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言大山又惱又怒,被瘦弱的楊芷蘭跪壓在地,任憑人高馬大的他如何反抗也無濟於事,根本掙脫不開。

想他縱橫戰場數年,還從未遇到過這種窘境。

而且對方還是一個瘦弱的女子……等等,女人?一想到女人二字,言大山心頭便浮現出許多不美好的回憶,頓時渾身發顫,如墜冰窟。

女人,果然都是女魔頭,都是魔鬼!好吧,雖然對方是可怕的女魔頭,但人家確實有本事,身手高過他一大截,言大山光明磊落認栽便是了。

可是,跳出來老氣橫秋“讚揚”他的小白臉是誰?此人一看就是弱不禁風、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他一根手指頭就能戳死一大片,毫不費力,可這書生竟也敢在他面前裝模作樣?這一點,言大山不能忍。

“兀那小白臉,你給小爺住嘴!”

言大山費勁兒側過頭來,看著居高臨下的蘇賢,微有黝黑的國字臉不惜在髒兮兮的青石板街面“掃過”,瞪著銅鈴大眼斥道:“有種放開小爺,你我單打獨鬥,若你這小白臉勝了我,再來說這些大話也不遲.”

“……”言大山生得濃眉大眼,為人忠厚講義氣,但多年的軍旅生涯,也讓他沾上了一些不良風氣,尤其是在憤怒之際。

蘇賢一聽這話,頓時樂了,後退兩步,一手負在身後,昂首挺胸,神色輕鬆的笑道:“好啊,我就在這裡等著你,你過來吧.”

“……”蘇賢大抵也是因為這些天太過疲累,因查案及謀劃跑路之事,他的臉上已經許久未見笑容。

今日乍見這位壯漢,不知何故,蘇賢總想“調戲”一下他。

這不,許久未見笑容的他,此刻竟笑容滿面,心情輕鬆愜意,頗有一種扮演“惡霸”的爽感。

“你……”言大山受此話一激,強壯的身體一動,就要從地上爬起,與蘇賢單打獨鬥。

可是,胸膛剛剛離開青石板街面一寸,馬上就被按了下去,在上面跪壓著他的楊芷蘭可不會輕易鬆手。

他根本起不來。

直至此時,言大山終於反應過來,他這是被那個小白臉戲耍了。

微有黝黑的國字臉頓時一片鐵青,他再怎麼說,也是當過將軍的人,如今更是“威武郡公”。

如此身份,卻被一個小白臉如此戲耍。

是可忍,孰不可忍!“你過來啊,你再不過來的話,就算你主動棄權認輸了啊.”

“我就在這兒等著你,倒數三聲,你再不過來與我比試就算你輸!”

“一!”

“……”蘇賢越玩越上癮。

那壯漢臉色鐵青的模樣,不知何故,他越看越高興,越看越開心。

這時,圍觀的路人們也明白了過來。

紛紛發出鬨笑。

有人起鬨,說言大山是“孬種”、“廢物”等等,不一而足。

這些話入耳,言大山更是心頭火起。

他雖然沾有一些軍痞的不良風氣,但本性忠厚,還有些愚鈍,對這些普通百姓他愣是不知如何反駁。

因此只得被按趴在地上乾瞪眼,氣得嘴皮子直打哆嗦。

“二!”

蘇賢昂首挺胸立在那裡,繼續報數。

其實他的性格非常隨和,不會主動欺負他人,只不過今天不知何故,他見這壯漢著實心喜……“你這小白臉,好生無恥!”

言大山不好對普通百姓發火,便衝著蘇賢大吼大叫。

“三!”

蘇賢不為所動,繼續報數。

“這位女俠跟了你,簡直就是浪費!若我是她,一定會好好的教訓你這小白臉一頓,如何做一個好人.”

“然後轉身便走……跟著你簡直就是天大的恥辱!”

“若我跟了你,鐵定一頭撞死!”

“……”“三聲我已經數過,你卻還不過來,說明你主動認輸啦!”

蘇賢呵呵笑著走上前去,在言大山身前蹲下,聲音忽然轉冷問道:“老實交代,你是什麼人?來瀛州所為何事?為何與盜賊一起謀刺於我?”

“我……”言大山一怔,猛然反應過來。

對呀,以人家的視角看來,他的確有謀刺人家的嫌疑。

他心知這本是一場誤會,但剛才難聽的話已經說出口,便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於是梗著脖子說道:“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神都言大山是也!”

“言大山?”

蘇賢咀嚼此名,沒聽說過,然後問道:“來瀛州所為何事?”

“為了報恩!”

言大山大聲說道,磊落光明。

“報什麼恩?報誰的恩?”

蘇賢接著問。

“報拯救家族之恩,某的恩公名叫蘇賢!某從神都遠道而來,就是為了尋找恩公以報大恩.”

“……”“等等,你說你的恩公叫啥?”

蘇賢一怔,一臉茫然。

兀自跪壓著言大山的楊芷蘭也抬頭望來。

圍觀的百姓們更是面面相覷,人皆無言,看了眼一臉茫然的蘇賢,最後齊刷刷扭頭看著依舊趴在地上的言大山。

整條街都安靜了。

言大山未曾察覺異常,他雖被按趴在地面,但卻一臉恭敬的說道:“我的恩公,名叫蘇賢,是蘭陵公主府中的文學官!”

“……”這下所有人都聽清楚了。

蘇賢茫然一陣,擰著眉頭問道:“你可曾見過你那……恩公?”

言大山道:“還未曾見過恩公尊容.”

說完後,他發現蘇賢面色有異,神色一動,試探著問道:“兀那白面書生,你是否與我恩公相熟?我恩公極得蘭陵公主賞識,我勸你還是儘早放了我為妙.”

“……”蘇賢緩緩起身,後退兩步,對楊芷蘭揮手道:“放了他.”

楊芷蘭沒有回應,默默起身,鬆開鉗制了許久的言大山雙手……言大山重獲自由,一躍而起,因懷疑這位小白臉與恩公相熟,因此不敢過多造次,只稍稍抱拳問道:“白面書生,你果真識得我家恩公?恩公在哪裡,能否引我去見?”

“這個嘛……”蘇賢略有遲疑,他雖感覺這個壯漢不像壞人,但防人之心不可無,誰知道他是不是演的一場戲呢?這時,街頭的方向忽然傳來焦急的大叫:“住手!”

“賢侄快快住手!”

“不可誤傷了貴人!”

“……”安靜的街道上,這聲音來得十分突兀。

眾人扭頭看去,原來來人是瀛州刺史唐矩。

唐矩身著紫色圓領官袍,腰束十三銙金玉帶,面色慌張,腳步如風。

身後跟著一大票衙門屬官,面色誠惶誠恐,慌不擇路洶湧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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