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一半,老費從床底下爬出來,毫不客氣地佔據了一半地床板,橫躺下來,用眼神指揮自己的兩個小弟給自己撓一撓肚子。

白汐伸手去撓它,它就興奮地打起滾來,炫耀一般撇了葉清玄一眼,示意人家的手法比你好多了,你這小弟還能不能要了?葉清玄忍不住想要捂臉嘆氣。

白汐抱著老費,一臉認真地給它撓耳朵,這條黃狗在小女孩兒的膝蓋上興奮地扭動著,既賤又醜,令葉清玄都看不下去了。

“為什麼它叫老費呢?”

白汐捏著老費的耳朵,好奇地問。

“唔……”葉清玄沉吟著:“這個解釋起來有些複雜了啊.”

“你還賣關子,我都告訴你那麼多東方的事情了!”

“好吧好吧.”

葉清玄用綁著繃帶地手拍了拍額頭,感覺到一陣無奈:“你知道的,老費呢,一直都覺得自己是世界最強,所以一臉很厲害的樣子。

我剛認識它的時候,它就是這副樣子,什麼活兒都不幹,什麼人都不理。

所有的乞丐都叫它廢物……”“嗯?”

白汐一愣。

“問題就在這兒了啊。

後來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它覺得‘廢物’的意思一定是‘狗中之王’,所以我再叫它其他的名字它也不理我了。

可廢物這個名字實在不是很好聽,對吧?我只好叫暱稱了.”

葉清玄嘆息:“好在他現在覺得‘老費’這個名字比‘廢物’要厲害的多了。

否則你喊一聲廢物吃飯了,隔著十條街它都會衝過來.”

“噗!”

白汐一時間沒繃住,忍不住笑出聲。

很快她就再次板起臉來,像是從來沒笑過。

“還是個小孩子啊.”

葉清玄輕聲呢喃。

“嗯?”

白汐抬頭。

“沒什麼.”

葉清玄笑著搖頭:“再跟我說一說其他的事情吧.”

漫漫長夜裡,葉清玄躺在自己的硬板床上,渾身纏滿繃帶,靜靜地聽著白汐在胡扯著一些東方的故事。

這個小女孩兒真的一點都不像一個小女孩兒,語氣一點都不柔和,長滿刺兒。

說到激動的時候還會罵髒話,比小拇指,像是比維託還更加痞氣的小無賴。

可是莫名其妙的,他覺得這樣也不錯。

只要有人陪自己說說話,難以忍受地痛苦也不算什麼了,身體變得千瘡百孔也不算什麼了。

至少不用去想過去的事情,也不用去想未來。

哪怕在心裡,始終有個落寞的聲音在徘徊。

——葉清玄,你真的做不了樂師了。

--莫名其妙的大出血令葉清玄真的是在床上休整了一整天,昏昏沉沉中他覺得自己睡了很長時間,在昂長又破碎的夢裡似乎什麼都沒有,全都是往事中的碎片和難以描述的離奇。

在那一片破碎中,似乎總有人在輕聲低語,令他頭疼欲裂。

當第三天他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塞頓也並沒有催促他下來幹活兒。

可當他扶著牆壁,一步一瘸地走到樓下的時候,卻看到面目抽搐地塞頓坐在櫃檯後面抽菸。

他的雙眼滿是血絲,明顯已經到了爆發邊緣。

這個宛如怪獸一般的男人渾身的肌肉都在憤怒地跳動著,在他的腳下,一整本通用語詞典都被他扯成了粉碎。

“呃,出什麼事兒了?”

葉清玄一頭霧水。

塞頓面無表情地指了指櫃檯,一封由信差送來的簡訊和一個小盒子正躺在上面。

那一封皺皺巴巴的簡訊似乎和不同的紙張不同,類似於直接書寫在某種堅韌的皮革上的,皮質優良,難以撕碎,但是卻被某人捏出了一道道裂紋。

“給你的,你自己看.”

塞頓從抽屜裡抓了一把錢,摔門出去喝酒了。

葉清玄一頭霧水地拿起簡訊,頓時也愣住了。

那是一封給自己的信……-致我最親愛的員工葉:驚聞你重病的事情,身在外地的我實在坐立不安。

雖然我們還未曾見面,但對於這件事情我卻感覺到深切的關心和掛礙,這大概就是東方人所說的‘緣分’了吧?隨心附贈了一瓶藥劑,請服用之後安心養病,店鋪的事情就暫時放下吧。

醫療費用我會在回到阿瓦隆之後幫你報銷的。

ps,塞頓作為一個除了吃什麼都不會的廢物就勞你費心了,他不大懂規矩,如果出醜的話,請代替我訓斥和責罰他,就像是訓斥不會鑽火圈的貓一樣。

ps2,請代替我向另一位新來的員工白汐小姐問好,方便的話請回復我她的三圍,我會為她帶一條長裙作為見面禮。

你的朋友:赫爾墨斯。

-就在簡訊的末尾,還印著一個紋章表明瞭來信者的貴族身份,可那個紋章特別奇怪。

不像是葉清玄從教堂中的譜系學中看到的任何標誌,而是兩隻蛇纏繞在一條奇怪地手杖上。

這封信的內容溫暖又貼心,除了將塞頓撩撥到快要炸掉以外,簡直就能夠看到一位溫和善良、彬彬有禮、慷慨大方的貴族紳士在滿懷擔憂地掛念著自己。

而且他還和百年前那位大藝術家同名……對於這來自老闆的詭異關懷,葉清玄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他看向白汐,“這是老闆發來的?”

白汐的表情也惡了一下,“沒錯.”

“他要你的三圍……”“——讓他去死.”

白汐的回答乾脆利落,令葉清玄放棄了回覆的念頭。

然後,他拿起了櫃子上的小盒子,隨手推開之後愣了一下:“這是什麼?”

在木盒中,是一支用了厚重棉墊防震地修長試管,玫紅色地液體在其中盪漾著,折射出瑰麗地閃光。

白汐看到試管之後愣了一下,看向葉清玄的眼神微妙起來:“喂,你不會是被老闆看上了吧?”

“嗯?什麼看上?”

“就是那種‘看上’啊.”

白汐地眉毛挑動著,神情微妙起來:“聽說有不少老貴族喜歡新鮮的小男孩兒呢.”

“你胡扯什麼啊。

我連這裡的老闆是誰都還沒見過呢。

還有,如果你不願意叫我的名字,叫我大表哥也行,別喂喂的了,我聽著總覺得你在要債.”

“想佔我便宜?沒門.”

白汐白了他一眼:“那是教團出產的治療藥劑,對外傷有奇效的好貨。

這麼一支的價格差不多是一根青金磚.”

最後一句話讓葉清玄的手抖了一下,咋舌地看著手裡的試管:“這麼貴?”

要知道,各國之間除了各自發行的貨幣之外,互相之間貿易的時候使用的共同通貨都是教團負責鑄造的青金。

目前,安格魯的幣值不斷下降的同時,青金的價格反而在不斷上跳。

粗粗地算一下,這麼一支就要六萬鎊以上,令葉清玄深感痛心。

這得多少錢啊!直接給我不行麼?“我要是你我就儘快喝掉,這個東西見到陽光之後十分鐘內就失效.”

白汐的話驚醒了葉清玄,令他趕快拔掉塞子,把藥液倒進自己的嘴裡。

喝完之後吧嗒了一下嘴,他覺得自己沒嚐出味道來。

很快他就感覺到極其冰冷的感覺從身體裡猛然擴散開來了。

一瞬間就像是冰霜地炮彈從體內爆炸,他有些眩暈地失神,幾乎倒在地上,可很快,知覺就回復過來了。

身體中的那些強烈痛楚也都迅速的減弱了,到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範圍。

“這麼有效?”

他喃喃自語,覺得頭暈目眩,世界像是在搖晃。

“有副作用的,你今天一下午恐怕都沒有力氣動彈了,裡面有微量的曼荼羅.”

白汐露出陰謀得逞地神情,湊過來,一臉純真甜美地笑容:“表哥,表哥,我們打牌吧?”

“打牌?”

葉清玄遏制住眩暈地感覺:“你在打什麼鬼主意?每次你叫我表哥就沒什麼好事兒!”

“哪裡啊,小賭怡情嘛。

我這不是關心你嘛!”

白汐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副牌,熟臉地洗起來:“沒錢可以貼白條,我們先來一局同花順來熱熱身怎麼樣?”

“……”葉清玄就忍不住嘆氣:“洗牌動作那麼熟練,你就是靠這個騙錢的吧?”

“吃飯的手藝,那還用說,頂多我不出老千還不行?”

白汐露出無害地笑容,分外甜美:“來嘛表哥,玩玩嘛!”

“我能不玩麼?”

“不玩算你輸.”

“……”葉清玄嘆了口氣,摸起紙牌,可就在洗牌的時候,卻看到牌面上的古怪圖案:“這是什麼?”

不同於其他撲克牌上的國王和皇后,這一副牌的1-10上也有著各自的圖案,看起來像是某種奇怪的故事人物,可是畫風卻極其陰森,令人不寒而慄。

“這副牌是阿瓦隆的傳說紀念版,上面的都是阿瓦隆最近最出名的傳說,據說很受歡迎呢.”

“傳說?”

葉清玄看著牌面一頭霧水:“什麼時候有了這種東西?”

他隨手抽了一張問:“這是什麼?”

這紙牌上畫的是一個頭戴羽冠的老人,他手持碎裂的心臟,眼神陰冷。

“據說是阿瓦隆所有**的真正控制者,他隱藏在幕後,控制地下世界,聽起來就讓人覺得很厲害。

但很多人都說沒有這個人。

有的人說自己見過他,但說不出他長什麼樣子。

見過他的人都叫他‘薩滿’,薩滿發出的命令,就沒有人敢不遵從.”

“薩滿?”

葉清玄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像是從哪裡聽到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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