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顱相撞了,那一瞬間骨骼碰撞的清脆聲音令所有人都愣住了,就像是鐵棍敲下來!額角崩裂,擴散的劇痛令葉青玄的身體抽搐起來。

在兩人的挾持之中,他猛然抬起雙腳,竭盡全力地蹬在了馬丁的臉上。

“**……”馬丁來不及說完,剛剛張開的嘴就被這暴戾的一腳給重新封住。

他在重擊中踉蹌後退,仰天倒進臭水溝裡。

保羅和雷愣住了,他們錯愕地扭頭,看到少年憤怒的眼瞳。

血從額角上留下來,落進眼中,像是要將黑色的眼瞳染紅了。

緊接著,他們就感覺到少年奮力的跺腳,像是鐵錘砸在腳趾上。

劇痛中,他們鬆開了鉗制,葉青玄掙脫。

“來,看看究竟誰才是賤種!”

三個人扭打在同一處。

葉青玄撿起地上的裝菜的框子奮力地砸著他們的臉,不顧打在自己身上的拳頭。

就在保羅和雷奮力反擊的時候,他聽見了來自背後的尖叫。

下意識地,他轉過身,看到馬丁神情猙獰,他已經從地上爬起來了,滿臉血汙,眼神憤怒到發狂。

在他的手裡,匕首向著少年的心口猛然刺下!“去死吧!”

葉青玄只來記得將手臂護在胸前。

匕首從他的手背上切出一道冰冷的裂口,最後深深地捅進了菜框裡。

啪啦!菜框碎了,蔬菜和生肉掉了滿地。

保羅和雷愣住了,他們沒有想到馬丁真的敢殺人。

馬丁也呆滯在原地。

-像是從暴怒中清醒了,馬丁終於明白自己剛才究竟做了什麼。

在寂靜裡,他錯愕地低頭看著手裡的匕首,又看到了葉青玄手背上的血痕,臉色慘白。

“我、我……”他囁嚅著,後退,語無倫次:“我沒有……我只是……”他的手幾乎抓不住匕首,匕首掉在地上,噹啷一聲,擊潰了他最後的勇氣。

“這一次繞了你,賤種,我不會放過你的!”

他踉蹌地後退,逃走了。

保羅和雷猶豫了一下,從地上爬起來,緊追著馬丁離開。

他們已經被嚇到了,險些被巷子口的人撞翻。

在巷子外面,被老費拉來裡的維託呆滯地看著地上的血,手中的兩包臘腸落在地上。

葉青玄沉默地從地上爬起,看著手上的傷口,許久之後輕聲問:“你那兒有繃帶麼?恐怕神父那裡不好解釋了……”--“好了,這樣應該沒問題了.”

小巷子裡,維託幫葉青玄包好了手背的傷口:“你又不會打架,幹嘛不逃跑啊。

一個人打三個,你腦子有病麼?”

“本來是打算逃跑的.”

葉青玄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特別火大.”

“從小到大,哪一次你打架不是要我幫忙的?以後起碼注意點啊,要不是你閃得快,剛才你就死在這裡了.”

維託比劃了一個動作:“就跟拔了浴缸塞子一樣,來不及送到教堂血就被放光了.”

“抱歉……”“你除了抱歉就不會說點別的麼?”

維託將兩包東西丟進葉青玄的懷裡:“今天順到的好東西,拿回去補一補.”

“你又偷包了?”

“這叫工作.”

自從維託離開教堂後,一直靠著碼頭混飯吃。

在那裡的人,手腳多少不乾淨,經常會在偷乘客或者貨船的東西。

被發現之後自然沒什麼好說的,一頓毒打是少不了的。

“放心吧,一整箱臘腸,我偷偷拿了兩根,沒人發現的.”

維託掏出小刀,切了一段餵給老費,又把一大半的臘腸丟進葉清玄地懷裡:“難得的威爾士好貨,一箱能賣兩個銀幣呢。

你帶回去給神父嘗一嘗。

這樣他也會相信,維託將來會出人頭地啦.”

“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葉清玄問:“神父一直想讓你回來.”

“我……”維託沉默了,很快,他就搖了搖頭:“我不去了,我混的這麼糟糕,神父看到也會生氣吧?再說,有你這種‘乖寶寶’在,時間久了,他就不會再記得我這個惹禍精啦.”

“你這是說什麼話?”

葉清玄有些惱怒,可維託爬起來,笑嘻嘻地擺手:“你知道我不會說話,別生氣啦。

我晚上還有點事兒,你一個人回教堂去沒關係吧?”

他將葉青玄從地上扶起來,拍了拍老費的背,示意它跟著自己的主人回家。

在寂靜裡,他看著朋友漸行漸遠,臉上的微笑,一點一點地跨下去了。

他低頭凝視著地上的那把匕首,碧綠的瞳子就被血的顏色染紅了。

像是野獸一樣。

--夜色漸漸升起,在寂靜的街道上,馬丁徘徊在小巷子裡,滿臉沮喪,不敢回家。

“大哥,怎麼辦啊?”

他的嘴唇囁嚅著,看著保羅,眼神滿是恐懼:“父親已經說過不准我們去找他的麻煩了,他如果知道了的話……”“別害怕,父親不會讓你出事的.”

保羅的眼神陰沉,吐了口吐沫:“一個乞丐的話而已,沒有人會相信.”

“又沒有人看到,就算是他說是你弄的,我們也可以說他是汙衊.”

雷說:“放心,我明天去找他一趟,他會閉嘴的.”

保羅捏著指節,回憶起被那個小鬼壓在地上打的樣子,眼神就猙獰起來:“他最好識相一些,什麼都別說。

否則就算是出事兒了,也沒人會站在他那邊.”

“可是……”“父親不是說了嗎?過兩天鎮長就卸任了,只要他當選了鎮長。

誰會因為一個外來的雜種得罪我們?”

保羅冷聲說:“再過兩天你就去聖城了,等你成為樂師回來,想怎麼擺弄那個雜種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就算是神父也保不住他.”

聽到了聖城,馬丁眼中的恐懼就消散了,像是得到了真正的儀仗,惶恐地眼神變得鎮定起來。

他抬起手撫摸著青腫地下巴,眼神漸漸猙獰。

“我會好好回報他的.”

他沙啞地呢喃:“他竟然敢這麼對我……”雷和保羅交換了一下眼神,咧嘴笑起來,拍了拍馬丁的肩膀:“放心吧,你不在的時候,我們會好好地伺候他的.”

“走吧.”

保羅攬著馬丁的肩膀:“後天你就要去聖城了,母親讓下人準備了你最喜歡的菜,她還有很多話對你說呢。

別讓一個不識時務的賤種耽誤了你的好時候.”

馬丁點頭,笑了起來、-“有家真好啊.”

在背後,黑暗的小巷中,有人幽幽地說:“就算是外面做了什麼天塌地陷的事情,回到家裡就可以什麼都不怕了。

因為你們還有一個好爸爸.”

“誰在哪兒?!”

保羅猛然轉身:“滾出來!”

“抱歉,是我耽誤了你們的好時光麼?”

小巷中,一個消瘦的人影慢慢地走來,聲音沙啞:“想想看,在溫暖地燭光裡,一家人其樂融融地享受著桌子上的大餐,還有女僕裙子下面的長腿……在這樣的場景裡,連我都覺得,不論是什麼錯誤都可以被原諒了。

畢竟,有什麼比得上寶貴的親情呢?”

“你找死!”

保羅和雷的臉色猙獰起來,挽起袖子向著小巷中走去,可是那個人影沒有後退,沒有被他們的臉色嚇倒。

他反而加速了。

一瞬間,就像是繃到極點的簧片彈起,他從黑暗裡衝進了保羅的懷中,緊接著帶著鐵指虎的拳頭藉著身體的衝擊而捅在保羅的腹部。

那一瞬間,他的身體有一個微妙的下挫的趨勢。

這是在街頭鬥毆中罕見的技巧,在那一瞬間,就像是全身的重量都被壓在了這一拳上。

哪怕是一個瘦子都能夠憑藉著這樣的技巧將兩塊木板打斷,更何況,來者可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瘦弱!一瞬間,保羅就翻了白眼,身不由己的彎下腰去。

“嘿!”

那個人影冷笑,抬起手,毫不留情地將鐵指虎砸在了他的後腦上,就像是鐵錘敲在鐘上,一聲悶響裡,保羅倒地。

緊接著,那個人就踩著保羅挑起,撲向了錯愕地雷,一腳將他掀翻在地。

緊接著又補上了兩腳,令他徹底倒地不起。

只是短短的幾秒鐘,兩個人就倒在地上。

人影喘息了一聲,又踹了一腳,啐了口吐沫在地上,擦了擦嘴角,終於抬起頭來。

在黯淡的月光裡,他蒼白又陰冷的面孔被照亮了,碧綠色的眼瞳像是野獸一樣。

“維、維託!”

馬丁愣住了,他下意識地後退,終於認出了這個該死的傢伙是誰。

“沒想到你還認識我啊?我還以為去了碼頭之後,大家都把我的名字忘了呢……”維託輕聲笑起來,可笑聲裡卻倏無歡喜。

“你別過來!”

馬丁踉蹌地後退,在身上摸索。

“你是在找這個麼?”

維託從懷裡抽出了一把匕首,匕首上還帶著乾涸的血跡。

他看著馬丁錯愕地臉,輕聲笑了,將匕首拋給了他:“給你.”

那一把匕首在空中翻滾著,劃出一個弧度,落向馬丁的腳下。

馬丁下意識的伸手去接,可緊接著,一個黑色的影子就撲了上來。

緊接著,橫劈的手刀砍在了他的喉嚨上,幾乎打斷了他的喉結。

強烈的窒息感令他跪倒在地,緊接著,有人拉扯著他的頭髮,將他扯回了暗巷中。

“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馬丁在地上掙扎著,艱難地發出聲音:“是因為那個賤種?我可以給你錢……你想要多少我都給你……”“不用.”

有個聲音冷冷地回應:“我喜歡自己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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