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

婉拒陸離留下共進午餐的邀請之後,左千戶騎上快馬,離開了河南侯府。

自始至終,都是一副低頭沉思、魂不守舍的樣子。

他不斷在心中拷問自己:我究竟是什麼人?如何見心明性?天地之間冥冥存在的氣,究竟為何物?值得一提的是,左千戶並未懷疑陸離在哄騙自己,因為他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做。

“汝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同歸於寂,汝來看此花時,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

前廳之內,陸離嘆息,語氣莫名。

他擔心左千戶不能見心明性。

畢竟,這條路並不好走,更不是一蹴而成,要想在劇情發生之前,不借助外物,順利領悟戰魂,不比登天輕鬆多少。

“算了,看他個人緣法如何吧.”

左思右想一段時間後,陸離決定釋然,盡人事,聽天命。

當初自己是與黃巾軍將領裴元紹進行生死對決時,突然明悟,一舉領悟戰魂,踏入這一領域。

現在,他跟左千戶說,可以隨時來府中切磋,便是為了儘可能地模擬生死對決,令其陷入極限。

至於聊齋世界是否允許出現戰魂,陸離可以斷定:存在!否則,青色天狼如何顯化?若左千戶能夠在領悟戰魂時,與天上星宿,亦或名山大川產生聯絡,甚至可以更進一步,無需拜入他人門下,即可順利入道。

“這絕對是一條康莊大道,就看你能否把握住了.”

“但願能上演奇蹟.”

隨著最後一陣自語,陸離懷中揣著赦書離開前廳,前往女眷所居的後院。

……房間內。

剛從浴池內出來的丹娘臉色紅潤,此刻,正坐到梳妝檯前打量自己。

從教坊司帶回來的丫鬟手法十分嫻熟,各種小工具將頭髮一陣擺弄,接著,便是臉上的妝,不多時,便化得精緻淡雅。

陸離倚在門口看了有一會兒,始終沒有出言,打擾這一美好的畫面。

而經過丫鬟提醒,丹娘也知道他在那裡站著,兩人心中都有一份默契。

“金玉飾物就不戴了.”

今日,丹娘只穿一身素色長裙,配以輕紗,一改往日裡淺紅裙襬、深紅霞披的豔麗風格。

幾個丫鬟心中瞭然,往後她們便不是教坊司的苦命人,有了歸宿與庇護,用不著終日賣笑,更不必擔心淪為風塵女子。

“你們先下去吧.”

陸離打量丹孃的側顏,又看了看鏡子,對著幾名丫鬟說,“我有幾句體己話要跟你們姑娘說.”

瞬間,銀鈴般的笑聲傳出。

丫鬟們笑著離開房間,順便還把門給帶上了,而剛畫完淡妝的丹娘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紅,在陽光下,顯得異常俏麗。

“看我給你弄來了什麼?”

陸離笑著走到梳妝檯前,獻寶似的從懷中摸出文書,遞給丹娘。

“從此往後,你便不受禮部約束,天高任鳥飛.”

“便是不知往後是該繼續叫你丹娘,還是清風姑娘?”

“隨你喜歡.”

朱唇在陸離臉頰上輕啄了一下,猶如蜻蜓點水一般。

“那便叫清風吧.”

陸離輕輕攬住懷中佳人,關於這個問題,其實他思索了一路。

丹娘這名字顯然是入了教坊司後取的妓名,雖然她一直是清倌,但終日與人賣笑,心裡積累的苦楚,旁人根本無法想象,即便有什麼美好回憶,也是極少的。

倒不如早早與之劃清界限,恢復本名,兵部尚書的嫡女不比出身國公府的貴女差。

“嗯.”

傅清風聲音微顫,無骨般溫軟的身體緊緊貼著陸離。

相比於昨夜的抵死纏綿,這種濃到極致的情意綿綿,同樣叫人不想脫身。

過了許久,兩人才分開。

同時,陸離敏銳察覺到眼前佳人眉宇間有一絲愁緒,雖然一閃而過,但他卻看得分明。

“可是想岳父了?”

侯府規矩多,絕不允許繼承人迎娶犯官之女為正妻,這也是便宜老爹多次叮囑的事情。

然而,陸離心中卻視清風姑娘為妻,自然而然,那位至今仍被羈押獄中的傅天仇,便成了他岳父。

“果然瞞不住你.”

傅清風再度躺在陸離懷中,玉頸抵住他的胸膛,柔聲說,“父親入獄十年了,前幾年還有同僚照應,偶爾還能託人帶兩封書信過來,而今卻早已沒了音訊.”

說著,陸離便察覺到胸前被淚珠打溼,於是,他拍了拍清風的手,自通道:“可想再親眼見見岳父?”

事實上,陸離已經下定決心,將岳父大人給從牢獄中救出來了。

只不過距執行計劃,還差一步——引誘普渡慈航入局。

這隻千年蜈蚣精想要化龍,就必須吞食掉滿朝文武,現如今,燕都那邊,應該還差自家岳父一人。

他因羈押在金陵大獄,至今仍未慘遭毒手。

但從昨夜鬧出來的動靜來看,普渡慈航等不及了,他應該會偽造聖旨,叫人押解傅天仇進京。

同時,自身也會在背地裡行動,以確保萬無一失。

而金陵這邊的小朝廷,他肯定也不會放過,要知道,連皇帝都慘遭毒手,變成了傀儡,那聖旨這東西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屆時,隨便找個由頭,叫留守金陵的眾臣分批進京也好,一次性全過去也罷,誰敢抗旨不遵?“如此,便拜託陸郎了.”

清風知道,陸離有能力打通金陵大獄的關係,讓自己與父親見上一面,卻從未想過他心裡正盤算著救人,而且,還存了殺掉國師,建立新朝廷的念頭。

“口頭表揚可不行.”

陸離臉上浮現出笑意,輕輕抱住懷中佳人的背,耳語了幾句。

緊接著,佳人臉上頓時開出兩朵桃花來,過了許久才緩過神來,依偎在陸離,嬌羞道:“等晚上再說.”

如此,又溫存了半刻。

兩人終於肯離開房間。

“小師弟,早.”

說來也巧,剛出門便碰到同樣攬著佳人的小師弟,只是,相比於陸離,他顯得更加萎靡,可能要不了多久,就得扶牆而出了。

“咳咳,師兄,時辰已經不早了.”

子敬老弟是個實誠人,聽陸離如此打趣自己,臉色羞紅的低下了頭。

不遠處,漢羽道童看著出雙入對、形影不離的四人,心中狂呼:道祖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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