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世子妃急匆匆回去了。

送俞大夫人出去的時候,鄭國公夫人語帶歉意:“委屈孩子們了,還請姐姐見諒。”

俞大夫人笑道:“你我何須客套?若不問個清楚,那家怎麼肯呢?出了這樣的事,你們府上還得幫忙封口。”

“可不是嗎?”鄭國公夫人也煩得很,“這事怎麼封得住?看到的人那樣多,誰沒幾個親朋好友,隨便說一說,滿京城都知道了。”

俞大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妹妹若有需要,儘管開口。”

鄭國公夫人感激不已,連說她客氣。

俞大夫人心道,她能不客氣嗎?自家孩子摻和了,即便對方不知,也得幫忙收拾啊!

告辭後,俞大夫人帶著池韞往自家馬車走。

池韞正心虛,俞大夫人不叫她走,也只能跟著上了俞家的馬車。

俞慎之猶豫不決。

看母親這樣子,就知道她起了疑。以前遇著這種時候,他會立刻逃之夭夭,可現在母親手裡有人質……

“還不上來?”俞大夫人笑吟吟看著他。

被掐住七寸的俞慎之只能認命,垂頭喪氣地上了馬車。

俞家的馬車挺寬敞,坐了三個人,一點也不擠。

俞大夫人慢吞吞地拿著帕子擦手,眼角的餘光看著這兩個,都老老實實低著頭,一個比一個乖巧。

呵。

她突然後悔了。

老大已經很難對付了,再娶一個這樣的回家來,豈不是屋頂都給掀了?

算了算了,成全什麼呀,都這麼久了也沒動靜,慫成這樣,活該沒老婆!

反正還有老二,那傻小子讓娶就娶,不怕沒孫子。

“你們還不解釋一下?”眼看馬車駛出好一陣了,俞大夫人開口。

俞慎之已經在這時間裡想好了,看了池韞一眼,搶先道:“是我出的主意!康王府那老八色慾燻心,想佔蔡小姐的便宜,我們看不慣,所以想法子教訓他一下。”

俞大夫人一點也不意外,只問:“那個婢女又是怎麼回事?”

“呃……”

俞大夫人擰著眉頭:“你們就不怕被查出來?康王妃溺愛幼子,老八丟了這麼大個醜,她知道了一定暴怒。萬一被他們找到蛛絲馬跡,後果有多嚴重知道嗎?”

俞慎之很自信:“他們查不出來的。”

“為什麼?”

“這個,孩兒不能說,事關別人。”

俞大夫人看看他,又看看池韞,驚了:“還有第三個人?”

“……是。”

俞大夫人撫著額頭,這下真有點暈了。

這個老大,雖然心眼多,但闖了禍自己會善後,從小到大沒讓她操心過。

現在可好,自己玩不夠,還帶上別人了。

她什麼也不想跟兒子說了,回去讓他爹收拾他吧。自家老爺性子板正,可不會聽他狡辯。

俞大夫人打起精神,吩咐池韞:“你回去後,大長公主那邊最好提一下,讓她心裡有個數。她讓你去鄭國公府,便是不拿你當外人,那麼以後要當成長輩一樣敬重。闖了禍就要讓長輩知道,明白嗎?”

池韞動容:“夫人……”

她還以為俞大夫人會訓斥他們膽大妄為,沒想到會這樣囑咐她。

俞大夫人拍拍她的手:“你跟我家老大,是一模一樣。自己聰明,看別人都蠢,就特別自信,甚至自負。我想來想去,都沒什麼可勸的,要說道理,你們自己更懂,一套一套能說到別人暈頭轉向。但是,你要記住一點,我家老大哪怕出格些,也有整個太師府給他撐腰,你呢?池家現在不頂用,師父也沒了,再有這樣的事,要三思啊!”

這樣真心的勸告,讓池韞羞慚:“是,夫人。”

說完了,俞大夫人問她:“先到我們家,還是現在就分道?”

池韞回道:“大長公主那邊,我還得去回信,就不去太師府了。”

俞大夫人點點頭,讓車伕停了車。

池韞自己的馬車就跟在後頭,看著她上了車,俞大夫人吩咐繼續回程。

俞慎之一直去瞄母親,卻半句話也不敢說。

俞大夫人心裡有點爽快,吊了他半晌,才道:“我又沒生氣,做什麼這個樣子?”

俞慎之乾笑了一下,心道,不生氣才可怕啊!生氣了發出來就好了,沒生氣是在心裡記賬呢!

“母親,這事我仔細考慮過的。老八上次就調戲過池大小姐,事後一直在找人。京城的圈子就這麼點大,他早晚會知道的。蔡小姐都被逼成這樣,池大小姐尚且還不如她呢!”

“都說了我沒生氣,你解釋什麼?”俞大夫人白了他一眼,吩咐外頭,“前頭乾果鋪停一停,稱兩斤乾果再走。”

“是,夫人。”

“母親……”

俞大夫人已經下車買乾果去了。

俞慎之:“……”

完了,總覺得後面有招等著他。

他終於知道老二闖禍後的感覺了。

……

池韞回到自己的馬車,吃驚地發現裡面已經坐了一個人。

“你怎麼上來的?”

樓晏淡淡道:“我先一步出的鄭國公府。”

“……”

真夠心機的,居然早一步等著她。

“那婢女是什麼人?不會出岔子吧?”

“不會,是我的人。”

池韞愣了一下:“是你讓人假扮的,還是早就安排在鄭國公府的?”

樓晏道:“若是事後找不到那婢女,很容易引人懷疑。”

所以說,鄭國公府真有這麼個人……

忽然覺得,北襄王府有點可怕。他們在京城的排布,比她猜測的還要深。

既然鄭國公府有安排,那麼其他府裡……

她問:“你就不怕暴露出來?”

他這樣忍辱負重,可見北襄王府謀劃之深遠,若是因為這個壞了事……

樓晏平靜地回答:“如果連這點小事都不能幹淨掃尾,還能做成什麼?我不如早點回北襄去。”

池韞不禁笑了,想問他這算不算洩底。

所以說,他離開北襄,是刻意為之。

話還沒說出口,就聽他續道:“何況,我已經後悔過一次了,絕對不會讓自己後悔第二次。”

這句話……

池韞忽然淚意洶湧,扭開頭,才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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