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江成熠顯然找錯人幫忙了。

沈卿看了他一眼,淡聲道:“我覺得,九清方才說的話很對,這個時候,必須有個能鎮場子的人去到現場,才能最有效地安撫百姓。

這件事不可能讓聖上去做,也只能讓九清這個丞相去做了。”

先別說以司馬睿的性子,只怕望州還沒到,他的腿就被嚇軟了。

單是朝廷上那些本來就對俞九清有意見的人,就能用唾沫把俞九清淹了。

你讓聖上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可是有什麼居心!

你可是想趁機讓聖上染上疫疾,最好死在望州了才好,這樣你就能堂堂正正地霸佔整個大齊了!你果然是個奸臣逆子!

雖然這些話對他們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聽多了也會煩。

而且,萬一這些話傳得太盛動搖了民心,對他們就是實質性的傷害了。

江成熠:“!!!”

俞九清瘋便算了,阿青怎麼跟他瘋到一塊去了!

“不過,”沈卿的話忽然一個轉彎,江成熠頓時眼神一亮,滿眼期待地看著她,卻聽沈卿道:“侯爺的話也有道理,九清,我雖然覺得你親自去一趟是必須的,但防護是必須做的。

你需得答應我,到時候,你不能靠近隔離病患的村子,也不能進入望州,只能待在城外。

我還有一個要求,我也要一起去,而且,我要親自進入村子檢視情況……”

沈卿話音未落,俞九清就眉頭緊皺,沉聲道:“不行!”

江成熠嘴巴大張,徹底說不出話了。

阿青贊成俞九清過去便算了,她竟然也要過去?

而且,她要親自進到隔離病患的村子?

不是,這兩夫妻,怎麼一個比一個瘋?!

他不由得便想起了一些似乎已是十分久遠的回憶。

不對,他們兩個本來就是很瘋的!

是時間過了太久,他忘了!

他錯了!他從一開始就不該求助阿青的!

沈卿無奈地看向俞九清,道:“九清,你忘了?我這個身體是不會感染疫疾的,我……”

沈卿本來想拿出以前的藉口,說她那個做大夫的外祖父從小就給她喂一種特殊的藥,因此她不會感染疫疾。

但她很快想到,她過去說的那些謊言在這十年,只怕早就被拆穿了。

這些事,俞九清雖然沒有與她說,但不難猜到。

她當初說自己是魯州人,只要俞九清去過魯州找她,就會知道,她當時說的都是謊言。

她不怕疫疾,真正的原因是她在出任務前,已是打過了這個世界會出現的所有疫病的疫苗,所以,正常來說,這個世界的疫病都不會傳染到她身上。

沈卿頓了頓,有些煩躁道:“反正,我是不會染上疫疾的,以前,我也不是沒和你一起治理過疫疾,就連你也曾經染過病,我不是從來都沒事嗎?”

她一時也想不到別的理由解釋她為什麼不會染病。

但過去,她和俞九清治理過兩次疫情,她一點事都沒有,這可是真人真事!

咳,雖然過去那兩次,俞九清也不算真心讓她去涉險。

第一回疫情治理時他們還沒有多深的感情,俞九清可能還巴不得她出點什麼事別再煩他。

第二回疫情治理的時候,他們已是成親,俞九清也不幸染了病,她才能趁機為所欲為。

俞九清依然只是黑著一張臉道:“不行!若你堅持要進入隔離病患的村子,我不會讓你與我一同過去。”

沈卿:“……”

這傢伙出息了啊!竟然都敢威脅她了!

只是,她雖然能瞞著俞九清自己去望州,但沒必要,而且,在俞九清身邊,她能更好地監督這傢伙,資訊的獲取也會更方便。

她最後,也只能十分不甘願地道:“好罷,我不進村子就不進村子,但我要與你一同去望州。”

女子的眼神清明而堅定,彷彿在說,這件事她絕不會再退讓!

俞九清靜默片刻,也只能點了點頭道:“好。”

一旁的江成熠:“……”

不是,你們真的就這樣決定了?你們有考慮過他的感受嗎?!

然而,與他們多年的交情告訴江成熠,不管他說什麼,他們都不會改變這個決定了。

他最後,也只能咬牙,一甩袖子道:“行!行!行!你們無私,你們大度!就算身旁有無數人說你們是奸臣賊子,就算這個天下終究姓的只是司馬,你們也願意為它做到這個程度!

我只想說一句話,如今跟十年前不一樣了,你們不再是孤身一人,你們還有子涵,不管怎麼樣,你們都必須給我全須全尾地回來!”

從以前開始就這樣,為了這個大齊,他們出生入死了多少回?!只是可悲的是,總是會有那麼一些人,用最惡毒的心思揣度他們,然後還要用最厚的臉皮自以為是地接收他們用命拼回來的一切,還要道一句,這都是他們該做的。

有時候,連他這個外人都要忍不住生出一絲疑惑,他們做到了這個地步,真的值嗎?

說完,江成熠似乎再也無法忍受與他們待在一處,一轉身便快步走了出去。

一旁全程懵逼的陳舍人:“……”

他方才都聽到了什麼?

雖然,他是鐵打的俞相黨,不管俞相做什麼他都會堅決擁護,但方才那些話,還是不太適合讓他這麼一個小人物聽到罷?

嗚嗚嗚,突然有種命不久矣的感覺怎麼破!

沈卿和俞九清卻無暇去管一旁戰戰兢兢的陳舍人,聽了江成熠的話,兩人不禁對看了一眼。

如俞九清所說,他們並不是那種大公無私的人。

卻也不是那種自私心狠的人,在他們的肩膀上承載了大齊和大齊的百姓那一天起,他們就沒想過要逃避自己的責任。

他們能走到這一步,是因為大齊百姓對他們的信任和擁護。

他們自然也不能放任他們不管。

只是,要如何與子涵說,也確實是個問題。

然而,他們也沒有多少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了,因為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出發,他們有無數的事情要處理。

不知道要怎麼說加上忙,兩人竟然一直到臨出發前,都找不到和子涵說這件事的機會!

沈卿難得有些無助地看向俞九清,“我們一會兒就要出發了,這件事怎麼也要跟子涵說一下罷?你以前遇到類似的事情的時候,都是怎麼和子涵說的?”

俞九清想了想,一臉嚴肅道:“直接派人與子涵說,我要出去一段時間,他有什麼事就找陳立。”

他本就不太會與自己的兒子相處,工作又忙,時常都是已是出去了,才想起來要和子涵說一聲。

沈卿:“……”

她是瘋了,才會覺得這傢伙能給出一些什麼好的建議!

她無奈之下,只能拉著俞九清親自去了弄璋園,卻訝異地發現,子涵不在裡面。

別說子涵了,連香巧和錢釗生也不在。

這一大早的,他們會去哪裡?要去國子監的話,也不用這麼早啊!

沈卿立刻派了人去找,但他們預定要出發的時間已是到了,沈卿堅持多等了一會兒,在陳立第三次來催促的時候,她也只能咬了咬牙,和俞九清往門外走去。

沒想到,她剛剛鄙視完俞九清這個渣爹,自己也要做個渣娘了。

雖然沈卿覺得這一回他們不會有什麼大事,會平安歸來。

但這到底是她回來後第一次和自己的兒子分別。

而且,不管怎麼說,她和俞九清這回都是要去危險的災區,連江成熠都如此激動,何況年歲還小的子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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