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蘇賢和週記室的到來,大帳中頓時安靜了。

紛紛望來的人中,有人正舉筷夾菜,有人正舉杯欲飲,他們同一時間停止所有動作,宛若泥塑木雕。

感覺有點不對勁兒……出於“來到一個新地方的敏感和警惕”,蘇賢看出這大帳中氣氛有異。

諮議參軍事面色冷硬,放下筷子,扭頭撇了眼身旁的文學官。

文學立即起身,大聲質問:“週記室,你帶他來此作甚?”

“此處是我等公主府屬官的用膳之所,外人不可進!”

“這是規矩,公主府中的規矩,所以週記室,還是請你把他帶走吧!”

“……”文學官的語氣表面上還算客氣,畢竟他用了“請”這個字。

但只要耳朵沒聾的人,都能聽出他話中的疏離……蘇賢聞言眉頭輕輕一蹙,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他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啊?於是,蘇賢扭頭看向身旁的週記室,且看他怎麼說。

然而,卻見週記室兩手正狠狠的揉著臉……所以說,他這是犯困犯得厲害,腦子都不好使了?蘇賢回頭,看了眼滿臉得意的文學官,心裡雖不滿他的驅趕姿態,但貌似人家佔著理……蘇賢重新看著週記室,說道:“我們還是去別的地方吧.”

“蘇公子暫且放寬心.”

週記室放下揉臉的手,看著文學說道:“此處的確是府中屬官們用膳的地方,一般人不可進,但蘇公子並非是一般人!”

接下來,週記室伶出蘇賢的兩大功勞。

再點出蘭陵公主對蘇賢的重視,最後說道:“所以,蘇公子雖然不是府中的屬官,但公主對他的重視卻遠勝我等!他沒有資格在此處用膳的話,誰還有呢?”

“……”諮議參軍事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蘇賢立下的兩大功勞,像是兩柄利劍般,都精準的紮在他的身上!憤怒之下,他也站起身,口氣卻淡淡的說道:“週記室,話雖如此,但規矩就是規矩,而且這規矩是公主殿下親自制定,我等屬官怕是不好破壞!”

“這位……叫做蘇賢是吧?你的確很厲害,很厲害……但,你並非府中屬官,便不能在此處用膳!”

“……”大帳中安靜下來。

蘇賢初來乍到,秉著息事寧人的態度,而且此事他們又不佔理……於是他扯了扯週記室的袖子,小聲說道:“我們還是走吧.”

週記室回頭看了他一眼,兩個烏黑眼圈中的眼神,似乎在說:“不行,我週記室難道不要面子的嗎?”

蘇賢見此,暗自蹙眉,心道:“果不其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既然如此,那我倒不好選擇息事寧人了,不然無法在蘭陵公主跟前立足.”

這時,鬢髮斑白的司馬發聲了。

他先是看著諮議參軍事,笑道:“諮議之言不錯,規矩便是規矩,不好打破,更不能輕易打破.”

公主府中,除去“王傅”品級最高之外,下面就是長史,長史的副手是司馬。

此番蘭陵公主遠赴幽州,只帶上了司馬,並未帶走長史,是故眾屬官都以司馬為首。

司馬說出“規矩便是規矩”這句話後,頓時讓諮議參軍事心花怒放,司馬竟站在他這一邊……這倒是意外之喜。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道謝,卻又見司馬扭頭看著週記室和蘇賢,笑道:“話雖如此,但蘇公子來都來了,不妨就留下來一起用膳吧!”

什麼?諮議參軍事面色頓時僵硬,他剛才還以為司馬站在他這一邊呢,結果卻又說出這樣的話……這讓他心裡堵得難受。

“多謝王司馬!”

週記室拜謝。

他拉著蘇賢正要入席,諮議參軍事此時忽然大聲喊道:“不行!”

這兩個字明顯蘊含著怒氣,瞬間吸引了大帳中所有人的注意。

但他不在意,繼續吼道:“規矩便是規矩,不可打破!”

“蘇賢身份低微,就是一介白丁,如何能與我等同席?”

“……”話音剛落,文學官立即接過話頭:“小白臉!”

“別以為你立下了功勞,就能在本官面前肆意妄為,只要你一天是白丁,就一天不能在這裡用膳!”

“還不滾出去?”

“……”文學的話,讓眾人面色猛變。

眾人想不明白,他如此激動作甚?竟開口一個“小白臉”,閉口一個“滾出去”?這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啊!蘇賢可是立下了兩大功勞的人……然後,眾人不約而同的看了眼諮議參軍事,然後又看著文學官,在心裡默默點評道:“文學官就是諮議的一條槍,還是一條缺腦子的槍……”“……”週記室的臉色十分難看,若是以往,他品級比文學官低,是不會和他衝突的,但現在不一樣!只見他正色道:“非公主府屬官,不能在此間用膳,的確是規矩。

但王司馬已經開口相邀,那麼這條規矩便已不復存在!”

蘇賢聽了這話,不由豁然開朗。

然後又見司馬、王友、主簿等屬官緩緩點頭,他心裡便明白週記室所言非虛。

那麼,不佔理的劣勢就這樣沒了!一念至此,蘇賢索性上前一步,對鬢髮斑白的司馬作揖道:“那就多謝王司馬盛情相邀了!”

司馬姓王,這是週記室給他說過的。

同時,蘇賢與諮議、文學之間的天然矛盾,週記室也曾講過,並說這種矛盾根本無法調和。

這也是蘇賢剛開始秉著息事寧人心態的緣故,因為他初來乍到,首要任務是站穩腳跟,不是與人起衝突。

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於是,蘇賢作揖完了起身後,側頭挑釁的看了眼諮議參軍事和文學官。

既然已入江湖,那就主動一點吧。

諮議參軍事勃然大怒,但他還是有城府的,很快靜下來心,並斜眼偷瞥他的小弟——文學官。

那文學官果然衝動,不管不顧大聲吼道:“你敢!”

“你只是一個白丁,按照規矩,你不準在此地用膳!你給本官滾出去!”

“……”聽了這話,王司馬面色陡然一變,兩道花白的眉毛一動,緩緩側身看著文學官……什麼時候,作為司馬的他說話都不好使了?不過,還不待王司馬說話,眾人就見蘇賢上前一步,朗聲道:“我今天還真就敢了!”

“我就在此間用膳,你能奈我何?”

“……”文學官怒容滿面,正要發出怒吼,但蘇賢卻搶先一步開口說道:“你有本事也去救一次公主殿下!”

“你有能耐也去抓一個遼國密使回來!”

“若不能,就請你閉嘴!”

“今天晚上,我還非得在這裡用膳不可……”“……”蘇賢連炮珠的話語,像是一道道驚雷,將帳內眾人震得啞口無言,目瞪口呆。

到底是少年之人,盛氣凌人呢……王司馬緩緩點頭。

蘇公子原來還有這一面……週記室揉了揉臉,感覺不可思議。

至於諮議參軍事和文學二人,心裡更是憋得厲害——他們耍官威,蘇賢就耍橫。

然後蘇賢“祭出”功勞,他們就沒轍了。

總不可能反駁這兩件功勞吧?抓捕遼國密使的功勞還好,只是第一件,也就是解救公主殿下的那一件,他們就連談論都不敢,更不用說反駁。

同時,王司馬、週記室等人對此事也是諱莫如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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