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已經破曉,但覆蓋世界的核冬天陰雲籠罩不化,只是隨著那兩人的戰鬥撕裂暗幕。

從雲層縫隙間,穿透過一道道天隙流光。

“你真是一頭怪物.”

“到底是什麼讓你支撐這麼久.”

阿諾德的半張臉都在燃燒,那些描摹原初真頁的字元在隱隱作痛,因為是仿製品,並沒有消失,但在這時間的空白中,帶給他無窮的痛楚。

“這句話應該我來問你才對.”

鏈鋸的身體更是殘破不堪,腰部的血肉被完全挖空,只剩下已經有些歪曲的脊柱荷載著滿是傷痕的上半身。

不知道為什麼,即使鏈鋸已經處在整個廢土煉蠱煉出來的絕巔,也無法將眼前的男人輕易擊潰。

最開始鏈鋸認為自己是pt型感染者,後來經過一些研究人員判斷,自己和其有著本質上的差別。

直到命運之輪開始轉動,鏈鋸明白了,自己的確是感染者無誤。

只不過暗示是世界。

從異空間深淵之中汲取力量,崩裂地表的力量從鏈鋸身體內爆發。

儘管鏈鋸一直在以命相搏,但阿諾德自始至終都沒有展現任何能力,一直都是用那沙袋一般沒有痛覺不知死活怪異到所有攻擊都只如泥牛入海的恐怖身軀,來強撐住所有攻擊,彷彿和世間所有感染者都不是一個量級,只是憑藉著暗示額外附帶的身體素質,就要遠超過所有人。

而他只是用著完全普通的左輪手槍,就將鏈鋸的攻勢一一化解。

看到鏈鋸仍然是故技重施,從異空間內抽取著數之不盡的力量,阿諾德為之不屑。

“你就沒有什麼新的招數麼?”

“或者你從來沒有去試圖弄清過其中的因果邏輯.”

“你並不強大,鏈鋸.”

“是潛淵症給了你力量,深淵連線著我們所有人.”

“你試圖以它饋贈給你的產物,去擊倒它麼?”

阿諾德即使面對迎面而來摧枯拉朽的攻勢也不為所動,從地底深處拔根而起的鋼鐵鏈鋸如同絞肉機地獄,退無可退,避無可避,滾蕩著咆哮山河如同天雷的不絕絞動聲,碎裂峽谷,震顫群山,嘈雜的嗡鳴讓空間都開始被聲波震得變形。

旋轉著的,彷彿用來屠宰碎屍泰坦巨人的絞殺幕布遮擋了天隙間的光束,將阿諾德再次籠罩在黑暗之中。

“這就是你的成名技.”

“以此在末世立足.”

阿諾德不為所動,他曾聽作戰目錄第一位感嘆過,人類的意志是如此的強大,有些人,越是對抗,他越會如同附骨之疽一般跟著越久。

就如同人類畏懼著他們的造物,畏懼著人工智慧,無匹的學習能力以及一種血肉無以及的算力,令人類感到恐慌。

深淵也畏懼著那樣的產物。

在苦難和瘋癲之中,意志力卻能匹敵神明的,至終狂人。

“從廢土中殺伐至頂巔的超絕之人.”

“就讓我來看一看你的器量.”

暴戾的絞殺之海,如同滔天巨浪,在地面上如同死神的行軍一般,朝著阿諾德撲殺而來。

阿諾德不得不動上一點真格的了,摘下了費多拉帽,露出粗糲的中長卷發,有些皺紋的額頭,以及平淡無比的,怪異攝人的金色眼眸。

他的暗示是,地下世界學者所套用出來的塔羅牌力量體系中,最尋常,最普通,甚至是最無用不過的暗示。

其中所有,無一例外,擁有此暗示的,即使心智再怎麼堅韌,也無法衝破本質的束縛,達到對策局標準的c級感染者,就已經是極限。

但阿諾德硬是抵達了,超越作戰目錄上所有的感染者,超越雨果,也超越懷特,還有奧古,海因裡希,這些恐怖超凡之人。

也超越盧卡,也超越朧,站在整個感染者金字塔的最頂端。

節制。

神的使者左手拿著物質的聖盃,右手拿著精神的聖盃,它不停的用聖盃互相倒水,試圖找一個平衡點。

阿諾德已經找到了。

把整部人類古史融於身中,投身於無限狂暴的未來,再在無數個現在之中。

無形無相。

貫穿命運。

湮滅真實。

具現幻想。

最強感染者,沒有之一。

咔……清脆的左輪轉動聲,砰。

結束了一切,剎那之間,竟震碎天幕,露出因深淵而匯聚而來美輪美奐的天外大星。

沒有聲音,無聲無形,只是念頭所及之處。

均衡。

萬物歸環。

無人能抵擋整部古史,以及最後終局。

在這萬劫不復的狂歡裡,得以善終。

鏈鋸嘴中反嘔鮮血,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終年不見的熾陽炙烤在他的頭頂上,本就殘破不堪的上半身軀體嘩啦啦澆灌著血。

但他什麼也聽不到了,只有無限恍惚的耳鳴,以及在荒原戈壁上的風沙之中,那緩步走來的,穿著開裂的皮革風衣,衣襬在狂沙中搖曳的男人。

或許阿諾德的存在證明了一點。

沒有哪一種精神是匱乏蒼白的。

只有蒼白無力的人。

又或許證明了,萬物歸環的必然。

無人能知曉他為何如此強大,只能在虛假的揣測臆想以及恐怖的殘忍現實中,尋找一個均衡點。

“sct的勝率.”

“看來從99%上升到了%.”

“你還有什麼遺言麼.”

核冬天的陰霾再度籠罩了天際,為了讓鏈鋸能夠聽到他說話,阿諾德抓住他的後頸,把脊柱都給扯斷,只提起半個連著腦袋的殘軀,與他超過兩米的宏偉身高懸停在一個高度。

鏈鋸垂死的眸中隱隱含著一些不甘,在這命運的洪流中。

“原來,我就只有%的價值麼.”

“那剩下的%,是什麼.”

鏈鋸問出他最後的問題,口中已經連血都吐不出來,嘴皮乾枯潰裂,雙目漸漸失去對焦。

即使是世界。

完全充滿理性與秩序的森嚴世界,也抵不過所謂的萬物歸環麼。

對於即死之人。

阿諾德毫不吝嗇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分別對應兩個人.”

“至於最後的餘數.”

“我個人比較相信命運.”

阿諾德不再廢話,拉開了左輪槍扳擊錘。

此時一個聲音傳來。

他已經透過獻祭,知道了所有正確的步驟。

人類有著無限的潛力。

當他無窮的進行獻祭,即使連無窮都耗無可耗,最終也只是知道了正確的步驟。

“而我個人認為統計學機率學都是廢人所搞出來的無用知識.”

“我不相信世界是偽隨機的.”

“只有兩種可能.”

“百分之五十.”

“要麼是所有的廢人得逞,要麼我讓你們這些怪胎全部上路.”

在那個駝背男人說話時,阿諾德已經開了槍。

但在力的作用影響下。

左輪手槍卻神蹟一般的卡殼,左輪槍,是絕不會卡殼的,只是讓彈匣轉輪轉動的裝置出現了詭異的磨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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