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車上,看著步入夜晚的瑞麗,還是那麼漂亮,那麼燈火輝煌,我的電話響了,我看著是四眼的電話,覺得有點奇怪,沒想到他會打電話給我。

我接了電話,他約我到他的酒店裡吃飯,我掛了電話,就過去了,來到四眼的酒店,我們下車,走進大堂裡,四眼朝著我招手,我走了過去,看到四眼坐在一張桌子前,有一個女人跟一個孩子。

“叫飛哥…”四眼說。

我看著那個女人,她笑著看我,說:“飛哥好。”

我示意的點了點頭,這個女人應該是四眼的老婆,很漂亮,面板很白,二十出頭,扎著個馬尾,雖然漂亮,但是卻難以掩飾家庭婦女的氣質。

我坐下來,看著四眼老婆在喂孩子,有說有笑的,四眼的女兒應該有六七歲了,但是我看四眼不過才是二十出頭,不知道結婚生孩子是有多早。

工作人員給我上了筷子,我也沒客氣,拿著筷子吃了起來,我也示意趙奎他們別客氣,都是自家兄弟的店。

我吃著菜,四眼就點了一顆煙,給我倒酒,我喝了一口,他對我很客氣,也很尊重的感覺。

我抽了一口,說:“不會只是讓我來吃飯吧?”

四眼笑了笑,說:“跟光哥這麼久,我們這一輩之間還沒怎麼聯絡,所以請你出來吃飯,這是我老婆阿月…”

我看了看她老婆,她也對我笑了笑,

沒有說話,很靦腆,我點了點頭,四眼說:“以前跟劉東的時候,我只是個小弟,拉皮條的,每天介紹生意,一個月拿兩三萬,我就很開心了,真的。”

他說完就抽了口煙,很幸福的樣子,我看著他,有點奇怪,跟我說這個幹什麼?我說:“現在不好嗎?每個月有幾百萬,身後有幾百個小弟,走在街上都叫你四眼哥,沒有人敢叫你四眼狗了吧?”

四眼笑了一下,說:“不好,我不喜歡現在這樣,坐在這個位置,隨時都要拼命的,昨天晚上,我帶那麼多人去砍人,我砍死別人,但是我很害怕,因為我知道,我遲早有一天,我也會被這麼砍死。”

我皺起了眉頭,我說:“你怕了?”

“我有老婆孩子,我女兒今年六歲了,上大班,明年就正式上小學了,你看她多可愛啊,我老婆只是個家庭婦女,我上初中的時候就跟我好了,我那時候真窮啊,但是她一直都跟著我的。”四眼自豪的說著,只是說著說著,眼神就變得有點憂鬱起來了。

我抽了口煙,對於四眼來說,我們算是光棍,出來混,沒有什麼顧慮,我看著四眼,我說:“你想怎麼樣?直說吧。”

“我想把店盤出去,去年賺了不少錢,我想到外地去。”四眼說。

我笑了起來,靠在椅子上,抽了一口煙,我說:“你走不掉的,光哥不會讓你走的,店也不是你的,光哥扶你上位,不是讓你怕事的,而是讓你跟著他混,在瑞麗呼風喚雨的,現在你想走,怎麼可能?”

“我沒有想要上位,我以前覺得我的日子過的挺好的,真的,我出門不用十幾個人跟著,我女兒出去上學我不用擔心他會被人撞死,現在呢?我每時每刻都擔心他們出事啊,都是光哥,他硬逼著我上位的,我幫他做了不少事了,現在,我想他放我走。”四眼認真的說著。

我皺起了眉頭,我說:“你跟我說有什麼用?你直接去找光哥好了。”

四眼狠狠的抽了一口煙,拿出一張卡,說:“這裡有一百萬,我知道,在你眼力就是一塊石頭的錢,或許還不如,你混的比我好,在光哥眼力,他把你當親兄弟,我跟你不一樣,所以,我希望你能幫我說說話,讓我走吧。”

我看著卡,拿了起來,然後給折斷了,丟在四眼的身上,我說:“那你就不應該在緬甸活著回來,這條路,你進來了,你就沒有出去的可能除非你坐上田光的位置,退出?媽的,我還想退出呢,你知不知道我天天面對什麼?陰謀詭計,幫這個上位,幫那個賺錢,你知道我在緬甸遭遇什麼嗎?你以為光哥的日子很舒服嗎?你去碼頭看看我兄弟的船,那上面有多少彈孔,你以為你離開這裡,你就能過的安穩嗎?別他媽傻了。”

我說完就站起來了,四眼也站起來了,很生氣,說:“根本就不是我要走這條路的,是你,是你跟田光逼著我走的,我只求你們放我走。”

我搖了搖頭,我說:“四眼,別怕,誰都有家人,我跟你也一樣,但是我跟你想的不一樣,我清楚的告訴我自己,想要保護自己的家人,就只能越混越好,誰他媽的想要傷害他們,我就做掉他,你想退出,等你當上大哥的時候再說吧,我,說了不算,你也說了不算,把光哥交代你的事情做好,也不要告訴他你的想法,否則,你不會好過的,他捧你上位可以,拉你下來也可以,但是拉你下來,就不會那麼好說話了。”

我說完就準備走,但是四眼老婆立馬站起來攔著我,她指著桌子面前的孩子,很生氣,說:“她才六歲,她才六歲啊,她還是個孩子啊,但是你知道她都看到什麼嗎?看到有車橫衝直撞的過來要撞死我們,看到幾個人拿著汽油瓶過來要燒死我們,她才多大,就要經歷這些嗎?我老公辛辛苦苦的為你們做事,難道做的還不夠嗎?你們為什麼這麼殘忍?你看看我的孩子。”

她說著就哭了,我看著桌子邊上的小女孩,很漂亮,很可愛,她看著我,不說話,眼神裡充滿了緊張感,我嚥了口唾沫,心裡無限的矛盾,我捏了一下下巴,我看著四眼,我說:“做完這件事,做完這件事我就去找光哥。”

四眼看著我,走了過來,說:“謝謝…”

我搖了搖頭,我說:“先別謝我,進來容易,退出很難,別讓光哥知道。”

我說完就看著四眼老婆,她蹲下來抱著她女兒,而她的女兒還是看著我,很害怕的樣子,眼淚一下就出來了,但是她動也不動,只是看著,哭著,那種表情,顯然是已經經歷過無數次磨難,血腥,經歷過她這個年紀不應該經歷的暴利之後才留下來的表情。

麻木,但是恐懼。

我不忍心看,直接離開了酒店,上了車,我深吸一口氣,車子開走了,張奇給我遞了顆煙,說:“飛哥,人跟人是不一樣的,不要鬱悶,四眼的想法沒有錯,他有老婆孩子,想退出也不意外,但是,你別惹這個麻煩,光哥這個人,我告訴你,他會牢牢的把所有人都把握在他手裡的,你要是提了,你就完了,他以為你也會反骨的,出來混的,要麼混到底,要麼混到死,註定的。”

張奇的話很對,他看的很透徹,我抽了一口煙,我說:“去桑拿,找幾個妞玩玩,晚上到齊老闆哪裡玩玩,老子要大殺四方。”

我只是答應四眼,但是我不會說的,張奇說的很對,我要是替四眼說話,讓他走,那麼田光會這麼認為,是不是我想走的時候也會走,他不會讓我們走的,田光是個控制慾極強的人,怎麼可能讓我們走,所以,我永遠都不能說,但是我想起來四眼女兒的眼光,真的,讓我動容。

這條路,太艱難了…

我們在瑞麗大道,走進一家桑拿,在門口,張奇叼著煙,手裡拿著一疊厚厚的錢,說:“給我們準備幾個妞,能過夜的,別他媽給我找病雞…”

“放心老闆,我們這裡的妞每年都體檢的,要不要來幾個有勁道的,先放鬆放鬆?”

聽著老闆娘的話,張奇笑呵呵的,說:“行,來幾個勁大的…”

張奇說完就把錢放在桌子上,老闆娘很高興,親自帶著我們上樓,張奇不是在花錢,而是在髒錢,他這個人表面上看著不囂張,但是骨子裡放蕩,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就是那樣一個人人,誰都敢罵,誰都敢得罪,有錢大把花,拼命往死裡整,說是出來混,其實張奇才是混的徹底。

“這是包廂,老闆要私人的浴池,還是…”

張奇揮揮手,說:“行了,老闆娘,我們自己來。”

“好好,姑娘馬上到…”

我們幾個走進浴室,裡面煙霧繚繞的,環境很好,有大池子,也有小池子,瑞麗不像騰衝都是溫泉,所以想要泡澡,只能在這裡泡。

我們去了小池子,單獨的那種,坐下來之後,我四處看了一眼,裡面很多人,都是五大三粗的人,脖子上帶著金鍊子,背後有紋身,很像是出來混的,而我們三個呢?倒像是出來玩的。

我靠在浴池上,水漫了出去,張奇笑著說:“飛哥,第一次出來玩,不知道會不會墜機啊…”

我笑了一下,我說:“放心,老子能飛到天上去…”

我說完就閉上眼睛,這種生活我不知道好不好,我以前從來沒想過出來玩,但是我覺得壓力很大,就想放鬆一下,馬玲我不想見,小咪我們已經不可能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人啊,走著走著就散了,感情談著談著就淡了,都他媽的被利益腐蝕了。

只有兄弟,才是最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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