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許洛現在的修為,就算星樞舟再如何隱藏,在神木洲這一畝三分地,也肯定瞞不過他。

許洛在寄奴耳邊低語幾句,小丫頭俏臉露出抹笑意點頭,身上立即湧現黑光變幻成蓮葉戰甲模樣。

見著熟悉至極的蓮葉甲,許洛不由得又想到當年的望歸谷,一眨眼,竟不知不覺已經過去這麼多年。

寄奴朝他擺擺手,便朝竹林下的青牛大車躍去,許洛身形輕晃,便化作一縷灰光融入上方蒼穹之中。

星樞舟磨磨蹭蹭往前飛馳,明明速度不快,可至和臉上卻滿是慎重神情,旁邊步行天不停輕聲安慰。

“別急、別急,只要出了符陣範圍,咱們就可以加快速度,千萬不能驚動許師兄!”

兩人都是乞活盟精英弟子,自然知道在現在的神木洲地界,哪怕是散仙老祖親來,見著許洛也要退讓三分。

明知靜水、煙真人都在通天國,兩人反而更擔心被許洛發現,至和沒好氣瞪他一眼,又趕緊死死盯著符盤。

“許師兄都已經說了,等白天任師叔過來,咱們就一起回碎空海,你偏要多事現在偷偷溜走,難道就差這幾個時辰?”

步行天臉上擠出抹笑容,嘴裡卻毫不客氣回懟。

“咱們兩兄弟你在裝啥,若不是你自己也想早點回去,我能說得動你這一根筋?”

至和身體輕顫卻沒有再回嘴,步行天說得沒錯,若不是擔心師傅靜誨真人,就憑步行天怎麼可能說得動他?而且許洛幾人昨天商議的是,悄悄進村、打槍的不要,可至和卻還是有些擔心。

當年沒遇到許洛之前,師傅靜誨是唯一真心待他的人,哪怕至和以前那般不爭氣,靜誨依然沒有放棄。

至和現在雖然心性變得淡薄,可卻是有恩必報,這次他已經決定回去後就一直陪在靜誨身邊。

說句不好聽的,真要有個萬一,有星樞舟在,師徒倆跑也跑得快點!最重要的是,他並不想許洛也跟著去碎空海!雖然許洛對這次被追殺之事說得含糊至極,可至和跟他這麼多年,哪還不知道其性子?許洛表面越是風輕雲淡,可實際上水底下就越是波濤洶湧,至和知道自己改變不了許洛的想法,只是想著帶星樞舟離開,怎麼也能拖延一些時間。

步行天見他不說話,神情也變得黯淡起來,玩笑歸玩笑,比起至和他還要更加提心吊膽。

靜誨怎麼說也是孤星峰首座,還是三花真人,肯定是乞活盟重點關注物件,可步家卻還有一大家子人。

最重要的是,自從得到訊息後,步行天怎麼也沒辦法寧心靜神,就連平日修行都已經無法入定。

對於一個修行人來說,這樣的心血來潮絕對不會無因,他總有種大難臨頭般古怪至極錯覺!兩人各自想著心事,甲板上氣氛便有些沉寂,就在這時,一聲嘆息陡然在兩人耳畔響起。

“你倆小子鬼鬼祟祟究竟打算做什麼?”

兩人齊齊嚇一大跳,星樞舟直接就跟熄火般直接停在一片雲層中,至和滿臉苦朝身後看去。

“煙師叔,你、你怎麼來呢?”

“呵呵,難不成你倆當師叔就是個擺設,通天國護城大陣現在可還掌控在我手中,要是被你兩個小崽子這般輕易溜走,那通天國只怕早已變成那些詭物天下!”

隨著一陣輕煙嫋嫋,煙真人瘦削身形陡然出現在甲板上,只是他臉上神情有些古怪,似笑非笑卻並沒有什麼惱怒意思。

“劍瘋子剛有訊息傳來,最多兩個時辰就能趕到,明明白天就能出發,為何你倆還要偷偷溜走?”

至和兩人互視一眼,倒也沒有隱瞞什麼,直接將心裡想法說出。

煙真人聽完後一時沒有說話,只是不停吧嗒著手中囚神杆,青煙升騰將他那張老臉映得朦朦朧朧,怎麼也看不清神情變化。

“如此說來倒也是情有可緣,倒是難得你倆一片真心!”

聽到清歸這句話,正滿是忐忑的兩人下意識一愣。

咦,師叔這是幾個意思,難不成準備放自己離開?步行天心思終究靈活些,遲疑片刻還是吞吞吐吐說道。

“師叔,你……”清歸像個鄉下老頭般緩緩走到兩人身邊坐下,叼著的囚神杆連著吐出幾口濃密青煙。

煙霧如有靈性般環繞在星樞舟四周,將偶爾散溢位來的微弱氣機遮掩得嚴嚴實實。

這時就算是至和兩人再傻,也明白事情跟自己想象得似乎有些區別,兩人下意識面面相覷,最後還是步行天遲疑問道。

“師叔,你、你老是不是打算跟我們一塊回碎空海?”

清歸沒有回答他,只是抬眼朝碎空海方向打量幾眼,嘴裡好像是自言自語般呢喃出聲。

“師叔我生在玄龜城、長在玄龜城,死自然也應該死在玄龜城,反正都活了這麼大年紀,那是怎麼也不虧的.”

“師叔,可是劫生怎麼辦?”

至和可是早就聽許洛說起過這聰明孩子,早在幾年前便已經是煙真人唯一徒弟,極得其喜愛。

“咳、咳……”聽到他哪壺不開提哪壺,正在滿臉感慨、悲春傷秋的煙真人,一口青煙沒吐出來差點沒被嗆死。

他再也裝不下去,惡狠狠回頭瞪著至和。

“我那寶貝徒弟還用得著你擔心,就算老頭子沒了,難不成許洛還敢不管他?”

至和心裡猛得醒悟過來,煙師叔肯定也是不想許洛摻合進碎空海的事情,這才找了這麼多借口。

什麼生呀死呀的,這老頭就是害怕許洛會出事!“嘖嘖,煙師弟你這算盤倒是打得精,明明不想許洛離開神木洲直說便是。

還死在玄龜城,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乞活盟已經分崩離散,人都死光了!”

至和兩人剛恢復幾分沉穩的神情,頓時又變得滿臉苦澀。

靜水師叔!尼瑪,就自己兩個是傻子,還以為走得神不知、鬼不覺,沒曾想,這些老狐狸一個個全抱著這心思,真真是不講武德!“至和、行天見過靜水師叔!”

心裡誹謗歸誹謗,可面上兩人卻好像認命般老實行禮,甲板上憑空升騰起水霧凝聚出靜水高大身形。

她似笑非笑看了倆老實孩子一眼,這才將視線落在滿臉尷尬的煙真人身上。

“你說你一個做長輩的,在自己家孩子前說些什麼胡話,許洛那邊祖師早有交待,絕對不能讓他離開神木洲半步!”

煙真人下意識苦笑出聲。

“說得倒是輕鬆,可這孩子向來決定的事情,誰來都不行,他真鐵了心要去,咱們誰又能攔得住?”

靜水眼中露出一抹狡黠,似乎想到什麼好玩事情輕笑出聲。

“那可不一定,你不要忘了現在聚靈島還有誰?”

“除了惜夕兩丫頭……咦,你是說還在閉關的惜夕?”

靜水劍眉輕挑,又看了看像兩隻鵪鶉般,恨不得縮排甲板的至和兩人,這才大有深意說道。

“你說,要是我們這些人全部離開,許洛還敢不敢丟下正在閉關的惜夕離開?”

其他人猛得恍然大悟,對呀,以許洛那疼婆娘的性子,絕對不會放心古惜夕一個人留下!而古惜夕最早也要白天才會出關,有這個幾個時辰,星樞舟只怕早已遁出神木洲地界,到時就算許洛想發火也是無可奈何。

“師姐,姜果然還是老的辣!既然如此,不如師弟將大陣符盤也跟著留下,想來許洛也不介意,師叔給他肩上再加加擔子.”

煙真人想到得意處,不禁露出捉狹笑容,可剛剛才笑了一聲,就突然覺得渾身有些發寒,他猛得抬起頭,正好對上靜水沉靜似水眼神。

“煙師弟,師姐很老嗎?”

煙真人陡然打個寒顫,以往那些被某人支配的痛苦記憶,一下子全湧上心頭,他擠出副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結結巴巴解釋出聲。

“師姐,你聽我狡辯……不是,聽我解釋,師弟並不是這個意思!”

靜水狠狠瞪他一眼,又看向旁邊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什麼都沒聽見的至和。

“還不趕緊走人,師叔現在也不知道。

許洛這混賬究竟到了境界,但老身可以肯定,若是咱們沒有在他反應過來前走出神木洲地界,那就永遠也別想輕易離開!”

至和雖然知道許洛早已是今非昔比,可怎麼也沒想到,竟然已經到了這般恐怖地步!他再也顧不上看煙真人的笑話,趕緊將精氣灌入靈舟符盤,星樞舟又化成一道黯淡流光,偷偷摸摸朝遠處遁去。

“師姐,那任師弟那邊……”“閉嘴,我已經通知他在白玉河等我們,等到你靜煙大真人想到這些事,黃花菜早就涼了!”

“師姐,能不能別叫我禁菸、禁菸!”

“哦,那師弟你再解釋下,師姐怎麼老了……”直到星樞舟離開許久之後,四周虛空陡然泛起漣漪,許洛好像是憑空長出來般,一腳跨進剛剛靈舟躲藏的雲層。

他看著遠處天際,星樞舟早已不見蹤跡,心裡不禁暗自嘆息。

他怎麼也沒想到,清歸祖師竟然還悄悄給靜水等人傳了訊息,無論如何也不準自己離開神木洲。

再加上剛才至和兩人的心聲,許洛就算是再如何鐵石心腸,這會兒也不禁感慨連連。

看來此次碎空海哪怕是再危險,自己也必須走一趟了!浩瀚碎空海波瀾壯闊,刺目陽光灑在湛藍水面映起點點金芒,可所有的驚濤駭浪,一靠近玄龜島方圓千里,便瞬間變得風平浪靜。

若是仔細看去,就會發現正有絲絲銀光如同巨網般從水底映出。

平靜水面見不著任何東西,別說往日那些為了靈露連命可以不要的商隊,就連那些日日不得休息的船民都見不著一個。

偶爾會有沉悶雷鳴從遠處傳來,將平靜水面震起道道漣漪。

就在這時,天空一道黯淡銀光閃過,水面上憑空出現靜水、煙真人還有步行天三人身影。

靜水朝著四周空蕩蕩虛空揮了揮手,至和在銀光陡然現身,然後朝幾人點點頭。

“師叔,此地已經進入護宗大陣籠罩範圍,師侄有星樞舟傍身,就先去前方探探路!”

雖然幾人在路途中早已商量好計劃,可見到至和要孤身前去,靜水還是下意識緊皺眉頭。

幸好現在護宗大陣明顯還是完好無損,想來還沒到最危險的時候,她沉吟片刻終於還是叮囑出聲。

“路上定要小心,記住不要與任何人打照面,就算是同門弟子也不行!”

幾人早已見識過許洛那栩栩如生的天罡變化術,自然也會提防詭族那邊有類似神通,索性先通通不予理會,等到將碎空海局勢全部打控清楚再說。

至和鄭重點頭,便又重新化作黯淡銀光消失。

星樞舟本就是仿遁空舟這件鎮宗靈寶而煉,此刻一進入護宗大陣範圍,至和更是如魚得水,就連靜水幾人都再沒有辦法察覺到其蹤跡。

至和藉助星樞舟習慣性從蒼穹上吞吐星力,可下一刻,他只覺得心神一惘,整個人就如同游魚回到海洋般,自心底深處湧出股孺慕意識。

四周湛藍海水中,陡然浮現出一道道醒目銀光,他幾乎是本能的就朝前方銀絲一撲,瞬息間,他就如同瞬移般出現在百里之外。

至和滿臉不敢置信的扭頭,這才恍然明白,為何兩位師叔一定要自己前來探查?別說自己已經與星樞舟融為一體,極難被人發現,就算是被敵人發現,以這種速度怕也是沒人能追得上。

哪怕至和早已自覺心性沉穩,可這會兒依然不自覺心生狂喜,幸好他還知道現在可沒有時間耽擱,馬上就順著玄龜城方向急遁。

僅僅只是片刻後,前方一座屹立在廣闊海域中的熟悉城池,就出現在他視線中。

只是此時的玄龜城,早已不復往日的安靜詳和,無數道漆黑氣柱排成個古怪陣勢,正自四面八方將城池包圍得嚴嚴實實。

最駭人的是,萬里無雲蒼穹之上,密密麻麻黑氣匯聚成濃郁烏雲,如同一個大蓋子死死鎮壓在城池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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