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莫名其妙的戰鬥結束後。
公司的剩下計程車兵一部分開始在一樓大廳救治傷員,另一部分則是上樓,搜查起了整間醫院。
幸好這裡是個醫院,所有的藥品齊全,能讓那些傷員得到妥善的處理。
寧原靠在一樓的牆邊,靜靜的等待著士兵們行動結束。
之所以讓埃羅爾公司搜查這家醫院,是為了大k接手後,少一點麻煩。
雖說埃羅爾的人死在了這裡,日後的麻煩少不了,但只要他們的貨品不在這裡,那就僅僅是麻煩,而不是危險。
埃羅爾公司的貨品……一批人類胚胎。
寧原可不確定,埃爾那貨是否把貨品藏在了這裡,但胚胎那種東西,如果不在這間醫院,他又能藏在哪呢?以埃爾那人的實力來說,這間醫院是他唯一能儲存胚胎的地方了。
“呵.”
想到這裡,寧原苦笑一聲。
這地方,空氣中都散播著神經毒劑,每個人都像失心瘋一般,思維讓人捉摸不透。
也許那個埃爾就執拗的相信……家用冰箱能儲存胚胎呢?現在是晚上七點多,距離夜晚關燈還剩下一個多小時,寧原心裡不禁有些急切。
大k那個樣子,他可不確定能不能再撐一宿。
阿麗雅晃晃悠悠的從醫院大廳走了進來,在她的手裡,拎著兩瓶罐裝啤酒,走到寧原身邊之後,順勢遞給了寧原一瓶。
“來,不打不相識嘛,我這人向來不記仇,來,喝一杯!”
“我不喝酒.”
寧原搖頭回絕了啤酒,緊接著問道:“你這表情怎麼……”“像死馬了是吧.”
阿麗雅哭喪著臉說道。
“這可是你說的.”
寧原撓了撓頭,這姑娘怎麼什麼詞都用啊!“沒辦法,工作沒了啊.”
阿麗雅十分懊惱的說道:“我把那貨死了的事情像上級一報,得,自動離職,還欠了一筆違約金,臥槽!這一單要把我全部身家賠進去!媽了巴子的,這安保公司真是死媽了!”
“這麼快就沒了?”
“可不是嘛!”
阿麗雅將罐裝啤酒一口悶,打了個酒嗝後無奈的說道:“我才發現,我欠的是一款陰陽合同,給我了一份正式工的合同,但其實是一個皮包公司的員工……你懂的.”
“……”寧原思索了一會,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彎彎繞繞。
埃羅爾公司的這次行動,不僅僅是本公司僱傭安保出場,還僱傭了第三方的安保公司。
第三方安保公司派出了阿麗雅這個異能者作為外援,但阿麗雅任務失敗,沒有保住任務目標,所以按道理來講,這個第三方安保公司違約,應該賠錢。
但當初,阿麗雅與這個第三方安保公司簽約的時候,簽約的並不是這家公司,而是一個空殼公司,合同雖然是正式員工,但並非這家第三方安保公司的。
也就是說,阿麗雅只是這家公司的‘臨時工’。
眾所周知,臨時工都是用來推卸責任的……也就是說,本次任務失敗,這個第三方公司將不會承擔違約金,而是由這個皮包公司承擔,也就是說……只要皮包公司登出,違約金就會落在阿麗雅的頭上。
聽阿麗雅的口氣來看,應急預案已經啟動,這筆債她是脫不掉了。
靠!想到這裡,寧原心裡忍不住吐槽起來。
這幫孫子公司,為了坑打工人真是九曲十八彎的心腸!中間套了幾手了?面對如此的條款,阿麗雅是不籤也得籤,畢竟淵墟這麼大的人礦儲備,她不上,有的是人上……這年頭,當條狗都需要運氣。
“你可真慘.”
“操他大爺的,別讓我再碰到那個紫頭髮的,再看到她……”阿麗雅噸噸噸又灌了一聽啤酒後,哭喪著臉說道:“媽蛋,打不過啊!”
“沒有保險嗎?”
寧原問道:“一般來說,安保公司在執行安保任務的時候,會購買第三方保險……”“有,那什麼……什麼來著?”
阿麗雅狠狠的搓了搓頭皮,回憶一番後說道:“對,多米爾頓保險公司,這公司老摳門了,什麼保費都不陪,這次行動失敗,屬於……屬於什麼……啊,人為因素,所以不給陪,然後我就得擔責,艹他媽的.”
多米爾頓?聽到這個名字,寧原就想到了幾天前那個風和日麗的早晨。
哦,對,這波地方也沒有太陽,那就風和燈麗……那天一個送貨機器人和安裝自動販賣機的機器人發生了機禍,兩個機器人自動騙保來著,騙得好像就是這家多米爾頓保險公司。
那時候,他還認識了一位保險調查員,李坤。
寧原想了想說道:“多米爾頓保險公司嗎?我認識一個他們的保險調查員,有機會可以幫你介紹一下,說不定能……”聽到這裡,阿麗雅的眼睛一亮,她猛地錘了一下寧原的肩膀:“有這好事?”
“靠!你下手輕一點!”
寧原揉了揉肩膀,大聲說道:“你個怪力女,怎麼沒輕沒重的.”
“不好意思,不要意思,我太激動了啊.”
阿麗雅尷尬的撓了撓頭,接著興奮的說道:“你要是能讓我不賠錢,我給你當牛做馬都成!讓我給你當私人女傭我也……”“我怕我那點東西不夠你砸的.”
寧原說道:“我只負責給你聯絡,至於你給他多少……”“明白,明白,我給錢的.”
阿麗雅笑著說道:“有人就好,有人就好,看來下個月不用考慮吃飯問題了.”
寧原點了點頭:“行,這事情完事之後,我給你答覆.”
“別啊,你儘早聯絡,我有的是時間……”“我沒時間!”
寧原說道:“我還要這間醫院呢!你們的人能不能快點?”
“這我上哪知道去……”“他們歸你管,還是歸我管?”
寧原黑著臉問道。
“我又不是他們公司的,我上哪知道……”阿麗雅說道。
“我去!我還以為你是管事的呢!”
“大哥!我工作都沒了啊,無業遊民了誒!”
阿麗雅無奈的說道:“醉了.”
“那你剛才指揮什麼?”
阿麗雅撓了撓頭:“我看他們都看我,我就隨便說了點啥,沒想到他們就停了……”“……”寧原頓時無語凝噎。
正在此時,上樓搜查計程車兵下來,大喊著叫一樓大廳待命計程車兵上去。
聽著他們的對話,看來他們已經找到了胚胎的所在位置,正在調集人手,搬運胚胎。
不一會,寧原就看到了這些胚胎。
只見士兵端著數十個大箱子從樓上搬運下來,箱子呈現黑色啞光材質,上面有著一個顯示屏,顯示著一大堆資料,看樣子那是胚胎的儲存情況。
士兵們把箱子放置到一樓大廳中後,一名士兵對著箱子上的顯示屏點了幾下後,隨著一道白色霧氣的噴出,箱子的頂蓋便被彈開。
寧原終於見到了胚胎的真容。
看來自己是想簡單了,這種公司產品,怎麼能沒有專屬容器呢。
還冰箱……他對自己的想法有些想笑。
只見一個個裝滿液體的小罐子從箱子中升起,透過罐子的玻璃材質,他能清晰的看到內部幼小的胎兒。
彷彿在母親的子宮中一般,胎兒蜷縮著身體,吮吸著自己的大拇指,微弱的動了動。
“三十一個活體!一個死胎!”
士兵大聲說道:“可能是暴力運輸導致胎兒撞死了,你們快檢查下一個!”
說完,他關閉了這個大箱子,指揮起其他計程車兵開啟剩餘的箱子檢查。
看到這些幼小的胎兒,寧原感嘆一聲:“這埃羅爾公司的貨品啊.”
阿麗雅點了點頭:“嗯,一批人類胚胎,據說是他們公司的下一代產品.”
“產品?”
寧原聞言,眉頭略微皺了皺。
阿麗雅點了點頭:“嗯,聽那貨說,這一代的產品,智商更高,成長迅速,附贈一整套智慧培育服務,能把胚胎變成無比忠誠的奴隸,適應任何工作.”
“……”聽到阿麗雅的話後,寧原沉默不語。
這番話,不由得讓他想起了之前得經歷。
在都卡爾達所創造的泡影世界中,山星邊界網路運營公司得經紀人,小雷就領養了公司訂製的胚胎。
毫無疑問,她所領養的幼兒,長大會成為山星邊界的員工,從出生開始,命運就已經定格。
從她的話語間,寧原管中窺豹,看到了一個超大規模,相當健全的奴隸市場。
這些奴隸從小培育,十分忠誠,任勞任怨,批次生產,更新迭代……現在他終於見識到了胚胎的生產環節,至少是一小部分。
看著玻璃罐中,幼小的胎兒微微起伏的胸膛,他猛然覺得,這個世界是真黑。
“而且你知道嗎?聽那貨說,埃羅爾公司這次突破了技術,讓這批產品的壽命成功跌倒了十年.”
阿麗雅抬頭看著天花板的裂痕,說道:“三個月成熟,生長到二十歲,五個月學習,十年使用時間……真是碾壓市場的資料.”
寧原有些疑惑的問道:“他們為什麼要減少人類壽命?”
“笨!十年後,產品就老化了,不能用了啊.”
“……”寧原低下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對於一個工業產品來說,最不需要的,就是長久的壽命,只有產品快速的更新迭代,才能讓市場充滿生機。
在地球,三十五歲被最佳化,頂多是丟工作。
在這淵墟,十年就會被最佳化,而且是要丟命的!臥槽!這些人……從出生到死亡,都不會見到陽光的人,他心中有些不忍,有些憤怒,有些悲傷,百感交集,最後都化作一聲長嘆。
果然,重資本工業社會,對人性的泯滅,是全方位的。
他如果穿越到了這些人身上,真不知道在有生之年能不能熬出頭來。
要想改變這一切,需要改變社會的方方面面,從生產結構,到供需結構,到市場結構,到分配法則……方方面面,這不是一個人能完成的事情。
他無能為力。
“說道那貨我就來氣!”
阿麗雅有些暴躁的說道。
“怎麼了?”
寧原轉頭問道,他現在急需要一些事情來轉移注意力。
阿麗雅十分氣憤的說道:“那貨的老爹,是埃羅爾公司得股東。
妥妥的一個沙雕富二代。
都說富二代從小學習晶片神功灌頂,都特麼灌哪裡去了!”
“呵,你說那個腦殘的西裝男啊,實力沒多少,倒是挺能裝.”
寧原笑著說道。
“他平常可喜歡和別人實戰了.”
阿麗雅冷笑著說道:“那些實戰的物件,都是他老爹買通好的,一個個故意輸給了他,讓他可膨脹了.”
“這……”寧原撓了撓頭,怪不得那貨一直這麼膨脹,原來是一直以來都活在謊言中,過分高估了自己的實力。
他笑著說道:“那他爹也真是夠腦殘的,把兒子養成這樣,這下可好,死了吧.”
“他爹……他爹更是神中神,從不正眼看人,搞的我都以為他那倆鼻孔就是眼睛呢.”
阿麗雅氣呼呼的錘了錘牆:“這小子,我都告訴他了,要禮貌交涉,先看到胚胎再說,他根本聽不進去……服了.”
“這腦殘,活了這麼久,沒被人玩死真是老天照顧.”
“嗨,都是老爹託關係上的,要不憑他,給人搬磚都不配.”
阿麗雅冷哼著說道:“聽說埃羅爾公司最近鬧矛盾,幾個股東之間鬧得不可開交,這貨是他老爹唯一信任的人,所以……”“來街頭收拾混混鍍金來了?”
寧原笑著說道:“給他的高升做準備?”
“可不是嘛,現在這事鬧的……哈哈哈.”
阿麗雅笑了笑,笑到最後臉又變的喪了起來:“就是特麼的苦了我了.”
“你可真慘.”
說話的功夫,那些公司計程車兵已經將胚胎裝運上車,向寧原等人通知了一聲後,便匆匆離去。
見他們離開後,阿麗雅臉上堆著笑問道:“現在你可以把那個保險調查員……”寧原想了想,笑著問道:“你說你之前是做直播的,有沒有興趣,拍點影片?”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本職工作……是個up主來著。
……廢棄的地下停車場中,孩子們聚集在停車場的中心,互相忙碌著熬煮著湯汁。
他們的父母還在公司007,後半夜才能回來,為了能讓所有孩子吃到晚飯,大家都是互相幫忙著做食物。
大的孩子幫助小的孩子,一來二去,吃大鍋飯成了這地下停車場的傳統。
忙碌的晚飯料理中,小孩子們蹦蹦跳跳的,一邊玩耍著,一邊在等待著晚飯的到來。
在這些小孩子的身影中,夾雜著一位高挑的紫發美女的身影,她跪坐在地上,微笑著與孩子進行交流。
“姐姐,你剛才是怎麼做到的,能再來一遍嗎?”
一位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十分好奇的問道。
“我只是在手上裝了一個微型全息投影儀而已.”
紫發女笑著說道,隨後張開手掌,手上亮起一道絢麗的光影。
不一會,這些光影便展現出一幅奇妙的畫面,藍天白雲,高樓林立。
“呀,太陽!”
一位小男孩認出了畫面中的影像,驚奇的說道:“我在網上看過,這是上層區才有的東西!”
另一位小孩羨慕的看著紫發女手中的影像,喃喃自語道:“上層區……去那裡好貴的,我父親掙不了那些錢.”
“真想去啊,看看太陽究竟什麼樣子.”
“是啊,可是我們去不了.”
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有些悲傷的說道。
在這個年紀,他們本該是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
但是在網路的薰陶,現實的傾軋下,他們其實都明白,這可能是他們一輩子都掙不出來的錢。
紫發女微笑著摸了摸孩子的頭,說道:“你們會去的,你們一定可以去你們想去的地方.”
“真的嗎?”
“嗯.”
紫發女微笑著點了點頭:“你們會成為你們想成為的人的.”
“謝謝大姐姐,我會加油的.”
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揮了揮小拳頭,開心的說道。
“對了,這個給你們.”
紫發女拎起身後的塑膠袋,掏出數個塑膠小罐子遞給孩子們:“拿著.”
“這是什麼?”
一個小男孩好奇的問道。
“維生素d,能讓你們骨頭長得更快,身體更強壯的東西.”
紫發女指了指天空說道:“你們常年在缺乏陽光的地方,最需要這個了.”
“哦,維生素d,我知道,我父親給我買過一罐,很貴,我都不捨得吃.”
另一個小男孩有些猶豫的問道:“這是給我們的嗎?”
“當然,做成芒果口味了,都拿走吧.”
紫發女將罐子分給眾人後,站起身,對著停車場的角落中說道:“很抱歉,讓你們二位久等了.”
“能見識到洛克·達爾的另一面,我這也不算白等.”
丁仁從黑暗中走出,微笑著說道。
“我曾經的夢想,是想當一名幼師,可惜天不遂人願.”
紫發女走到丁仁的身旁,問道:“我都變成這個模樣了,你是怎麼認出我來的?”
“老實說,一開始我並不確定.”
丁仁上下打量了一眼紫發女,苦笑著說道:“深度骨骼改造,全身整形,變性,面板改變,植髮,定製義體……你變成了一名十足的女性啊.”
“是啊,為了躲開你們的追查,我花了不少錢.”
洛克·達爾笑著說道:“我還裝了人造子宮,能生個小寶寶呢.”
“那你改造的真是徹底.”
“改造完之後,發現暗殺也變的輕鬆許多,女性的身體真是方便.”
洛克·達爾笑了笑,隨後追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為什麼你會認出我?”
“雖然你把所有的習慣動作全部變了,走路的姿勢,坐著時候的姿態,說話的語氣……但有一些微表情,我仍然記得.”
“丁仁,你還真是鍥而不捨.”
洛克·達爾看向丁仁,又看了看他身邊的林沐,語氣平淡的說道:“我的目標不是你們,讓開吧.”
“可我們的目標是你.”
丁仁眯起眼睛:“洛克·達爾,你犯了……”“我現在的名字叫維尼.”
洛克·達爾說道:“別背那些法條了,我聽的都背下來了,把我送進去又能怎麼樣?淵墟又沒有死刑,我會舒舒服服的用我殺人賺來的錢,找一個豪華監獄,享受皇帝般的待遇.”
“……”聽到達爾的話後,丁仁沉默半晌,隨後說道:“我們警察,是要維護程序正義……”“那你維護你的好了,跑了這麼久,我也累了.”
洛克·達爾說道:“做完這次任務後,我就跟你走,就當……”說到這裡,她笑了笑:“就當是你追我這麼久,給你的獎勵好了.”
看著洛克·達爾的眼睛,丁仁向前一步,說道:“我不會讓你殺掉任何人的.”
“我弟弟死了,雖然說他死有餘辜,但我這個做哥哥的,總要祭奠他一下不是?”
洛克·達爾低下頭,看著地面說道:“我是一個殺手,我什麼都不會,只會殺人.”
隨後,她抬起頭直視著丁仁說道:“我只要大k和寧原的人頭,其他一概不要,讓開,我不想對你們動手.”
“你知道,我不會讓開的.”
丁仁一臉堅定的說道。
洛克·達爾看了一眼周圍的孩童後,閉上了眼睛:“那好,咱們找個空曠點的地方吧,別在這裡,傷到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