玄嘆氣:“現在才回來.”

“哪兒也沒去.”

白汐悶聲回答,像是不開心:“我困了,我要睡覺,別理我.”

“……為什麼不去自己的床上,要跑到醫院搶我的床?”

“打雷了,害怕.”

葉清玄抬頭看了看窗外,星光燦爛,夜空中萬里無雲……算了,打雷就打雷吧。

他嘆了口氣,閉上眼睛,蜷縮在小女孩讓出來的小角落裡。

在寂靜裡,他的手指和白汐的臉頰只有一線的距離。

“白汐?”

“嗯?”

“下次哭的話,鼻涕別往我臉上抹了.”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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