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毀滅區。
一處山隘中的艱險之地,肖恩猛的從夢中驚醒,大口喘著粗氣。
“嚯?”
“你怎麼了?”
“可從來沒見過你這樣.”
巨巖擋風下的亂石堆生著篝火,用以對抗這核冬天的寒冷,肖恩身旁坐著一個無比醜陋的男人。
面部嚴重燒傷,頭髮也只有稀疏的幾縷,一隻眼睛的眼瞼和皮肉都怪異的耷拉著,是一年前,肖恩被盧卡勒令殺掉的鋼琴家,他變賣了所有財產去支援非法活動的進展,是必殺之人。
但在核打擊中。
肖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抽什麼風,救下了他,可能只是想要證明他那套該死的俱樂部理論是錯的。
但目前為止肖恩仍然找不到反駁的話來。
某種意義上來說,如今真的是一個公平公正的世界,哪怕是先天性的基因也決定不了任何事,唯有精神。
這種沒有任何損耗的東西,體現了一個沒有任何粉飾的赤裸世界,血淋淋剝開了所有面目,開除了所有人俱樂部的聰明會員。
俱樂部已經不復存在,這將是一個所有人都可以參與的派對。
“我感應到了什麼……”“有不好的事情在發生.”
肖恩從汙穢的睡袋中出來靠著火,鋼琴家正在烤著蟲蛹。
“你是從哪裡找到的?”
肖恩無比驚奇的問著,除了人類以外,這是他一年多來第一次看到其它還活著的東西,除了那些血淋淋的怪獸外,那種玩意兒連生物都已經不是了。
“我發現附近有一個溫泉.”
“裡面是肯定有著輻射的.”
“但我想,這附近有火山活動的痕跡,岩漿地熱集中,說不定能發現些什麼.”
“這些蟲子普通人吃不了,但我們沒有問題.”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再嚴重的輻射也該到下降的趨勢了.”
“說不定要不了二十年就可以好起來.”
在毀滅日後,感染者已經要比普通更多,鋼琴家也遭到感染,成為了一個d級感染者,勉強能夠在外界活動麼。
“二十年麼?”
“不是輻射的問題.”
“那個時候,所有人都已經死了.”
“除非說真的普通人能夠活到那個時候.”
肖恩抱以悲觀態度。
“你不是說對策局還有著最終計劃,你們組織的那些人永遠都有著planb麼.”
“那些科學儲存的人類胚胎,應該在什麼末世基地冰凍儲存起來,等著幾十年或者幾百年後解凍孵化.”
“肯定還有著配套的書籍和硬碟之類的,告訴那些新生代是怎麼一回事,讓他們開始新生活,建立新家園.”
鋼琴家平淡的說著。
肖恩緊皺著眉頭,他的目標也是找到對策局的根據地,毀滅日後,所有通訊報廢,狂人聚集,他和對策局完全失聯,再隨著以某個地方為中心點的超大陸聚合,連方向都分不清了。
肖恩的目標就是回去。
對策局有著專門保護探員家眷的安全基地,他的女兒也在那裡,這一年時間來肖恩的症狀不斷惡化,正是以此為信念,才撐到了現在。
“你是促成這種局面的元兇之一.”
“如果你不支援那些恐怖分子的活動,不給他們投入資金.”
“由於一些軍備不到位,就可以爭取一點時間.”
“這一點時間說不定就足以能讓對策局反應過來,不讓那些寸頭怪人滲透那些核基地.”
“某種意義上來說.”
“是你毀滅了這個世界.”
肖恩挖苦著鋼琴家,從樹枝烤架頂著火焰直接拿過了蟲蛹,鐵手無情,然後放進嘴中咀嚼了起來。
面部表情相當精彩,外面的膠狀物質的確是烤脆了,但裡面生澀的漿液無比的黏稠和噁心,但他還是硬生生吞了下去。
“你要這樣說的話.”
“不如說是軍方毀了一切.”
“你要知道,那些士兵和寸頭怪人沒什麼兩樣,都剃著一樣的頭髮,同樣的只會接受命令,被抹滅了所有個性.”
“所以那些寸頭怪人才會如此輕易的滲透.”
“因為本身就是相差不多的東西.”
鋼琴家平淡說著。
“這樣……”“那麼你的確感到愧疚了,所以開始否認了麼.”
“對於如今這種局面,你該高興才是.”
肖恩手中捧著一張地圖,是他所測繪出的一些區域,一年多來的時間,這張地圖已經涵蓋了很多地方,曾經人類大陸上的那些國家都市,都大亂燉似的被全部打散然後聚集到一起。
他發現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但在將地圖全部測繪完畢,以及找到超大陸中心點時,還不敢妄下結論。
“談不上高興.”
“只是事物發展的必然.”
“這就是所謂的物極必反.”
“就像是用紙牌來搭高塔一樣,只要達到一定的高度,就必定會崩潰,哪怕只是一粒塵埃碰到了框架的脆弱處,也會轟然倒塌.”
“顯然的是,人已經達到那種高度了.”
“工業本可以使所有人衣食無憂,所有肉體都得到滿足.”
“但精神是絕不會同意的.”
“所有精神都追求著更高層次,而其中最容易做到的並不是拔高自己的精神,而是透過折服以及統治其它的.”
“極端觸碰上了極端,這是必然的規律.”
“非要說有什麼感想的話.”
“我期待下一個俱樂部,會以怎樣的方式將人重新凝聚到一起,來折服他人.”
鋼琴家看到蟲蛹很難吃,他一個也沒有碰,是自己想多了,自己不是什麼野外生存的料。
“沒有下一個俱樂部了,明白了麼.”
“已經他媽完了.”
肖恩站起身來,得趕緊出發了,一天見不到他的女兒,他就一天不能安生。
“你找了那麼久,都沒有找到對策局.”
“他們已經隱匿起來,做好了最壞打算,就是你說的胚胎冷凍之類的.”
“或許我們該換一個思路.”
“去找狄狛.”
“你不覺得很古怪麼?”
“我總是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今天我終於察覺到了是為什麼.”
“那些狂人,那些寸頭怪人,就好像突然之間全部蒸發不見了.”
“就算核打擊消滅了他們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以他們的規模肯定也還剩下不少.”
“這其中大有問題.”
“既然毀滅一切在他們的計劃中.”
“那麼毀滅之後的事,也應該在計劃中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