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們,我跪著的身體萎靡下去,我閉上眼睛,我服氣了,絕對服氣了。

“年輕人,你找我?”

我聽著這個老頭的話,就抬頭看著他,我笑了一下,我說:“是啊,還記得那年夏天去你店裡賭石的父子嗎?”

“我害過的人太多了,有點想不起來了。”

我聽著他的話,看著他的臉,就笑了起來,真他媽是個惡人,這裡的人都他媽的沒一個是正常的。

“邵飛,他賭石三十年,經驗應該比你豐富,但是他栽的跟頭比你還多,你買的料子,都是從他手裡出來的,也就是說,他先栽了跟頭,然後才輪到你,一個賭石三十年的人都不敢保證自己賭石能穩贏,又何況是你?賭,我不反對,但是以賭為生的人我就反對了,我不想啊光跟你誤入歧途,我是在幫你,幫你走上正確的道路。”周老大認真的說。

我看著老劉,我說:“那些窗都是你開的?”

“是啊,都是我開的,可惜,我也很看好的料子,但是開了窗之後,就垮掉了,老大說有個傻子要來玩,我只好都拿出來了,你就是那個傻子嗎?年輕人,賭石沒有穩贏的,經驗只能左右,不能穩定的,我也靠賭石謀生,做個百億富翁,也淪為階下囚過,曾經在公盤上也翻雲覆雨,也在弄島浮浮沉沉,做一個開窗的小老闆,我給你一句忠告,賭石是個坑,能上岸,就儘快上岸吧。”老劉平淡的說著。

我問:“你為什麼不上岸?”

“我?我沒辦法上岸啊,你是賭徒,我是賭鬼啊,我已經爛死在賭石這條坑裡…”老劉有些唏噓的說著。

“邵飛,我挺欣賞你的,連陳發都敢坑,當年我爸爸都栽到他手裡了,你也不打聽打聽清楚,你就敢接受,勇氣可嘉,加入我們吧,有大把的錢賺…”花花誘惑著說。

我看著周老大,我說:“他挖你牆角啊…”

周老大笑了起來,說:“都是壞人,沒有什麼牆角可言,你跟他們不一樣,我們從來不宣揚我們是好人,我們做事也重來不告訴自己做的是好事,我們知道,我們只做壞事,所以,只要你加入我們,你幫誰做事都無所謂。”

我看著他們,臉色平淡,他們真的不宣揚自己是個好人,赤裸裸的標識自己是個壞人,我捏著鼻子,站起來,拎著貨,我說:“好,我會比你們更壞,周老大,你會後悔的,我壞起來,絕對會讓你害怕。”

“我欣賞你,我等著你,沒有最壞的惡人,只有更壞,如果有一天你壞到能把我幹掉,那時候,我會更加欣賞你。”周老大平淡的說著。

我拎著貨,走了出去,沒有人攔著我,在門口,我看著王青,他鼻青臉腫的盯著我,我拽著他的衣領,我說:“王青,你很壞嗎?我讓你知道什麼是壞人。”

王青推開我,舔著嘴唇,說:“我等著,你他媽的搶我的女人,我要當著你的面搞她,你咬我啊…”

我鬆開了王青,我笑了一下,轉身說:“周老大,我很欣賞這個王八蛋,你沒看錯人…”

我說完就走,外面都是人,沒有人攔著我,我手裡拎著貨,幾十公斤,這些東西散出去,會害死多少人?我挨多少顆子彈才能贖罪,我不知道…

我冷傲的走過人群,看著那些惡鬼,我遲早會把這些骯髒的地獄抹平…

離開工廠,我站在路邊,周老大真的放我走,他是有多大的自信啊,不,他不怕我反水,因為田光是他侄子,田光不會不相信他,不會背叛他,只要我還對田光有所謂的兄弟義氣在他就不怕我做什麼事。

田光是我大哥,他為我擋過刀子,為我對抗過五爺,為我跟他舅舅對抗過,每一個人,每一次都是頂著多大的壓力與兇險,沒有人知道,只有我知道,他是我大哥,我不會看著他受到傷害的。

如果周老大得逞之後,田光會死的,田光最痛恨背叛,如果是他親舅舅背叛他,他一定會死的!

為了田光,我都必須下水,我行走在弄島的大路上,沒有一個人,郊區的工廠空曠的很,我打了電話給趙奎,我讓他來接我。

我在路邊等,黑色的夜,吹來涼爽的風,我腦子沒有發熱,我很平靜,我要怎麼做,才能扭轉局面,我要怎麼做,才能讓田光幡然悔悟,我要怎麼做,才能讓周老大死?

我要怎麼做,才能讓我們兄弟的情義不會被割開!

難,很難!

車子到了,十幾個人下車,癩子他們都在,我看著那些小弟,他們沒有走,我沒有說話,不等他們問我,直接把貨丟進車子裡,上了車,所有人急衝衝的又開著車走。

張奇跟趙奎都坐在車子上,兩個人心驚膽戰的樣子,沒有人說話,我也不說話,只是走…

離開這個骯髒的地方…

車子回到瑞麗,那燈火輝煌也顯得厭惡,我說:“別停…”

趙奎看著我,說:“飛哥,你要去那?”

“開,只管開,保證後面沒有人。”我說。

周老大會放心我?我想應該不會,並不是我小人之心,我只是不想別人跟著我。

車子開到沒有人的地方,後面只有我們的車子,我說:“停車。”

車子停下來,我拿出來電話,但是又把電話丟了,我招招手,張奇立馬就把電話拿來了。

我拿著張奇的電話,給五爺打了個電話。

什麼是對的?我認為對的就是對的,什麼是錯的?田光的一廂情願就是錯的,他親愛的舅舅並不愛他,只是當他是一顆棋子,甚至,還厭恨他,所以,田光是錯的。

“五爺,是我,啊飛,盈江碼頭見,一個人來就好,馬幫生死…”

我說完就掛了電話,沒有多說一個字,我把電話丟給張奇,說:“去找楊瑞…”

兩個人沒有說話,但是黑暗中,我看到他們的表情都極為嚴肅,氣氛壓抑到了極點,車子啟動了,我們朝著碼頭開過去。

我看著窗外,我得成長起來啊,我不能老是躲在田光的背後啊,每次惹了事都要他救我,我不能在這樣下去了,我要救他啊,救這個很麼都狠,但是卻有點迷戀親情的白痴大哥啊。

親情是很難得,但是不能盲目啊。

到了碼頭已經深夜,漆黑的碼頭沒有一個人,只有船隻上還有人在說話,但是也隨著風飄走。

我拎著貨朝著楊瑞的船走,楊瑞在碼頭上等我,見到我,說:“飛哥…”

我看著他的腳,已經裝上了假肢,但是沒有多說,而是說:“讓人看著,等五爺來了之後,一公里有任何人進來,都給我打,往死裡打,打死了我負責。”

楊瑞看到我冷血的表情,盲目的點了點頭,我有手使勁的抹了一下臉,吸了一下鼻子,要瘋狂是嗎?要壞是嗎?我壞起來我自己都怕。

我看著一輛車朝著這裡開過來,是一輛普通的車,車子裡只有三個人,五爺,阿福跟司機。

車子停下來之後,楊瑞就讓他的船工開始散開,趙奎也讓我們的人散開…

我站在車子面前,阿福下了車,冷冷的看著我,面色謹慎,五爺沒有下車,我拿著貨走了過去,把貨丟在他面前,然後拉開了旅遊包的拉鍊。

裡面白花花的,一包包的都是貨,五爺看著我,從車裡下來,臉色難看,很不解。

“周老大給我的,要我在瑞北散開…”我說。

五爺有點揪心的看著我,說:“他還是不放棄?”

“是的,你知道他是田光的舅舅,當年你們有什麼恩怨我不知道,你也別告訴我,我說三件事,一馬幫很危險,二田光要殺你,三我要救田光。”我冷冷的說。

阿福過來揪著我的衣領,說:“早知道那個雜種不靠譜,在緬甸我就應該幹掉他的。”

我冷笑了一下,果然,在緬甸除掉萬龍的那天晚上,阿福是想要我們的命的,但是被我嚇到了。

五爺拉開阿福的手,很揪心的看著我,他沒有說話,而是來來回回的走動,很揪心,我知道他是有遠見的,知道我不是危言聳聽。

五爺看著我,說:“田光真的要我的命?”

“是,在那天僑居的時候,就要你的命,我攔住了。”我如實的說著。

五爺有點張目結舌,憤怒的把手杖在地上敲了敲,說:“狼子野心。”

他說完就看著我,說:“那你又為什麼現在告訴我?”

“我不想死,不想田光死,不想你死,周老大操控了一切,你利用周老大,他也在利用你,田光已經羽翼豐滿了,只要幹掉你,他就贏了,你瑞北是個開始,是他泯滅人性的開始,到時候田光就如被利用的小丑一樣,就算周老大不殺田光,田光也不會活下去的,我想阻止這一切。”我認真的說著。

“你?你有什麼資格?有什麼能力?我憑什麼相信你?”五爺憤怒的說。

我拿著貨,我說:“你不相信我,我就幫周老大,你死還是他死,你自己選。”

我說完就瞪著五爺,以前都是你們逼我,我沒得選,今天,我要逼你們,我讓你們都沒得選,我要操控這一切,我要力挽狂瀾,不管做到做不到,我都要拼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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