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個月看似很短,但是其實是很漫長的,在牢獄裡,我換上了看守服,剃掉了我的長髮,又變成了刺頭,我總是想留長髮,但是總是留不長,一旦長了,總有被剃掉的原因。

在監獄裡,我失去了所有的特權,八人間,上下鋪…

跟我同房的人有四個老人,七十多歲,三個年輕人,二十多歲,我的到來,他們都是冷冰冰的對待,除了一雙眼睛盯著我之外,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說。

我看著我的床鋪,很高,我上不去,我跟管教說:“我身上有傷,上不去,我能不能睡下鋪。”

“等申請…”管教冷冰冰的說。

我看著商鋪,就深吸一口氣,我說:“那今天呢。”

“你要是想不睡商鋪,就去睡禁閉室,你自己選。”

管教的話,讓我真正的意思到了,我現在坐牢了,回想肥豬張對我的所作所為,逼迫,凌辱,暴力,他死了,但是,最後坐牢的人是我。

我上了商鋪,很艱難,我背後都是傷,根本就爬不高,這麼多年,我受了很多傷,雖然有錢,但是永遠也治不好這個傷疤。

第一天並不難熬,難熬的是以後的每一天,我一種既來之則安之的心裡,所以,無論在那,我都覺得無所謂。

監獄的生活,很有規律,早操,勞作,吃飯,放風,集體運動…

我站在球場,趴在鐵絲上,看著遠處有幾個人圍在一起議論紛紛,臉色很陰險的樣子,我沒有理他們,雖然我知道他們在議論我,對於我的到來,或多或少裡面的人都知道。

這個時候,我看到了田光從裡面被放出來,他也看到了我,朝著我走過來,穿上牢服的我們其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我覺得有點可笑,我們兩個在外面,也算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但是在這裡,他媽的,就跟這裡任何一個人一樣,都是渣滓。

他朝著我走過來,但是我看到那幾個議論的人也走過來了,幾個人快速的把我圍起來。

“賭石大王是嗎?很有錢吧,抽根菸吧。”

我聽著一個五大三粗的人說著,我笑了笑,我說:“行,抽一根吧,反正也挺無聊的。”

聽到我的話,幾個人就冷笑了一下,那個大個子說:“吊煙要不要?要的話,咱們就去浴室,讓你抽個爽…”

我皺起了眉頭,看著他賤笑的樣,就低下頭,一個人抓著我的肩膀,看著我,不懷好意,我舔了舔嘴唇,我知道他們什麼意思,媽的,只是沒想到,撿肥皂是真的,來這裡的人,估計都要先撿一次肥皂吧,不過,我不會同意的。

我沒說話,看著二十多個人圍了過來,一個抓著那個打個子,他一回頭,喉結就被打了一拳,圍著我的人也嚇得鬆開了,我看著田光走過來,說:“想撿肥皂?送他進去,讓他給所有兄弟們都撿一次。”

田光的話很冷漠,幾個人把這個大個子給抓走了,其他人很識相的散開了,田光摟著我,但是很快就聽到管教大喊:“不要勾肩搭背的,都散開…”

我們回頭看了一眼,田光乖乖的把手鬆開了,我們坐在鐵凳子上,田光拿出來煙,我抽了一顆,在這裡不抽菸,能寂寞死…

“我什麼時候能出去?”田光問我。

我笑了一下,我說:“不知道,怎麼也得過了這段時間吧,我出去以後,一定會盡快把你弄出去的。”

田光吐了一口煙霧,說:“如果你聽我的,現在我們兩個,應該在酒吧裡喝酒,而不是在這裡,上上策被你玩壞了,我也只能玩下下策了,我認罪,保你出去,你就要一定把我弄出去,知道嗎。”

我看著田光,我說:“為什麼?”

“因為你比我聰明,讓你做壞事,你肯定不願意去做,但是讓你想辦法把我弄出去,你肯定會做的,也肯定做的比我好。”田光說。

我看著田光,他也看著我,我們沉默了起來,在這裡,沒什麼好說的,我看著天空,我說:“難得沉浸一下…”

“哼,這是浪費光陰,記住,我們都是幹大事的人,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浪費。”田光說。

我聽著就看著田光,我問:“你不是金盆洗手了嗎?”

“那是做給別人看的,我知道我這次逃不過要坐牢,所以,就金盆洗手,這樣,我在牢裡,就能多活一段時間。”田光說。

我皺起了眉頭,我說:“那些人,好像都是你的小弟。”

“是我三弟,他坐了十年牢了,但是,這裡是監獄,跟外面不一樣,永遠不要掉以輕心,搞不好晚上睡覺的時候,你就會被捅一刀。”田光說。

我點了點頭,我說:“你還是放不下馬幫是嗎?”

“做給別人看的,也是想看看,到底還有沒有人敢跟我爭。”田光說。

我皺起了眉頭,心裡覺得挺難受的,媽的,人啊,真是為了權力至死不渝,我說:“那你出去,還要跟馬玲爭嗎?”

“女人?有那個女人能幹成大事,邵飛,你還記得我們當初的願望嗎?還記得,為什麼要爭奪那個總鍋頭的位置嗎?”田光說。

我看著田光,我覺得他真的是危險,我說:“出人頭地…”

“你覺得你出人頭地了嗎?”田光問。

我搖了搖頭,我說:“雖然我現在很有錢,但是,我還是覺得我沒有出人頭地,總是覺得有有點…說不出那種感覺。”

“哼,我們這條路,就沒有出人頭地一說,我們只有不停的走,走到最巔峰,又或者是死了,我們才能停下,等我們出去,在幹一點大事業,讓他媽全世界都認識我們。”田光說。

我看著田光,他真的很危險,野心也大的難說,都已經進來了,還想著外面呢,我沒有說話,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更不知道怎麼才能讓他出去…

“99578,有人看你…”

我聽到有人喊我的編號,我就站起來,說:“光哥,歇歇吧…”

田光看著我,說:“生命不息,腳步不止…”

我很無奈,搖了搖頭,說:“真他媽想讓你給我撿一次肥皂…”

我轉身就走,田光還想幹更大的事業,有多大,我不知道,反正更我喝一壺的,媽的,遇到田光,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也是最大的不幸,我覺得,我這輩子,要被他綁住了,媽的,所以,就讓他在監獄裡蹲一輩子好了。

我到了探監室,我看到了來看我的人,是媽媽,我看到我媽媽之後,心力交瘁,我坐下來,他老淚縱橫,說:“我真是對不起你爸爸,居然沒有教好你,讓你進了監獄,不過也好,好好做人,改過自新,出來之後,好好做人,你還年輕…”

我握著媽媽的手,心裡很自責,媽媽給我做了幾件衣服,還有一些吃的,很普通,但是我很喜歡,多少年了,他對我不聞不問,但是當我坐牢之後,他居然來看我,還把責任都歸咎到他身上,其實,都是我自己的錯,我走路,我自己要負責。

我跟媽媽說了很久,陳玲在旁邊一直不說話,過了十分鐘,媽媽說讓我跟陳玲單獨談談,他先出去等著。

陳玲坐下來,我握著他的手,我說:“對不起,我…”

“沒關係,十八個月而已,很快就出來了,別擔心我,外面的事情交給我,我是賭石大王的老婆,我爸爸是房地產大亨,我什麼事搞不定?放心吧,外面的事情,我會搞定的,媽我也會照顧好的,等你出來,啊召都會說話了…”陳玲強顏歡笑著說。

我看著她的樣子,就握緊她的手,陳玲突然撲倒我懷裡哭了起來,我知道,她不是個堅強的女人。

“邵飛,好難啊,真的好難,我不想說的,但是我不說,我實在扛不住,證監會的人並沒有放過我們,爸爸雖然認罪了,但是他們還是繼續查,我爸爸說他們就是吸血鬼,不給我們放放血,他們不會收手的。”陳玲哭著說。

我深吸一口氣,我說:“錢是身外物,別在意,沒了就沒了,等我出去再賺,關於法律上的事,你去找梁律師,他很厲害的,其他的事情,你找癩子跟疤瘌,他們兩個雖然沒什麼大用,但是跑腿什麼的還行,等我出去,很快就出去了。”

我有點揪心,真的,我不想陳玲遭罪,她是個大小姐,從小就是錦衣玉食,什麼麻煩都沒遇到過,但是現在呢,老公蹲監獄,爸爸緩刑,三個公司陷入癱瘓,這一切,都要他自己跑,還要照顧孩子跟我媽媽,真的,就算是個男人,也不一定能扛的住。

管教敲了敲鐵門,我知道時間不多了,陳玲看著我,說:“還有一件事,本來不想告訴你的,但是,我想你心裡有個準備。”

“什麼事?說吧,在糟糕的事,我都經歷過了,還有什麼不好說的呢?”我說。

陳玲點了點頭,說:“珠寶街跟廣東四聯簽訂了合作協議,以後雙邊直接供貨,互享市場,而因為你坐牢,珠寶街佔時開除你副會長的職務。”

我聽著就苦笑起來了,三進三出啊,真的是三進三出,珠寶街,真的讓我又愛又恨啊…

我親吻了一下陳玲,我說:“等著我出去,我出去以後,別說他媽的什麼珠寶街,什麼四聯,我他媽讓整個翡翠市場都看我們陳家珠寶行的,等我出去。”

我說完轉身就走,田光說的對,生命不息,腳步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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