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演算法適配的記憶場景只是一團光影遊戲，讓人藉助遊戲來理解異能演算法，而不是某段真實的歷史.”
聽到寧原說記憶空間的景象來自地球后，身體原主立馬說道。
“不是真正的歷史？”
“對，我以前適配過空間系的演算法，那就是一個感知多維空間的遊戲.”
身體原主說道：“你繼續說，這個記憶空間中，都發生了什麼.”
在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中，寧原向著身體原主複述了一邊自己來到永夜中的歷程。
在敘述的過程中，他感到無比的奇妙。
自己的穿越，怎麼這麼……先是自己穿越到平行宇宙中的自己身上，然後影子裡藏著一個妹子。
後來在醫院裡發現，自己身體原主已經成了永夜的一部分，他還沒死。
再後來，都卡爾達造了個虛擬世界卡在自己的腦子裡，那時候自己的腦子裡就有三個人。
真·懲戒之箭了屬於是。
隨後，自己又莫名其妙卡到了別人的腦子中，和自己的身體原主對話。
而且這其中還跨了六個世界……這……玩的都是什麼啊！聽著寧原的敘述，身體原主的神態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儘管現在身體原主只是一團扭曲的血肉，但是寧原還是從他觸手的擺動幅度中，看出了凝重的神情。
“你是說，記憶空間中的地球，真的發展出了曲速航行？”
身體原主的語氣嚴肅的可怕，寧原的心臟頓時砰砰的跳了起來。
“是的，沒錯.”
他點了點頭：“那艘曲速飛船就卡在永夜的身體上.”
“這不可能！”
身體原主震驚的說道：“時空管理局那些人不會讓地球發展到穿梭時空的.”
“啊？為什麼？”
寧原和腦子中的關雅一同問道。
“因為古神，是被封印在過去的時空中的.”
身體原主說道：“淵墟採用的封印技術是時空錯層，將古神封印在三年前，這樣無論古神怎麼汙染，都不會入侵現在.”
“時空錯層……”寧原瞪大了眼睛，這番話的資訊量太大，讓他一時間腦子宕機。
“是的，時空錯層，藉助時空捲曲技術，讓古神只存在於過去，讓祂永遠追不上現在.”
身體原主說道。
“不對啊，過去是因，未來是果，如果古神成為過去，那麼未來……”寧原皺緊眉頭說道：“那地球不應該……”“世界是非線性的.”
身體原主說道：“過去與未來並非互為因果，在高維時空的領域，時空並非唯一，一切也解不確定.”
“不確定的？”
寧原撓了撓腦袋，身體原主說的這些話，和他以往的認知相差太大，讓他一時間有些接受不能。
“在正常的認知中，時間軸是一條線，連線著過去與未來，人只能從後向前滑移，不能有任何改變.”
身體原主在地板上一邊比劃一邊說道：“但現實是，時間和空間本為一體，而且分佈不均勻.”
“分佈不均勻……”寧原不由得想到了相對論中，那些鐘慢尺縮，想對座標運動的那些燒腦理論，不由地呆滯許久。
沒錯，根據物體質量的不同，時間的流速也不相同。
聽聞，關雅在寧原的腦中說道：“是的，時空並不絕對，地球軌道上的空間站，就比地面慢了25微秒.”
“我在記憶空間中看到過那些理論.”
寧原點了點頭：“基本粒子本質上就是捲曲的時空，每一個粒子都擁有獨自的時間流，它們相互交織影響下，構成了宏觀的現在.”
“對.”
身體原主點了點頭，說道：“粒子之間的質量，動能都不一樣，所以時間流也不一樣，運動速率也不一樣，所以在微觀領域，不存在‘現在’這個概念.”
“原來如此.”
寧原思索片刻，接著問道：“但我還是不太明白，即便流速不一樣，但每一個粒子都是有過去，有歷史的，它們……”“哪來的過去？哪來的歷史？”
身體原主笑著說道：“對於粒子來說，這些都是不存在的，在原子核的領域上，電子出現的範圍本身就是一片機率雲，你說，在一切都不確定的情況下，哪來的過去與歷史？”
“……”寧原沉默片刻，然後說道：“所以，過去並非現在的因，未來也並非現在的果，世界不存在定量，只有一片混沌.”
“沒錯.”
身體原主點了點頭：“所以改變過去，並不能改變未來，世界就是無數個基本粒子相對運動，交織而成，粒子之間互動的資訊，決定了現在的模樣，來自過去的資訊傳遞不到現在，所以……”“所以沒有辦法改變現在.”
關雅替身體原主說完接下來的話，她感慨著說道：“特別違背常理，是不是？”
“是啊.”
寧原說道，緊接著他又生出了新的疑惑：“既然不存在歷史，那你們又是怎麼把古神封印在過去中的？”
“笨，微觀不存在，但宏觀存在歷史啊.”
身體原主忍不住用觸手敲了敲寧原的頭。
“靠！這我還不知道嗎？我只是想問，你們是怎麼做道的.”
寧原躲開觸手的敲擊，問道。
同樣好奇的還有關雅，封印古神的技術遠遠超出了她的知識儲備，她也十分好奇。
“藉助高緯度.”
身體原主說道：“高維度中，時空呈現混態.”
“混態？”
“對，在高維中，粒子的無數種運動軌跡都疊加在一起，簡單來說，就是過去到未來都混在了一起.”
身體原主說：“藉助技術手段，可以讓一定範圍內的空間向著一個特定的時間範圍內坍縮.”
“原來如此.”
關雅說道：“錢磊的理論中，指明瞭這個方向.”
經關雅這麼一說，寧原回想起陳安石，程巖，錢磊的理論與實驗，他們在傳送粒子的時候，就使用了這一點。
淵墟只不過是把單個粒子的傳送，擴大至整個時空。
“這不對啊，這不悖論了嗎？”
寧原皺緊眉頭問道：“不是說基本粒子中，不存在過去與未來嗎？沒有歷史，怎麼混態？”
“……你傻啊！”
身體原主說道：“對於高維度來說，所有的一切都是現在，你過去經歷的一秒，在高維度中，是同時發生的！”
寧原使勁的搓了搓自己的頭皮：“靠！這麼說，在我喘這口氣的時候，在高維度中，還有個我喘上一口氣？”
“對.”
身體原主說道：“不僅還有個你喘上一口氣，同時還有個嬰兒的你在換尿不溼，同時還有老年的你在換尿不溼，同時還有一個壯年的你……”“你再說換尿不溼，我就跟你急！”
寧原瞪大眼睛說道：“那這樣一來，在高維空間中，過去和未來不都是確定的嗎？”
“不是啊，高維空間中有無窮無盡的可能性，你也可能不是換尿不溼，而是玩火尿了炕……”“你這滿嘴是尿的混蛋！我可去你大爺的！”
寧原給了身體原主一鞭腿：“行行行，我知道了。
反正我也不是科學家，研究這些幹什麼，總之，你們就是這樣將古神封印在了過去.”
“所以古神還有一個別稱，叫舊日支配者.”
“哈哈，舊日就是古神的神國，在過去中，到處都瀰漫著神性汙染，祂支配著一切.”
寧原笑著說道：“這稱呼一點沒錯.”
身體原主點了點頭：“所以你就該明白了吧，為什麼地球不能出現曲速飛行.”
寧原一時間有些摸不到頭腦：“啊？為什麼？”
“光錐啊！”
關雅倒是聽明白了，她對寧原說道：“物質間資訊的最大傳遞速度是光速，超越光速無法傳遞資訊，所以……”“所以‘現在’的最大範圍是光速.”
寧原嘆了一口氣：“光錐之內，便是命運，這話一點不假.”
他隨即就想明白了古神封印的基本原理。
來自過去的資訊，並不能改變現在，將古神封印在過去，神性汙染就沒有辦法汙染現在。
所以，古神才能被封印。
“嗯.”
身體原主點了點頭：“超越光速，還能攜帶有效資訊，本質上就是超越了時空。
關雅的曲速飛船，至少穿越了三光年，她看到了三年前的地球，所以……”“所以她看到了永夜.”
“沒錯，在地球的土地上，光錐之外，就是古神.”
身體原主說道：“所以時空管理局不會讓地球出現曲速飛行技術，因為曲速飛行三光年外，就會見到古神.”
“那不對啊，宇宙中存在距離地球三光年外的星體，他們不就是能直接觀測到古神嗎？”
寧原疑惑的問道。
“三光年外的星空……是貼圖啊！”
身體原主說道：“那只是一張虛假的幕布，太陽系之外，啥也沒有.”
“……”臥槽！這個資訊讓寧原屬實難以接受。
怪不得人類一直找不到外星人呢！原來特麼的根本不存在？這……聽到這話，關雅十分悲涼的說道：“沒有曲速飛行，星空又是假的。
那人類如何擺脫資源的桎梏？你們淵墟，為什麼要把古神封印在地球之上？”
寧原轉述了關雅的問題。
這個問題也是他想問的。
他轉述完關雅的話後問道：“是啊，為什麼是地球，既然都是封印在過去，那麼找個無人的時空不行嗎？”
“不行.”
身體原主搖了搖頭：“物理世界的底層並不穩定，大量的維度捲曲在一起，讓古神隨時會突破牢籠，所以我們需要……”“觀測者.”
關雅有些慍怒的說道：“大量的觀測者能夠穩固時空邊界，所以你們需要地球上的人類，不停的觀測，這樣才能穩固封印！”
關雅這一番話讓寧原沉默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古神被封印在地球上竟然是這個原因。
“地球上的人類，對於淵墟來說，只是穩固封印的觀測者，對嗎？”
“對.”
身體原主點頭說道：“我們需要數十億的人口作為觀測者，這才能鎮壓古神.”
聽到身體原主的肯定後，寧原的腦子徹底懵了，因為他的話印證了一個可怕的事實。
“地球，是淵墟製造的，對嗎？”
“是的.”
“怪不得有那麼多一模一樣的地球.”
寧原深呼吸了幾口氣，說道：“地球的那些文化，歷史，都是假的？都是淵墟製造的？”
“當然，地球是淵墟最古老紀元歷史的投影.”
身體原主說道：“時空管理局的封印部門，他們按照淵墟最古紀元的歷史，編排了地球的劇目.”
“地球……就不能用機器人嗎？”
寧原說道：“在微觀粒子領域，機器人作為觀測者，和人類不是一樣嗎？”
“不一樣，機器人沒有‘現實幹涉類蛋白質’，他們作為觀測者的效果不如人類.”
身體原主攤開觸手說道：“而且從經濟上考慮，培育胚胎要比機器人便宜.”
“胚胎？”
“是啊，地球上的所有人類都是人工培育的胚胎，其中植入了虛假記憶.”
身體原主說道：“我們又不可能從文明之初播種人類，所以頂上醫療負責胚胎培育，時空管理局負責投遞.”
“……”寧原沉默了。
這……究竟是什麼笑話？自己穿越前生活的二十多年，只不過是淵墟所創造的假象？就連自己……也只是胚胎培育的後代？不對，那為什麼自己會和淵墟中的寧原，長的一模一樣呢？就在他思考的過程中，關雅卻崩潰了。
如此沉重的真相讓她接受不能，她憤怒的問道：“原來……地球是假的？只是你們創造出來的工具？”
她接著說道：“沒有星空，沒有曲速飛行，人類最終會被困死在地球上，在逐漸貧瘠的資源中毀滅！你們為何如此殘忍？要謀殺自己創造出來的子文明？”
是啊，淵墟為何要如此殘忍？寧原轉述了關雅憤怒的問題。
“我們不會讓地球文明進入資源枯竭的.”
身體原主說道：“人類社會的動盪，混亂，會在‘現實幹涉類蛋白質’的影響下無限放大，最終影響到古神的封印，所以我們會採取穩定的二十一世紀作為劇本.”
他接著說道：“在二十一世紀，科學力量強大，宗教勢力薄弱，人類處在長期有序的狀態下，這是封印最穩定的時刻.”
“所以……”寧原瞪大了眼睛。
“所以在人類進入資本社會末期，資源枯竭的時候，為避免社會急劇動盪，引發古神脫逃，淵墟會重置時空，將時間迴歸到二十世界中葉.”
“……”關雅憤怒的說道：“所以地球人類……沒有未來？”
寧原轉述了關雅的話，身體原主點了點頭：“是的，地球文明……既不能活，也不能死.”
“為什麼這麼殘忍？”
“殘忍？”
身體原主笑了笑，說道：“你好好看看你現在使用的身體，來自地球的關雅，她和淵墟的人類，有任何不同嗎？”
“……”寧原和關雅一同沉默了。
是啊。
淵墟並沒有奴役另一個種族，他們用的就是自己。
對地球來說殘忍的事情，對淵墟來說，也是殘忍的事情。
“祂們本身還擁有超脫物理規律的能力，要不然祂們也不會一不注意，就破除封印.”
身體原主頓了頓說道：“放任不管，祂們的神性汙染，會成指數性增值，很快就會汙染整個時空，然後向其他的時空蔓延.”
“所以……”寧原嘆了一口氣：“這是必須封印的存在.”
“嗯，淵墟也只有這麼一個方式，能夠封印古神.”
身體原主無奈的說道：“要是有其他溫和的方式，淵墟早就採用了，而且，我們也沒見到過另一個能夠獨立對抗古神的外星文明，他們都在古神的力量下……夭折了.”
“哎.”
寧原不禁聯想到了咂格。
淵墟那些稀奇古怪的生物，可能背後就是這些失敗文明。
真是……血腥殘酷的多元宇宙啊。
“對抗古神這種存在，就要付出文明的全部.”
身體原主說道：“所以，關雅所在的地球時空，有問題.”
“是啊，時空管理局應該重置時空的.”
寧原癱軟在沙發上，看著森嚴的天花板，心中十分悲切。
地球……誒。
有人操縱了關雅所在地球的文明程序，目的就是要讓關雅的曲速飛船進入永夜。
“現在那個地球，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應該已經被永夜侵蝕的千瘡百孔了.”
身體原主說道：“別看永夜內部等級森然，很有秩序，但是神性汙染是沒辦法剋制的.”
“我們的世界怎麼了？”
關雅連忙問道：“他們為什麼會被汙染？”
寧原複述了問題後，身體原主說道：“去看看曲速飛船上的通訊記錄，如果曲速飛船跨時空通知了地球，如此大的事件，所有觀測者都會意識到地球下邊埋著永夜……”“到那個時候，汙染就止不住了.”
寧原咬著牙說道。
“對，這就是封印刺穿事件.”
身體原主說道：“一但封印被刺穿，如果不快速處理，整個地球都要完蛋，甚至會波及到其他時空.”
關雅神色焦急的說道：“我們必須回去看看！”
“是的，必須要回去看看.”
寧原站起身，說道：“難道他們的目的，是要讓永夜脫困？”
“這只是目的之一，如果是那樣，他們沒必要讓你也……”話說到一半，身體原主像是卡殼了一般，呆滯了幾秒，隨後驚訝的說道：“我知道他們的目的了！”
“什麼目的？”
“永夜剛剛收到了命令，尤盧卡爾羅森霜斯皇家軍隊命令祂即刻啟程！”
身體原主呆然的看著寧原，說道：“目標淵墟.”
“艹！”
寧原憤怒的爆吼一聲。
此刻，他終於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魔洞軍工實驗的演算法，根本不是什麼穩定源質的演算法！而是……尤盧卡爾羅森霜斯皇家軍隊的身份標識！聯想到之前卡蓮說過的，侵染永夜源質後，會自動獲得岡澤圖亞的身份標識，他更加確定了這個想法。
怪不得，自己能命令永夜！怪不得，自己能執行炮決都卡爾達的命令。
原來如此。
那些幕後的人，一直想要操縱永夜這艘威力巨大的武器船艦！艹啊！真是被人狠狠的擺了一道！先是讓關雅所在的地球研究曲速飛行，讓古神脫離封印的桎梏。
隨後又讓自己附身在關雅身上……是想透過自己的標識，命令永夜啟航，攻擊淵墟。
寧原將自己的想法與身體原主敘述過後，雙方立馬明確了接下來的行動。
阻止永夜啟航！祂不能進入淵墟！永夜的主炮能一發炮彈轟掉都卡爾達，可見威能無比強悍，若是讓祂到了淵墟，淵墟很有可能會徹底毀滅！屆時，淵墟那數以千億的人口都將灰飛煙滅……不止如此。
透過剛才的對話，寧原明確的知道。
淵墟要是淪陷。
所有的時空……都會淪陷！因為目前，淵墟是唯一能夠處理古神的存在！想想羅琳之前說過的話，他們想讓淵墟的防禦崩潰，讓諸神降臨……艹！“幸好.”
身體原主鬆了一口氣，說道：“我接到資訊，因為能源迴圈系統出現了問題，所以沒辦法立即啟航，正在搶修中.”
“能源迴圈系統？”
寧原挑了挑眉頭。
“是啊，還記得都卡爾達打的那一發標槍嗎？”
身體原主笑著說道：“那發標槍，好巧不巧，卡在了迴圈管道上.”
“我去！”
寧原笑了笑：“這還真是……一飲一啄，莫非前定了啊，沒想到都卡爾達死後還能起到這個作用.”
聽到這個訊息後，他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真是……命運女神光顧淵墟。
那一發標槍，打的真準！“哈哈。
都卡爾達，我都想給他立個牌坊了.”
身體原主大笑起來。
隨著身體原主的大笑，寧原也忍不住跟著嘿嘿嘿的笑了起來，表情十分猙獰。
二人相視一眼，紛紛看出了對方眼裡藏著的意思。
“既然這樣，那它就永遠也別想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