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宸她娘腳下步子一頓,幾乎是僵硬的轉頭,看向自己的兒媳婦。

“你看到誰了?”

黃宸她嫂子被婆婆這樣子嚇到,舔了舔嘴皮,結結巴巴道:“看,看到徐,徐峰了.”

“徐峰?”

若說剛剛黃宸她孃的面色是陰冷,那現在便是陰冷中帶著劇毒。

黃宸她嫂子點頭,“我就在馬車裡掃了一眼,不確定,不過,真的挺像,他和當年沒有多少變化,就是老了而已.”

黃宸她娘陰鷙的目光驟然一閃,如同毒蜂甩出自己的蜂針。

“居然沒死.”

她咬牙切齒低低說了一句,黃宸她嫂子沒有聽清楚,卻也不敢多問,只碎碎叨叨:“許是我看錯了,他怎麼會在京都呢,這裡想要他命的人可太多了,馬明年都死了,他......他怎麼還活著,應該是看錯了.”

黃宸她娘沒再多言,只是婆媳二人回了黃家之後,不過半個時辰,太子太傅黃岐煥的夫人便帶著黃宸她娘朝宮裡去了。

自從上次宮宴之後,太后連著幾次吐血,身體大受損傷,沈褐與黃氏出事又狠狠的驚了她一下。

沈勵手裡還捏著沈褐他娘,太后不確定那老太太知道多少,也不確定那老太太能抗多久。

就是因為不確定,才覺得頭頂懸著一把刀,隨時都能砍下來。

想要去暗影直接把人滅口,卻又擔心弄巧成拙正好給了沈勵把柄。

心驚膽戰,最近越發心悸氣短身體不適。

忽的聽到回稟,說是黃岐煥的夫人帶著從江南來的劉氏過來了,太后結結實實一驚,險些打翻手中補藥。

貼身嬤嬤蹙眉,“好好的,黃夫人怎麼帶她進宮了?老奴去見吧,您......”太后像是溺水的人猛地從水裡掙扎出來一樣,狠狠吸了口氣。

“讓她們進來吧.”

嬤嬤不安的看著太后,“您沒有必要撐著,身體是自己的,太醫那些話不是嚇唬人的,您......”太后一擺手,“沒事,讓她們進來吧.”

如果有可能,太后一輩子不想見這個人,她也知道,如果有可能,這個人也一輩子不想見她。

人來,就說明的確是有什麼大事。

太后眼皮不住的跳,直到看到黃夫人帶著人進來,殿內的婢女已經全部退下,太后免了她們的禮儀賜座。

剛剛的湯藥已經被收拾下去,她此刻手中端著一盞牛乳,抿了一口。

“大晚上的,你們怎麼來了?”

黃夫人看了自己妯娌一眼,恭順回稟,“今天,她兒媳婦在街上見到徐峰了.”

開門見山。

沒有比這個更刺激的了。

太后手中的牛乳,直接就翻扣在地上。

“誰?”

過度的刺激讓她幾乎失聲,一聲驚叫破了音,但竭力維持了該有的儀態,不至於過分失了形象。

黃宸她娘見太后這個樣子,心裡再大的怨氣在這一瞬間也全都變成緊張,“這麼些年,你這個太后是白當的?怎麼把自己折騰成這幅鬼樣子.”

她突然如此開口,嚇得旁邊的黃夫人臉都白了。

下意識就去拽她衣袖,卻見她直直看著太后。

太后像是做錯事一樣,避開她的目光,“這幾天傷風,臉色不太好.”

黃夫人......太后在解釋?黃夫人一時間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但是眼見太后沒有因為自己妯娌的大不敬之話而憤怒,鬆下一口氣。

朝妯娌瞥了一眼。

妯娌蹙眉看著太后,眼底是......擔憂?什麼情況!黃夫人有些發懵的坐在那裡。

太后身側的嬤嬤輕輕推了太后一把,太后緩了口呼吸,竭力調整自己的狀態,“你確定,看到的是徐峰?”

“如果不確定,我也不會進宮.”

黃宸她娘乾巴巴的說了這句話,閉了閉眼,緩了口氣,將目光從太后身上挪開,然後道:“是徐峰,他沒死,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京都,但是他能活下來可見當年有人搗鬼了,這件事得去查,不然麻煩很大.”

太后當然知道,徐峰活著意味著什麼。

“我立刻讓人去查.”

語落,她轉頭吩咐貼身嬤嬤。

貼身嬤嬤領命,應諾離開。

黃夫人心驚肉跳坐在那裡,剛剛,太后對著她的妯娌,自稱我而不是哀家?這倆人,以前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她覺得氣氛這麼怪!而且,覺得自己坐在這裡有點多餘?是她敏感了嗎?黃夫人低著頭,降低存在感。

黃宸她娘到底沒忍住,目光還是落向太后,瞧著她土灰的面色,心頭火氣和緊張齊湧,“為什麼臉色這麼差?”

太后訕訕一笑,“說了,傷風了.”

黃宸她娘挑眉。

太后捏了捏帕子,“你進宮,就為了徐峰的事?”

黃宸她娘臉色登時冷了下來,“這還不夠大?如果你覺得這件事不夠大,那當年你何必......”“夠了!”

太后哆嗦著嗓音打斷她。

黃宸她娘猛地閉嘴,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險些說錯話。

太后嘆了口氣。

徐峰還活著,這件事對她而言,對整個太子黨而言,都是關乎性命的大事。

她當然知道。

可所有的事,彷彿在她看到眼前這個人的那一瞬,都要靠後排了。

二十年了!上次見面,還是二十年前。

時光一晃而過,她以為自己能忘了,可現在就這麼看著這個人,儘管這個人已經蒼老,已經年邁,可她心頭的情緒還是不能控制。

“徐峰的事,哀家會處理,這次......你要做的,哀家會讓鎮國公府那邊通知你,其他事不用你管.”

黃宸她娘沉著臉應了這話,“民婦不會多事.”

黃夫人......什麼情況?剛剛倆人還你呀我呀的,這一會兒工夫,又成了哀家和民婦?這怎麼那麼像小兩口賭氣呢?這個思緒一起,黃夫人頓時打了個激靈。

早些年她是聽說過一些皇家秘聞,說太后在嫁給先帝爺之前,是有個青梅竹馬的。

只可惜,鎮國公府的女子從來沒有婚戀自由的權利。

可......這青梅竹馬,總不能是她妯娌吧!且不說她妯娌是江南人士,她妯娌,是個女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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