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裡幾個孩子呀?都成親了嗎?有孫子嗎?家裡老人還都健在吧。

也不知道誣陷朝廷命官,這種罪一般都怎麼判.”

周懷山用一種極其風輕雲淡又非常欠揍的語氣,不鹹不淡的刺激著鄭御史。

鄭御史額頭的汗,擦了一層,再擦一層。

他現在就一個期盼,那就是端康伯趕緊昏死過去。

只要端康伯醒著,他說出來的內容就一定與他剛剛說的那些對不上號。

但是他言之鑿鑿的說了,他有證據。

要是他的證據與端康伯這個當事人的供詞不同,那可真是......越想,鄭御史就越不安。

偏偏周懷山就跟陰魂不散似的,在他耳邊嘀嘀咕咕不停。

“這個大理寺卿是沈大人吧,上次宮宴,他女兒沈明珠還妄圖羞辱我閨女呢。

結果好像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哎,害人這種事啊,得到報應都是遲早的。

這位沈大人和鎮國公府世子爺關係如何呀?......”鄭御史恨不得堵上週懷山的嘴。

然而皇上對這周懷山,卻是格外包容。

周懷山就這麼在御前無禮,喋喋不休,皇上硬是一個字沒有說,面上甚至沒有一點不快。

皇上就寵愛沈勵到了這種地步?偏偏可恨,他們拿不到沈勵一丁點的把柄。

內侍總管離開多久,周懷山就立在鄭御史身側不高不低的嚇唬了他多久。

直到最後,內侍總管並大理寺卿沈褐進了御書房的時候,鄭御史腿軟的都快站不住了。

行禮問安,沈褐朝鄭御史看了一眼,只是這一眼,眼角餘光卻看到了周青。

周青那張臉讓沈褐狠狠的怔了一下。

那日宮宴結束之後,他原本是想要去登門拜訪周懷山的。

可偏偏府裡夫人與二女兒都病了,他一時間走不開身。

沒想到,竟然在這裡遇上了。

目光滑過鄭御史,大理寺卿沈褐直直盯著周青。

周懷山蹙了蹙眉,身子一偏,擋住他的目光。

看不到周青,沈褐這才猛地一驚,連忙收了目光。

皇上似有若無瞧著沈褐的反應,道:“端康伯如何?”

沈褐忙弓著身子道:“啟稟陛下,端康伯年紀大了,身子骨差,經暗影審訊之後,身體著實受損。

臣今日前往,端康伯氣色很差,所以問話之時,臣便沒有多問.”

皇上點了點頭。

沈褐繼續道:“端康伯提起,他的確是給過周遠一筆錢,當時想要招周遠入贅,為了安撫周懷海一家的心情,他讓周遠拿錢給周懷海.”

昨日周青在京兆尹一翻舊賬,三小姐回去之後就和端康伯提了此事,兩人當時便統一了說辭。

鄭御史聽著這些話,心頭略略放鬆。

“端康伯說,他先是給了周遠三千兩,讓周遠拿回家改善家中生活條件。

後來,定下週遠入贅一事,又給了周遠五千兩,以供他在京都結交花銷。

再後來,周遠成親,端康伯又給了他五千兩.”

頓了一下,沈褐補充道:“這些,都是端康伯瞞著三小姐給的,故而三小姐並不知情.”

說著,他看了周青一眼。

周青面無表情垂著眸。

鄭御史心裡默默盤算,哦吼,一萬兩,夠了。

鄭御史頓時大鬆一口氣。

就在這時,周懷山道:“端康伯一共給了周遠一萬三千兩嗎?”

大理寺卿沈褐便道:“對,一共一萬三千兩.”

“那別人還給過周遠嗎?比如三小姐或者端康伯府的夫人們什麼的?”

沈褐搖頭,“三小姐在成親之前從未給過周遠任何錢,府中的夫人也沒有給過.”

周懷山默默掏出一個小本子,轉頭就朝皇上道:“陛下,這就不對了,周懷海在清河縣置辦的宅子,沒有一千兩也有五百兩,另外宅子裡他還請了護院和下人。

刨除這些開銷不算,周懷海被清河縣悍匪打劫了一千兩。

在清泉寺因為陷害周青和草民三弟,賠償了一千兩。

因為毀壞清泉寺花卉,賠償了寺院兩千兩。

後來為了陷害草民,他請清河縣人孫澤年與當時知府搭上話,一共花了五千兩。

這林林總總算下來,就有一萬兩了。

這還不包括他素日大吃大喝的開銷.”

周懷山對著他的小本子,認真的讀著周懷海的每一筆花銷。

鄭御史的臉漸漸的綠了起來。

周懷海這麼能作?一個從鄉下出來的讀書人,怎麼就這麼能出么蛾子。

聽聽!這是人做的事兒嗎?光是賠償就花了這麼多錢?!周懷山讀完小本子,轉頭看向鄭御史,“你說周懷海花了一萬兩白銀給胡為嶽送禮,請問,錢從哪來?你給的?”

說完,不及鄭御史反應,周懷山就朝皇上道:“陛下,草民認為,鄭御史在誣陷構害兵部尚書胡為嶽大人。

草民雖然身無官職,但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草民身為國子監學生,身為懷山書院院長,有責任有義務為我朝更好的發展提供自己的微薄之力。

所以,草民懇請陛下嚴查鄭御史.”

鄭御史撲通跪下,“陛下,臣冤枉,臣所言之事,當真是有證據的,至於為何銀兩對不上,也可能是臣所找的證據有所出入.”

“呸!不要臉!”

御書房裡,周懷山粗鄙又豪放的啐了一口。

“你陷害成功,那就是證據確鑿,你陷害失敗,那就是證據有所出入,這話都讓你說了,你咋不上天呢!”

瞪了鄭御史一眼,周懷山抱拳行禮。

“鄭御史今日進宮,一則為了讓國子監的學生停止遊行示威,二則為了誣陷胡為嶽,這兩件事都與草民息息相關,草民求陛下給草民做主。

說不定,想要毒死草民的,就是他們.”

周懷山也撲通跪下,跪在鄭御史一側。

鄭御史聞言一愣、毒死?誰要毒死你?周懷山卻是一臉委屈泫然欲泣的樣子,可憐巴巴望著皇上。

皇上......這眼神,還真是和二十年前看過的那眼神,一模一樣。

皇上掃了周懷山一眼,面無表情,甚至波瀾不驚的緩緩道:“把鄭御史送到暗影去.”

一聽這話,鄭御史頓時就癱了。

“陛下,陛下,臣冤枉,臣當真沒有想要害任何人!臣真的是收到證據說胡為嶽受賄,一定是有人要害臣,陛下......”“這話,你留著和沈勵說吧.”

皇上連看都沒有看鄭御史,不輕不重道了一句。

語落,嫌惡的一擺手,內侍總管立刻喊人上前,將鄭御史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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