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洛臉上一副深以為然作態,心裡卻著實有些惋惜。

誰說我看不上,即便我看不上,我家丫頭對這些東西也比較喜歡呀!他緩緩走到左側一塊明明黑不溜秋,卻偏偏泛著白光的石塊前,哪怕以前背下如此多典籍,許洛卻依然沒能認出這石頭的來歷。

“這是秋月蟬遺蛻,歷經春雷轟擊再沉入陰煞中洗煉百年方成,雖然品階不過玄階,可屬實難得一見,所以便也收進了此處.”

許洛眼中露出恍然之色,原來是秋月蟬。

這小東西體魄堅逾精鐵,天生自帶虛遁神通,最擅隱匿,想來這遺蛻若是煉化也脫不開其中變化。

“這是霧心鐵,若是煉製進伴生物,可增其迷幻神通,且能分化真假虛形.”

“千年陰木,地炎煅燒後方餘這一小段,能大幅增強火屬性神通威能.”

白果核、萬血金……接下來玄玉不厭其煩的一一介紹著各種天材地寶,許洛總算是見識到什麼叫頂級勢力的底蘊。

這地字寶閣範圍並不太大,可其中寶物卻是樣樣珍惜至極、各有神效,連他一時都有眼花繚亂,最後他索性拍拍腰間柴刀。

“若是用來升級此刀,玄司命覺得何物最為合適?”

玄玉好似沒有半點吃驚,反而溫和笑笑出聲。

“其實巡閱不說,玄玉也能大概猜出這把寶刀當是殺伐之刃,且其煞氣滿溢,應該還另有際遇,若是巡閱信得過我,不妨看看此物!”

許洛隨著他手指方向看去。

那裡正有一塊蜂窩狀的奇怪石頭,頭顱大小,通體血紅遍佈小孔,乍看一點也不起眼,可若是盯得久了些,就會發現正有絲絲雲霧狀星光自密密麻麻孔洞散溢。

許洛眉頭微皺,迅速和腦海中一副畫面重合起來,他有些不敢置信的驚撥出聲。

“這石頭模樣倒是有些像泣血精金,可典籍上此物卻又沒有如此多孔洞?”

“如玄玉猜得沒錯,巡閱所說的典籍應該都是在藏書樓所閱?”

玄玉並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

有著前世豐富經驗的許洛心裡微凜,瞬間明白過來只怕自己能看到的肯定是刪節版,他毫不猶豫點頭。

“那就依玄司命所言,就選此物!”

玄玉眼中欣慰神情一閃即逝,不動聲色將泣血精金取出遞過來。

東西一入許洛之手,石塔中立即就迫不及待般颳起氣機風暴,捲起兩人就要往外拋去。

玄玉眉頭微皺沒做任何抵抗,身形瞬間便消失在石塔中,可許洛心裡卻憑空生出一股不快。

咦,這是生怕自己多看了幾眼?他孃的,這是小爺應得的報酬,更別說宗人府還欠著濁煞沒給。

從頭到尾,許洛就從沒認為過自己是宗人府的人,這要是真打起來……他看著四周那些毫光綻放的靈物,不由得眼神放光。

氣機風暴愈發狂躁,許洛腳下不丁不八站定,纖細青須悄無聲息沒入下方地面,任憑身周氣機如何洶湧,卻依舊一臉似笑非笑看著上方。

來、來,小爺若是腳步動一下,那都算我輸!嗡,暗中那位族老彷彿也被他這猖獗作態給激怒,靈氣在空曠石室幾乎是咆哮而起,連四周那些寶物都紛紛閃爍毫光,防護符陣自發執行起來。

而風暴中心正是巍然屹立的許洛。

見這隱在暗中的人愈發有些得寸進尺,好不容易才壓下心中貪念的許洛也不再客氣,雖然不敢殺人,可試探下宗人府實力那也是好的。

他漆黑如墨瞳孔瞬間泛起腥紅符文,如同狼煙般沖天而起。

噼裡啪啦,上方石壁憑空閃起細密電光,螺旋形符文如入無物之境般穿過堅實屋頂消失不見。

下一刻,一聲若有若無的悶哼聲,便傳入許洛耳中,身周正肆虐一切的靈氣風暴瞬間停歇。

正當許洛心中暗自嘲諷,準備給這不知好歹的老傢伙一個好看時,卻突然渾身一寒。

他如臨大敵般猛得扭頭朝左側看去,氣血在身周纏繞成層層疊疊雲霧。

“許小友可否住手,老朽夏無憂在此替族老向你賠罪可好?”

隨著蒼老話語響起,一個鬚髮皆白,肌膚卻若嬰兒般細膩的老者虛影,迅速在許洛眼皮子底下凝成實質。

夏無憂,宗人府府主!聽聞這老頭可是把持著宗人府近百年時間,也就是說他幾乎是跟那顧長生一個時代的人?許洛心裡直接倒吸口涼氣,因為連他的通幽術這時竟也看不出老者身形究竟是虛是實。

他立即從心訕笑出聲。

“原來是夏府主當面,呵呵,這都是一家人,怎麼說如此見外話,此事是小子不對,多少有些年輕氣盛,還請長者莫要與小子一般見識.”

夏無憂雖然早在玄玉那裡聽聞過許洛臉皮厚度,這時還是下意識眉頭微皺。

可隨著許洛將全身氣血重新納入體內,正如許洛看不透他一般,他也同樣再看不出許洛分毫底細。

這證明什麼,他這種老狐狸難道還不清楚?夏無憂臉色微微變幻,潤如凝脂的臉龐上泛起和善笑意。

“既然都是一場誤會,還請許小友莫要在宗人府重地逗留,老朽就不留你了.”

許洛強笑著點頭,任由身周氣機將自己捲起往外送去。

不過比起剛才那種粗暴對待,這回明顯有種小心翼翼送瘟神的意味。

塔外的玄玉一睜眼沒見著許洛身影,再想到往日族老那送人出來的方式,心裡頓時暗叫糟糕。

幸好沒過一會兒,許洛身形也落在了塔外。

還不等他開口詢問,許洛已經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般,笑著說道。

“這回是真要多謝玄司命!”

玄玉笑著擺手。

“既然核心靈物已經到手,其他那些輔材便直接去器房取用就是,不如我再趁熱打鐵陪你去一趟?”

“呵呵……”許洛露出似笑非笑神情。

“不知宗人府答應的取煞機會,還算不算數?”

一提起這個,玄玉表情立即不太自然,支支吾吾說道。

“巡閱也知道這種地方著實太過重要,想要取煞只怕還得稍等些時間,還望巡閱見諒.”

他一邊說著,一邊帶頭朝宗人府後院走去。

許洛笑笑便不再多言,只是那笑容怎麼看都有些皮笑肉不笑意味,也不知他究竟是信還是不信?宗人府煉器房卻沒有在山腹地底,而是財大氣粗的用符陣直接自地底深處引來地火。

兩人只是站在大殿外,就能感覺到一陣陣熱浪朝外面噴湧。

當許洛見著那刻滿地面的巨大符文時,也不禁暗自咋舌,有玄玉出面,很快一個頭發花白,赤裸上身全是虯結肌肉的老者出現在兩人面前。

“玄玉娃娃你怎得有空來叔祖這裡看看?”

老者一張口,便好似有嫋嫋青煙噴湧而出,許洛只覺得一股熱浪刺得臉頰滾燙,心裡頓時凜然。

這老者明明身上一點修為都沒有,可這身火氣卻又好似融進骨子裡,當真古怪。

“七叔祖,來你這還能做什麼?你來幫我看看許巡閱這把兵刃與泣血精金是否相合?”

玄玉好似有了些許轉變,他示意許洛將柴刀取出來,又解釋了句。

“這位是宗人府器房主事夏無歷,煉器打造技藝在整個犒京城那也是屈指可數幾人之一.”

對有真本事的人,許洛向來是極為尊崇的,他先是彎腰行禮,然後將柴刀倒握遞過去。

“小子許洛,此次還得勞煩前輩多加費心!”

夏無歷顯然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性子,竟好似連最近聲譽鵲起的提燈閻羅名號都沒聽到過,只是不經意掃了他一眼,便雙眼放光盯在柴刀上。

“好重的殺氣,好刀!”

他順手就將柴刀抓在手裡,舉在眼前仔細打量。

許洛眼神猛得一縮,向來枉生竹第一、許洛第二,自認第三的柴刀,這會兒就跟靈性全無般,老老實實動都沒敢動一下。

就憑這一手,夏無歷就足以稱之為煉器大匠。

“咦?這小東西怎會有陰煞氣息……竟是件本命物煉化而來,讓老夫仔細看看……”夏無歷曲指在柴刀上重重一敲,清脆刀吟頓時響徹整間石殿,其他那些正在緊張打造器物的諸人,紛紛扭頭看來。

“七叔祖,咱們還是先去天字爐……”可話還沒說完,回過神來的夏無歷已經怒罵出聲。

“你們這幫蠢貨,天賦不行難道連專注兩個字都做不到麼?”

殿中那些煉器工匠齊齊打個寒顫,再不敢往這邊瞟一眼,夏無歷嘴裡還在罵罵咧咧。

玄玉哭笑不得一把拉起他手臂,輕車熟路往後殿走去。

許洛伸手一召將青牛大車變成吊飾掛回腰間,以一種略帶彆扭的走路姿勢跟在兩人身後。

這麼長時間鍛鍊,再加上天罡變神通入門,只要不是太過激烈的動作,他已經可以逐漸適應雙腿行走。

察覺到身後動靜的玄玉回頭看了眼,閃過驚訝神情卻並沒有詢問什麼。

三人很快來到一間寬大石室,到了這熟悉地方,夏無歷才戀戀不捨將眼神從柴刀上拔出來,正眼看向許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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