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靜謐,山間吹過一縷清風,彷彿帶著悅耳的笑聲,偌大的孤鴻山安靜的蹲坐在巫山山脈之北。

雲遮霧繞,仿若一片人間仙境。

山前是錯落有致的宮殿,人影閃爍,山後卻是一片靜謐祥和。

大概有上千年了吧?這本不起眼的小小孤鴻派,卻成為了堪比天宗和少林的又一片龐然大物。

只不過孤鴻派一直隱於世外,少有人在世俗走動。

封山千年,卻又始終香火不息,這是一種何等的底蘊?人影悄無聲音的推開老舊的柴門,門匾之上,七玄居三個大字帶著歲月的沉澱與斑駁,記載著往日的種種。

晚風吹拂,庭院之外的樹下,兩位女子正一人坐在一顆已經長了千年的紅果樹上嘗著那足足有嬰兒拳頭大小的酸甜紅果。

“人老成怪,樹老成精,這兩顆老傢伙,居然也能長出些許靈性,這我是沒想到的.”

“不錯不錯,還是這個味道,要不要帶走哦,就怕爹不同意.”

夏盈和春桃你一句我一句的閒聊著,打破了這寧靜的夜色。

月華如水,田七走進熟悉的院落當中,些許浮躁的心情也變得平靜下來。

物是人非之感,從未如此的清晰,推門走進堂屋,一切擺設似乎和原先一模一樣,整個房間全都一塵不染。

老舊的木質傢俱之上,有長年被摸索形成的包漿,透露著時間凝固的結晶。

桌子上,有開啟的一冊畫本,還有半盞昏黃的油燈,有些許清冷的茶水,和半碟桂花糕,白瓷茶杯半滿,隱約能見到一抹唇印。

田七啞然失笑,瞬間的恍惚彷彿看到了曾經阿梨坐在此間託著腦袋看本子的樣子。

身後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氣息虛浮,但是語氣中卻帶著極為不滿之意。

田七沒有回身,反倒是很平靜的坐下,女子的聲音有些許的薄怒。

此地乃孤鴻派的禁地,祖師的舊居,此人是誰,又如何感如此褻瀆此地?田七抬頭,明亮的目光在黑暗中,炯炯有神。

輕笑道:“張菁華是你什麼人?”

眼前的女子眉眼之間有故人之色,田七並不難猜出此人的身份。

女子臉色一變,一時間卻有些驚疑不定,她不由自主的將目光轉移到了西側牆壁上,那裡掛著幾幅畫像。

讓她驚訝的是,面前的這位男子,和畫像之上男子似乎一模一樣,沒有半點差別。

“你是……”女子的聲音顫抖,袖口不自覺地微微抖動,她看著只有三四十歲的婦人模樣,但是些許華髮已經深藏其間。

“是我,張菁華是你的母親?”

田七淡然一笑,女子卻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慌忙的看向身側,很快便又侷促起來,想了想,默默的跪在了田七的身前。

“弟子張梓蘭,拜見……拜見祖師爺.”

張梓蘭心中頓時生出一種荒唐之感,但是目光看向頭頂,卻又有了些許失神。

祖師爺?田七微微一笑,摸了摸鼻子,轉而輕輕拿起了桂花糕。

味道偏淡,阿梨喜歡吃甜一些的。

“起來吧.”

田七揮手,張梓蘭像是被一縷清風拂過,老舊的身軀之中,沉沉的暮氣轉瞬間煙消雲散。

張梓蘭心中驚訝,感嘆于田七手段的神異,也感慨自身已到遲暮之年,卻還能有如此造化。

做于田七的身前,張梓蘭彷彿回到了年幼時待在母親身邊一樣,有一股淡淡的溫暖。

“張菁華是我的祖母,已經過世五百年了.”

過世?田七有些驚訝,在他飛昇之後的三百年到五百年的時間裡,兩界通道已然開啟,可自由破碎虛空。

孤鴻派傳承直通歸元,何來不能破碎之說?“五百年前,我成為此界界主,二十四界迴歸,通道關閉,白染突破,到如今兩界通道已經再度封閉五百年了,爹.”

“據我所知,總共有不到十人破碎虛空,但是這些人卻沒有走兩界通道降臨真武的.”

田子歡走進來,順順利利的從床下摸出了一個鐵箱子,裡面全部是昔日她想看卻不能看的話本。

張梓蘭轉身,只看到一道虛影在房間之中來回走動,一扭頭,身邊的多了兩位氣息飄渺不定的女子。

兩人看上去像是十七八歲的少女,一點都不顯老。

田子歡心滿意足的摸索著鐵箱子,正要開啟,彌補童年的遺憾,回味逝去的青春。

田七不動聲色的將其收起,不自然的摸了摸袖口。

田子歡有些不服,但是看到田七的目光之後,也只能作罷。

“無趣.”

田子歡翻著白眼,轉而興致勃勃的看向眼前張梓蘭。

“張顧棠是你的母親?她人呢?”

張梓蘭眼眶一紅,有些心酸,“祖母坐化之後,又過了三百年,母親也坐化了.”

夏盈搖了搖頭,“你這一身雄渾的真氣,少說也有千年功力,明明已經是能破碎虛空,卻遲遲停留在此界,又是為何!”

張梓蘭搖頭苦笑,“祖母將功力傳給了母親,母親走之前又傳給我,交代我守好孤鴻,如今已經有四百年了.”

“不應該啊,張菁華資質上佳,我觀你資質上佳,就算張菁華蹦能破碎,你的母親那個小傢伙我是見過的,資質也是絕頂,如何不能破碎虛空?就算兩界通道封閉,但是元氣已經恢復,入真武應該不是難事.”

夏盈依稀記得喜歡在前殿大殿之中騎著孤鴻雕像的小女孩,她曾經說長大了要騎著這東西飛到天上去。

張梓蘭眼神有些許落寞,田七卻制止了夏盈的繼續盤問。

這紅塵之中並非所有人都追尋著武道巔峰,紅塵滾滾,牽絆人心,於天地而言,百年千年萬年其實並無差別。

“可曾是有放心不下的事情?”

田七出聲問道,張梓蘭搖搖頭,隨即又點了點頭,“孤鴻已經兩百年沒有破碎三境的強者,唐寧祖師和素衣祖師破碎之後,孤鴻派遭受到過一次危機,險些斷代,四百年了,我不知道離開之後……”張梓蘭沒有說,但是三人也都明白了她的意思,江湖風雲百年之間就是煙消雲散,門派的薪火傳承好像必須要有人做出犧牲。

這種烙印在骨子裡的堅守最終化為了信念,是這樣的讓人動容。

田子歡沉默,夏盈則是少見的閉嘴,沒有評價什麼。

田七長嘆了一口氣,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心情,只覺歲月之下,有些東西被埋沒了,但是一些格外珍貴的,卻又是如此的耀眼與明亮。

情之一道,當真是變化莫測,令人琢磨不定,田七的周身流淌起別樣的氣息。

夏盈輕咦了一聲,一揮手,提著田子歡和張梓蘭悄悄退出了房間之中。

真是無語了,這地方是有什麼加成?怎麼好端端的就頓悟了?心神道,可不好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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