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厲眼中神情變幻不定,似乎在猶豫什麼,許洛也沒有再催促意思。

反正於厲若不能盡釋自己心中疑惑,那他寧願等自己以後境界高了後,再去御神宗將生生石搶過來,也不願意這個時候去冒險!好半晌後,於厲眼中終於閃過一抹堅毅神情,長嘆一聲說道。

“許真人說得沒錯,我最終目的就是為了生生石,可此事若成,惜夕姑娘肯定也能從中得到極大好處。

你老心思向來敏銳,當知此話絕無半分虛假,成與不成,一言可決!”

許洛抬眼看了他一眼,可這次於厲卻是直愣愣看過來,沒有半分畏縮模樣。

許洛心裡頓時恍然,若是自己不答應,以這傢伙狡猾性子,是絕不可能跟自己交代完整計劃的,他沉吟片刻決定還是先答應下來。

見他終於點頭,於厲眼中閃過一抹發自心底喜色,這才將事情來龍去脈娓娓道來。

正如許洛猜測的一般,當年烘爐宗遭劫,失蹤的煉天爐,最後確實是落在御神宗那幫人手中。

而且由於裂天部並沒有高手參戰的緣故,這件事情從頭至尾,裂天部都不知情。

得到煉天爐,這可把御神宗的人給樂壞了!要知道御神宗雖然有禦寒、御北兩位散仙老祖坐鎮,可實際上這兩位,可以算得上整個詭仙域混得最慘的散仙老祖。

別說整個宗門上下包括自己,都要聽從裂天部吩咐,就連趁手靈寶都沒有一件。

事實上,只要不是裂天部所有人腦子全部進水,就肯定不會讓御神宗實力太強。

禦寒子這次親來西荒洲,就是覷覦烘爐宗幾件鎮宗靈寶!可這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僅僅只過去一年時間,裂天部那邊似乎就有了警覺。

這下當真就跟刨了裂天部祖靈殿一般,御神宗這條狗打算做什麼,竟然膽敢私藏一尊鎮族靈寶?雖然御神宗百般推諉,可整個宗門當狗當了這麼多年,不能說所有人脊樑骨都已經被打斷,可大部分人骨頭肯定是軟的。

有於厲這種身在曹營心在漢,首鼠兩端的,自然也就有心甘情願認詭做父的。

雖然現在裂天部還沒有具體證據,可卻也已經將御神宗山門,徹底監控起來。

於厲以及他身後的禦寒子,著實有些快要扛不住壓力,這才有了於厲此次的通天國之行。

“也就是說,你們……禦寒子前輩這麼長時間一直還呆在御神宗,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許洛一直安靜聽著於厲講述,暗中卻已將禦寒子這幫人心思,猜得七七八八。

這次御神宗派來西荒洲助拳的,正是御神宗唯二的禦寒子散仙。

好巧不巧的是,禦寒子也正是當年的盤山河師傅,許洛也終於明白,當年於厲為何能將盤山河算計得死死的?這御神宗也當真是古怪無比,禦寒子教出個人詭雜種盤山河,最後還指使人將其弄死。

而不出意外,於厲的師傅御北子,肯定就是鐵心要認詭作父的那一派,可偏偏他教出來的徒弟於厲,卻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反骨!嘖嘖,許洛也只能在心裡暗歎,貴宗關係真亂!於厲沉重點點頭。

“不敢欺瞞許真人,這次正是因為有寒師叔帶隊,我們才敢將煉天爐私自瞞下。

只是拖延到現在,宗門那邊已經是勢如危卵,裂天部甚至已經對寒師叔都已經起了疑心。

哎,若是再無其他契機,只怕寒師叔也只能將煉天爐,暫時帶回去再說!”

見到於厲一臉哀求悽苦神情,好像留在西荒洲這幫人,明天就快熬不過去一般。

許洛表面不動聲色,心裡已經在暗自冷笑,當真是在哄鬼,雖然於厲說的含含糊糊,可他還是很快理清事情來龍去脈!這幫人也絕不是什麼善類,烘爐宗山門被破都快兩年時間,若是猜得沒錯,禦寒子肯定一直在嘗試煉化煉天爐……不對,應該說在借煉化靈爐的契機,打算徹底掌控最為重要的生生石靈寶!可不知因為什麼原因,這麼長時間竟然都沒能成功。

留守山門的御北子也不是傻子,立即就警覺起來,只怕扭頭就通知了裂天部。

別看於厲一副自己不幫忙,他們就要被逼無奈,將煉天爐送給裂天部的作態,可實際上這幫人早已是無路可走。

自始至終,裂天部就沒有把御神宗當成盟友,他們要對付御神宗也壓根不需要什麼證據!禦寒子這幫人只要敢回東盛洲,絕對是必死無疑!“那這些跟惜夕的三生玉玦,又有什麼關係?”

許洛猜出於厲這幫人的打算,也就再沒有拐彎抹角意思,直接問出自己最為關心的問題。

於厲又不是傻子,當年就已經領教過,許洛這不見兔子不撒鷹的自私性子。

若沒有天大的好處,哪怕自己這幫人盡數死在神木洲,也休想這混賬多看兩眼,他眼中閃過一抹狠色,突然將自己手掌直直攤在竹桌上。

嗡,明明他的掌心處空無一物,可就在這時,古惜夕就如同觸電般彈起來,體內三生玉玦更是自發就懸浮頭頂。

玉玦毫光一放一收,好像在感應著什麼,不遠處的青牛大車同樣發出輕顫,似乎有些迫不及待要衝過來般。

許洛心神一動,便將青牛大車異動鎮壓下去,開什麼玩笑,就算有好東西那也肯定要古惜夕先來,哪怕青牛大車是自己伴生物那也不行!許洛靈識下意識往明字元一落,並沒有察覺到什麼兇險徵兆,便索性坐在那裡動也不動,像是想看看於厲究竟打算玩什麼把戲。

隨著三生玉玦毫光吞吐,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碎玉,陡然自於厲掌心顯出形跡。

許洛心裡一凜,這東西竟然能夠瞞過自己的通幽術,只怕來歷非同凡響!再想到於厲信誓旦旦的保證,能讓三生玉玦有機會晉升靈寶,他哪還不明白這碎玉究竟從何而來?“這、這是生生石本體碎片!”

古惜夕定定打量碎玉好半晌,這才滿臉不敢置信的驚撥出聲。

許洛沒有說話,只是大有深意看滿臉肅穆的於厲一眼,委實連他也沒想到,御神宗這些人行事如此果決。

這事八字都還沒有一撇,就有這般大魄力,先把這東西都帶了過來!大家都不是什麼修行菜鳥,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塊生生石碎片,就是古惜夕的三生玉玦進階契機。

再說簡單點,只要許洛不要點畢臉,直接收下後不答應幫忙,那於厲這幫人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於厲眼中終於露出一抹緊張神情,緊緊盯著許洛不放,似乎想要看出他心裡究竟怎麼想的!可沒想到,許洛僅僅只是瞟了一眼,視線就又看向自己掌心,似乎那杯冷茶比這生生石碎片還要好看些般。

古惜夕也察覺到兩人之間那古怪氣氛,她將心中那抹渴望盡數壓下,從許洛手中取過茶杯,又替他重新沏了一杯。

許洛接過茶杯裝模作樣輕抿一口,吧唧下嘴巴才搖頭笑道。

“不夠!”

於厲眼中下意識浮出幾許怒意,可心裡卻著實鬆了口氣。

許洛說得是不夠,而不是不行,這也就意味著許洛願意出手,只是自己這一方付出的代價不夠罷了。

“許真人,這可是蘊含著生生石本源氣息的碎片,你應該很清楚意味著什麼!哪怕生生石被御神宗蘊養無數年,百年內也同樣無法再分出另一塊,惜夕姑娘只要得了這枚碎片,伴生靈物絕對可以更上一層樓!”

“不夠!”

許洛看都沒看他一眼,還是隻冷冷吐出兩個字。

於厲雖然在他面前一直低聲下氣,可怎麼說也是御神宗的天之驕子,見到許洛這副輕蔑態度,立即再抑制不住心中怒意騰的站起身。

“許真人未免欺人太甚,寒師叔那邊,也只是想要你配合演一場戲罷了,對你來說沒有分毫損失。

甚至還特意囑咐我先將報酬送來,你還要如何?”

許洛終於緩緩抬起頭,只是此刻他臉上哪裡還有半分溫和神情,那雙漆黑眸子更是宛若古井般平靜無波。

兩人視線一對,於厲下意識就要將視線錯開,可馬上他就反應過來又強行壓下心中惶恐,色厲內荏回瞪過來。

“爾等心向我人族,若只是演戲,便是沒有報酬我也可以配合,可是想要這枚碎片買你們這麼多人的命,那肯定不夠!”

於厲身軀如遭雷噬,猶如篩糠般顫個不停,他眼中神情變幻,最後終於露出一抹苦澀神情又頹然坐下。

許洛話說得有些雲裡霧裡,可不知為何他卻是莫名就聽懂了。

許洛顯然已經猜出,自己等人不願再回東盛洲的打算,換句話說,就是想要帶著生生石跟煉天爐,與御神宗留守的那幫人徹底決裂。

這其中有人族乞活盟這些年聲威日濃的緣故,可更多的卻是,有兩件靈寶在手,禦寒子這幫人無論是另起爐灶、還是投靠哪一方勢力,都能混得風生水起!當然也可以說於厲、禦寒子等人人性未泯,但是這個因素是有,但絕對不多,不然為啥不早不晚偏挑這個時候?可在許洛看來,禦寒子這幫人助紂為虐這麼多年,哪能這麼輕易放過!不管他們有心還是無心,可事實上這麼多年來他們在人族百姓身上犯下的罪孽,那是怎麼洗也洗不乾淨的。

不說別的,光是絕靈域大燕國,因為他們暗中操控的陰煞邪物,就死去了多少人!現在他們拍拍屁股就想站到人族這一邊,還想許洛親自出手幫忙,呵呵,當真是想得美!察覺到許洛那抹不容置疑堅定,於厲不由得腦子急轉,開始揣測著許洛究竟想要什麼。

或者說,許洛想要自己這些人怎麼做……現今詭仙域形勢早已明朗,五大洲域乞活盟及那些人族小勢力聯合,已佔其二。

碎空海那鳥不拉屎破地方,就沒什麼好說的。

可腳下的神木洲,不僅地域廣闊,靈氣充裕,而且先前由於只有靈族兇獸存在的緣故,各種天才地寶、修行資糧絕對稱得上取之不盡。

要不然許洛沒有異軍突起之前,靈族、牽龍部、裂天部也不會差點人腦打出狗腦子。

而神木洲能有如今安定局面,可以說九成九要倚仗眼前這個年輕人。

可也正因為神木洲足夠富饒,所以詭族各部,肯定不會讓乞活盟安安穩穩守住這塊寶地修行的。

神木洲正處於詭仙域中心地帶,北邊寒冰洲是詭絲部那幫死宅,沒聽到有什麼動靜。

西邊現在雖然是牽龍部一家獨大,可聽說年前許洛帶人,可是狠狠抽了他們幾個耳光。

差點連白曜老祖都幹掉,估計短時間內,牽龍部是絕對不敢來惹這煞星,那就只剩下東面……於厲腦中靈光閃動,突然明白了許洛究竟想要什麼,可同時他心裡也湧出無盡苦澀。

他下意識滿臉哀求的看向許洛,可沒想到許洛就跟他肚裡蛔蟲一般,也滿是深意看過來。

雖然許洛沒有說半個字,可於厲卻已經明白其心意已決。

自己包括禦寒子這些人,若是還想重回人族之身,或者說託庇於乞活盟,那就得用實際行動來擺明自家立場。

許洛安坐不動,於厲卻如同變臉一般臉色忽青忽白,古惜夕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明白兩人在打什麼啞謎。

不過既然有許洛在,她也懶得去費這個腦筋,反正認識許洛這麼多年,就從來沒見他吃過什麼虧。

好半晌後,於厲長長撥出口胸中悶氣,嘆息出聲。

“許真人若是有什麼安排,不妨先跟我說說,想來只要不太過分,寒師叔那邊也不會駁你面子!”

“呵呵……”見他終於低頭服軟,許洛突然輕笑幾下,然後才好像自言自語般低語出聲。

“我有個屁的面子,禦寒子前輩,還有你們要給不是我的面子,而是這麼多年冤死在東盛洲的那些人族百姓……”說到這裡,許洛漆黑瞳孔已經變得腥紅一片,冷漠無比朝於厲看過來。

“你明白麼?”

於厲莫名覺得有些心塞,可此刻對上這雙暴戾眼神,他竟然說不出任何反駁話語,只能是尷尬點點頭。

許洛定定打量他片刻,神情又變得跟先前那般慵懶,甚至隱隱透出幾分疲憊。

他輕輕一揮手,於厲只覺得掌心一涼,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枚生生石碎片已經出現在許洛手中。

許洛隨意瞟了一眼,便像是丟垃圾般丟給古惜夕。

“禦寒子前輩修為深厚,足以開宗立派,又何必再跟那些畜生沆瀣一氣。

我神木洲地域廣大、丁口稀少,最是歡迎這等有德大能前來教化四方,特別是青龍府那片地域。

這些話,你就一五一十帶給禦寒子前輩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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