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說話.”

沉默了一段時間,再開口,皇上聲音有些啞。

周懷山和周青謝恩起身,爺倆雙雙垂頭而立。

皇上目光從周懷山身上總算是挪開,看向大佛寺方丈。

大佛寺方丈將手中一隻匣子恭順捧上,“陛下,這就是那日在大佛寺被周懷山砸碎的花瓶.”

來的路上已經從傳召內侍口中得知緣由,大佛寺方丈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這話一出,驚得滿座看向沈勵。

沈勵面無表情,立在那裡。

皇后冷冷掃了沈勵一眼,怒喝一聲,“放肆!大佛寺是什麼地方,也容得你撒野,狗仗人勢也要瞧清楚這地方容不容的你仗!這可是皇家寺院!”

一直沉默的兵部尚書胡為嶽,此刻起身。

他朝著皇上皇后恭恭敬敬行了個禮,然後緩緩道:“娘娘息怒,還是先聽一聽周懷山......”此刻起身,這態度就相當明顯了。

皇后直接打斷胡為嶽的話,“本宮當然知道,你現在住著的宅子就是周懷山送的.”

胡為嶽便道:“啟稟娘娘,臣現在住著的宅子,的確是周懷山送的,那是因為數年前臣含冤離京,臣的宅子被鎮國公拿來養馬了.”

皇后差點被這話噎死。

數年前胡為嶽被貶黜離京,緣由便是因為一樁案子,而那案子則是由鎮國公一手促成。

就在前幾日,皇上給胡為嶽平反了。

平反,就意味著鎮國公錯了。

原本太后是絕對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的,可無奈鎮國公府二公子蘇恪被暗影抓了。

活人還得活著。

鎮國公已經毒發身亡了。

一番權衡,太后與皇上達成的協議。

皇上為胡為嶽平反,複用胡為嶽。

暗影不再折磨蘇恪。

至於釋放,只怕一時半會根本不可能。

除非今兒能拿下週懷山,用周懷山換蘇恪還差不多。

“究竟怎麼回事?你為何要砸端康伯府的花瓶.”

皇后被胡為嶽氣的閉嘴,皇上幽幽問周懷山。

周懷山便道:“回稟陛下,這花瓶不是端康伯府的,這是榮陽侯府的.”

譁~~才震驚過的人群,一個瞬間被周懷山這話點炸了。

榮陽侯府!這四個字,就像是重磅炸彈。

皇后捏著帕子的手一抖,擰眉看著周懷山。

皇上深邃的眼底,波濤洶湧,“你說什麼?”

問出這話,他自己都感覺到自己嗓音的顫抖。

之前思慮良久的借屍還魂四個字,又出現在腦海。

周懷山就道:“這花瓶,是榮陽侯府的東西,都是榮陽侯收集的,既然不屬於端康伯,草民砸了或者如何,也輪不到端康伯來質問加罪.”

這話說完,周懷山也不顧及此刻是在宮中御前。

他霍的轉身,在一眾人群裡,準確無誤的指向了端康伯。

“我且問你,榮陽侯府的東西,為何從你府中流露出來了?”

端康伯目瞪口呆望著周懷山。

這一刻,他突然驚覺,二十年前,那老紈絝,也叫周懷山。

嘴皮顫抖,端康伯短暫的驚慌之後,朝皇上道:“陛下明察,這都是都是臣......”周懷山直接截斷他這話,“你想說這都是你自己的東西是嗎?可惜,這話你說出來也是打臉,我替你說了吧!”

語落,周懷山朝大佛寺方丈捧起的匣子裡撿了一個碎片。

“這花瓶裡,可是寫著榮陽侯府懷山制幾個字的.”

說罷,周懷山將手中瓷片一舉起來。

滿座賓客,一個個呆若木雞。

我擦!今兒的瓜,有史以來,最大!就連石月馨和沈心一時間都無心關注寧王府世子和沈勵了。

在皇上的示意下,內侍總管將那瓷片從周懷山手中接了,遞上前。

皇上掃了一眼,驟然間勃然大怒,啪的一拍桌案,望向端康伯。

“怎麼回事!”

端康伯嚇得臉色煞白,“回稟陛下,這花瓶,是榮陽侯生前送給臣的.”

周懷山就道:“放屁!榮陽侯生前連話都不屑於和你說,嫌你長得醜,這是滿京都都知道的,他為什麼要送你花瓶?”

皇上此刻,心頭狠狠一震。

滿座賓客更是被這話驚得心跳砰砰加速。

年紀小的不知道,那些年紀大的,尤其是與老紈絝是好朋友的,卻是人人知道。

立刻便有一位老侯爺晃悠悠起身,“回稟陛下,榮陽侯生前,的確是嫌棄端康伯長得醜,不僅不與其說話,甚至不肯讓端康伯接近他一米之內.”

另外一個老紈絝也起身,道:“回稟陛下,確有此事,榮陽侯總說,怕端康伯身上的醜氣過了他身上,他就不夠萬人迷了.”

這種騷話,周懷山當然說得出口。

誰都不懷疑。

再者,也沒聽說,老紈絝和端康伯走的近啊。

端康伯驚得全身打顫,幾乎癱坐在地上,“陛下,千真萬確,臣不敢欺瞞陛下,臣也不知道榮陽侯為何要送給臣這個花瓶,但是,這真的是榮陽侯送的,畢竟,榮陽侯做事,一直也沒有什麼章法.”

一眾賓客點頭。

老紈絝做事,的確是沒有什麼章法。

另外一個老紈絝就慢悠悠道:“榮陽侯做事,是沒有什麼章法,但是他有一條鐵律,從來不和長得醜的人玩.”

眾人......這說話就說話,怎麼還帶了人身攻擊呢!“你說這花瓶是榮陽侯送你的,你有證據嗎?”

周懷山暱著端康伯道。

端康伯立刻就道:“當然有證據,這花瓶上的畫,可是時白話的大作,這畫風根本與時白話素日創作不同,若非榮陽侯親自告訴我,我怎麼會知道.”

嗡!皇上耳邊,直覺有數只小蟲振翅。

時白話的大作!汝窯上品!周懷山冷笑道:“時白話的大作?畫在汝窯上?你是埋汰時白話呢還是糟踐汝窯呢?時白話要蠢到什麼地步,要在汝窯瓷器上作畫!”

說罷,周懷山一抱拳,朝向皇上。

“陛下明察,這花瓶,是端康伯從榮陽侯府偷得,還請陛下給榮陽侯主持公道,讓他在天之靈得以安息.”

哦吼!凡事扯上在天之靈,這事兒就不一樣了。

眾人揣著砰砰砰的心跳,望著周懷山。

這周懷山和老紈絝同名同姓,他竟然還知道老紈絝那麼多事。

他怎麼知道的!他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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