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詭異。

墜樓過程有蹊蹺。

僅憑這兩點鎖定不了兇手,但可以作為線索追查下去。

念及此,陸離心道:上元佳節,無案牘之勞形,這是何等享受?此案就交給眼前這隻貓,不,這位少卿大人吧,畢竟能者多勞。

最重要的是,每次萬年、長安兩縣上報給大理寺的詭異案件,都由李餅帶人處理。

換而言之。

它很有經驗。

所以,為了能早點破案,避免上元佳節被公務纏身,陸離決定說出最後一條線索。

事實上,無需多言。

御貓李餅早就注意到了陸離攥在手中的兩封信。

“明月娘子生前寫了一首詩,希望某個落魄士子替她贖身從良,而對方和詩回絕了……”聞言,李餅點了點頭,從陸離手中接過信紙,然後,低下頭嗅探——兩人都做過這種動作。

“聞到什麼味道了嗎?”

陸離立在屋脊上,迎著夜風,自言自語道:“有兩股異香,一種是檀香,一種有些熟悉但辨認不出來.”

“是香油,由胡麻所榨,你只所以分辨不出來,是因為寺廟裡的僧人又往裡面加了一些自制香料.”

說到這裡,李餅頓了頓,抬眸看向東側,“看來疑犯曾在寺廟中住過一段時間,否則,信上不會沾染這麼濃的檀香味和香油味.”

坊南門之東,有保唐寺,建於前隋開皇二年,初稱菩提寺,唐大中六年改名保唐寺。

這是離此最近的一家寺廟,與命案發生地僅隔著一條長街、七八戶人家。

“既然線索已經明晰,那就辛苦少卿了,本官靜候佳音.”

陸離笑著揉了揉李餅的頭,以示親近。

接著,在御貓的死亡凝視下,他不動聲色地把手收回,裝作無事發生。

嗯……手感不錯,很軟。

下方。

三名仵作商量好了該如何驗屍。

“開始吧,務必仔細檢查,不可有任何一處遺漏.”

說到這裡,老仵作壓低聲音,“此案由大理寺接管,若是驗屍環節出現差池,吾等怕是都要被追責.”

“喏.”

只有一人應答,另一名仵作點點頭,從蹀躞帶上取下毛筆,又從懷中摸出紙板,走到一旁等待。

兩人勘驗,一人記錄流程,整個過程堪稱嚴格,再配上他們肅穆的神情,給人一種很靠譜的感覺。

身後,武侯、不良人紛紛散開,高舉火把,驅散庭院內的陰暗。

與此同時,陸離和李餅從樓頂躍下,等待仵作的驗屍結果。

“陸卿好身手.”

而李白等人也匆匆從閣樓下來,晁衡低聲讚了一句之後,就沉默下來,算是對死者的尊重。

噼啪!蒼朮、皂角在火盆中炸開,藥香味漂出,陸離覺得這麼做應該是為了驅邪除穢,因為,見到這副場景後,附近的幾名不良人往後退了幾步……“死者明月,平康坊名妓,初步判斷是死於從高處墜落.”

話落,兩名仵作開始正式勘驗屍體,從正面開始,頂心、囟門、髮際、額、眉,沿著頂部一直往下,到了雙眼時,還撐開眼瞼,進行查探。

“口鼻處無異物殘留.”

“牙齒、舌頭齊全.”

“胲下無痕.”

“脖頸處無傷痕,未見骨折.”

充當書吏的仵作奮筆疾書,將所報情形一一記錄在案。

視線輕鬆透過輕薄的小衣,無需將衣衫除盡,就能看出花魁明月並沒有受到皮外傷,與其說墜樓而亡,倒不如說成猝死——根本找不到受傷的痕跡。

而隨著時間推移,老仵作心中越來越無奈,跟昨夜驗過的那具女屍一樣,身上沒有一絲一毫傷痕,若非面板冰冷,幾乎與沉睡之人無異。

唉……隨著一聲低嘆,老仵作轉身來,不過,當他看到身後站滿了人,且個個氣度不凡之後,又愣住了,一時間,竟不知該向誰稟告。

陸離隨口道:“無需多禮,你直接說吧.”

“死者體表無外傷,未發現異常,可要複檢?”

所謂複檢,其實就是除去衣衫再驗一下表面,然後,請幾個助婦人生產的坐婆前來幫忙,畢竟男女有別,有些地方不適合讓仵作去驗,最後,開膛破肚。

而大堂廣眾之下,為了提高效率,要仵作強行除去死者衣衫,明月娘子便真要身敗名裂了,再加上事已至此,已經可以斷定:兩位花魁均死於非命,兇手系同一“人”。

正因為如此,陸離揮了揮手,道:“就先到這裡吧,將屍體放入棺槨中,等會兒用太平車送去大理寺.”

“喏.”

聞言,兩名負責驗屍仵作長舒了一口氣,同時從背囊取出一個竹筒。

醋酸味傳出。

在眾人充滿探尋意味的目光下,他們將醋倒進了火盆,而後一躍而過,像是驅邪一般。

“諸位,屍體本就是汙穢之物,為防止被什麼東西衝撞,最好從跨一下火盆.”

老仵作一邊解釋,一邊用提前備好的鍛石水沖洗雙手。

李白、王維將信將疑,晁衡則皺著眉頭,子不語怪力亂神。

“照做就是,反正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賀監一錘定音。

子不語怪力亂神,非不信也,敬鬼神而遠之。

仵作這行當幾乎天天和死人打交道,雖說是胥吏,吃朝廷發的糧,但卻屬於賤業,畢竟誰沒事願意接觸撈陰門的人?最重要的是,坊間大部分關於牛鬼神蛇的傳說,都是從仵作那裡傳出,邪異得很。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抱著這種態度,陸離也跟著照做了,跨火盆、石灰水洗手,待用清水衝過一遍後,老仵作又給眾人各發了一碗湯,反正見者有份,連婢女們都分到了。

看得元載一陣無語,先前他吩咐仵作去驗屍,結果,這群人磨蹭了半天才開始,本以為是有什麼了不得的事要做,現在一看,原來是忙著架火、熬湯。

當然了,元載也就在心裡想想,手上動作可一點都不慢,拿到三神湯之後,直接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濃烈的草藥味直衝擊天靈蓋。

其實,這三神湯沒什麼稀奇之處,凡從事仵作一行的人,大半都知道此方:蒼朮三兩,用米泔浸兩宿後焙乾,再取白朮半兩,和炙過的甘草一起下鍋熬煮,最後放些鹽巴。

如此,能闢死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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